考城,這座近幾十年才剛剛崛起的小城,卻以后來者居上的姿態(tài)而飛騰于周邊其他小城之上,孕育著聰明、善良、勤勞的人們。
縣城的一周是一塊塊整整齊齊、碧綠的田野,順著筆直的公路兩邊排列有序的種植有參天的梧桐樹或楊樹的公路走過去,兩旁是整齊的二層小樓,下面各式各樣的商品鋪、熙熙攘攘的人群,昭示著小城的繁華。
鬧區(qū)的中端,有一家規(guī)模不是太大的家具鋪,東側是彎彎曲曲的小河,樹葉隨風飄舞,送來縷縷清風。
也許是中午的緣故,店里并沒有顧客,所以史家一家人圍桌而坐,飯菜雖不豐盛,倒也吃的津津有味。
坐在東側的祝菊,史景的媽媽,雖人到中年,從容、優(yōu)雅的吃飯姿容,卻彰顯著她獨特的氣質。
此時又打聽起了寶貝女兒史景的高考情況,猜測今年分數(shù)線的高低,史景的估分是高了還是低了,能不能上線。
而一家之主的史興瞄了眼高考后一直禁聲的史景,打斷了祝菊的各種猜測,一切都靜靜的等待吧,猜測終歸是猜測,除了傷腦子,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何必費腦傷神呢?
還不如想一想如何把生意做大做好。
從小對姐姐崇拜的五體投地的史領,比史景低了一級,看著此時弱弱的姐姐,每次談論時似乎都瑟瑟發(fā)抖不敢出聲,大聲的說:
“我姐可是最厲害的,從小到大大獎小獎不斷,還有那次,數(shù)學奧林匹克賽,我姐可是隊伍里唯一的女生。
參加時多少人說我姐不行的?最后呢?我姐是那屆參加的人中唯一的得獎的不是?我姐不上線,誰還能上線?”
史興嘴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是啊,在這個以商業(yè)而繁榮昌盛的小縣,誰家生意做的大,掙的多,誰就是最大的人生贏家。
說話嗓門高,走路也是雄赳赳氣昂昂,目中無人的,所以沒什么家庭重視科學教育。
可是史景卻不同,奧林匹克競賽的獎項卻打破了這一條不成文的默規(guī),一瞬間誰家孩子學習好,誰家姑娘考了哪個好學校,成了各自的攀比條件。
史興也因為史景拿獎的原因,被小城里的各個“有頭有臉”的人請了一遍,似乎攀上史興,自家孩子都學習好了,可以走個好學校一般。
所以史興沉穩(wěn)的表情下,不知有多么期盼史景的分數(shù)可以早一天出來,通知書早早的拿到手。
可是估分填報志愿真的有太多的未知數(shù),史興再看看每次都噤若寒蟬的史景,只能草草的打斷他們一切的猜測。
史景可沒史領這么樂觀:估分,是不會有太大的出入。
可是填報志愿,萬一填報的人數(shù)多,人家是從高分到低分錄取的,而且志愿可以填三所學校,史景當初信心滿滿的就感覺自己絕對可以走第一志愿,所以第二,第三志愿直接就沒填,第一志愿還不同意調劑專業(yè)。
能走么?能走!可是最近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老感覺自己走不了,史景真的是腸子都悔青了,當初為什么那么武斷?
為什么第二第三志愿就不填呢?哪怕填個第二志愿也可以???或者第一志愿同意調劑專業(yè)也可以啊。
為什么,為什么那么做呢?感覺不好的史景,隨著出分數(shù)日子的臨近,一天天的感覺壓力山大,一點點的感覺走那個學校的希望渺茫。
可是她不敢說,看著風平云淡卻信心滿滿的老爸她也不能說,她怕老爸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哎,一切都是個未知數(shù),也許分數(shù)下來就走了呢。
所以每次史景都以菜真好吃,老媽手藝越來越精湛,拍馬屁的方式繞開祝菊每餐必定扯上“高考,分數(shù),錄取”這個令她頭疼的話題。
一家人吃完飯以后,祝菊要史景去給在街的那頭開店的大兒子史剛送飯。
史景當然不肯,她感覺自己像一只老鼠,見不得任何人,雖然別人都是友善的問她考的如何,語氣中是肯定她史景可以走好學校的。
可是在史景聽來,卻是那么的刺耳,她越來越感覺壓力大,或許真的是周邊的人的希望太大吧,自己怕讓他們失望?
可是走不了那個學校的感覺真的是越來越強烈。
雖然史景聽出了祝菊對她不去送飯的不滿,為了自己不成為眾矢之的,為了自己那所謂的面子,裝聾作啞的當做什么也沒聽到,史景默默的但早已淚流滿面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史領不知姐姐最近怎么這么脆弱,送個飯都能要她這樣哭一場?
帶著滿臉的疑問,史領拎著飯走出了家門,朝著哥哥史剛的店鋪走去。
躺在床上,史景圓睜著兩眼,想象著做過的每道題目,估分時每道有疑問的題目的扣分是不是有問題,要不要再扣點。
當時估分太保守,扣的少了是不是,今年的分數(shù)線會是多少呢,自己填報志愿時的每個細節(jié),哎,為什么不填報二三志愿呢?
為什么不同意調劑呢?能走第一志愿嗎?
沒問題,沒問題的,史景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什么時候自己這么患得患失,神經(jīng)兮兮的了?
“命運總是會和人開一個巨大的玩笑”。
史景一瞬間腦子里飄過了這句話,不禁打了個激靈,命運會不會和自己開個玩笑呢?
想想曾經(jīng)的風光無限,想想親朋好友篤定的問話,而今.......
“叮鈴鈴.......”
史景愣了愣神,起身出去接電話,平時她是不屑于接電話的,因為一般都是家里生意上的事情,還得喊爸媽。
可是今天電話響了兩聲,史景就接通了電話,接通后才知是好朋友周曼打過來的。
周曼的表哥是史景她們學校的老師,所以在這個網(wǎng)絡還不是很發(fā)達的年代,成績下來幾乎都是學校第一時間知道的。
周曼知道了自己的成績后,又要表哥查了下史景的分,聽著過了線26分的成績,史景長長的舒了口氣。
好吧,接下來就靜靜的等通知書吧,超了26分,應該是沒問題的。
看自己填報志愿的學校是否人數(shù)過多了,萬一......
史景內(nèi)心里的那種不祥感覺又燃燒了起來:
切,這和平時不一樣,不就是一次考試么?至于這樣嗎?你再這樣患得患失的,我都看不起你了??!
史景小小的鄙夷了下自己。
可是,這真的關乎你一生的命運啊,改變命運的唯一一次考試,和平時能一個樣嗎?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行了行了,史景煩躁的雙手從頭部甩了下來,等吧,分數(shù)下來不是和預估的一樣嗎?猜來猜去的干嘛?徒增煩惱罷了,靜靜的等待通知書吧。
分數(shù)下來,好歹吃了顆定心丸了,其他的也等待吧。
晚飯時,祝菊又各種繞圈,說到了高考,說到了分數(shù)和志愿學校。
史景聽的一陣頭疼,她如今真的是談“高考”色變,不知何時是個盡頭。
原本不打算說分數(shù),想著通知書來了就說明了一切,可是聽著老媽無盡的猜測、嘮叨,真的要崩潰了!
“下午周曼打電話給我,成績出來了,我考了XXX,過線26分?!?p> 史景淡淡的吐出了分數(shù)。
“啊?是嗎?”祝菊喜形于色,“不錯不錯。”
看著一家人對于這個成績的肯定,這段時間籠罩的陰影也似乎一瞬間消散了,史景長出了一口氣。
在這個暫時和諧的氣氛中似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期待錄取通知書的到來,盡管她內(nèi)心里不是那么自信。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幾天,可是依然沒有通知書的任何消息,史景不禁又擔心起來,是不是沒被錄?。?p> 難道報滑檔了嗎?第二第三志愿呢?當時為什么不填呢?
日日被折磨的難以入眠,憔悴了不少。
周曼,給周曼打電話問問,同樣夜不能寐的祝菊又催促史景了。
“打電話不也沒用嗎?她又不清楚?!笔肪瓣耜竦恼f,可是手已經(jīng)不自覺的伸向了話機。
周曼已經(jīng)收到了一所師范學校的通知書了,想著史景應該也收到了通知書呢,最近在忙著準備開學的各種行李,就沒和史景聯(lián)系訴說了。
“我還沒收到?!笔肪翱酀男χ貞莶莸臒o力的掛斷了電話。
第一批錄取已經(jīng)發(fā)通知書了,再晚不會錯這么久的,沒收到會是什么?沒考上,結果只有這一個!
沒填報的第二第三志愿,所以史景高考結果只有一個:哪里都沒考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史景撕扯著頭發(fā),流下了絕望的淚水,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是這樣的結果?
擦拭著淚水,余光瞥見了一旁驚奇的看著自己的祝菊。
史景再想,或許這所學校通知書下的晚呢,再等等吧。
在沒有最后的結果之前,不要給家人更多的失望了,我是他們的精神支柱,是他們的驕傲?。?p> 怎么忍心把老媽的精神支柱摧塌呢?先自己挨過這段苦難的日子吧。
史景勉強的對著祝菊擠出了一個笑容,她沒說什么,也不知說什么可以寬慰老媽,走向了旁邊,幫忙招呼起了來店的客人。
祝菊看著忙碌的史景,眉頭緊鎖的愁容也慢慢的舒展,也許什么事也沒有,自己杞人憂天罷了。
看,天天悶著的史景不是忙碌起來了嗎?可是我卻不能為她做什么,也不能多問什么。
“哎”,祝菊嘆了口氣,似乎蒼老了許多,愁容又上了眉頭,默默的走向一邊去忙其他的了。
“叮鈴鈴......”,驟然響起的電話鈴聲使所有的人錯愕,一起詫異的望向了話機。
祝菊環(huán)視了一周驚異的人,站了起來。
“喂”了一聲后似乎遲疑了一下,轉向了史景,慌亂的眼神又轉向了史興。手抖個不停,無聲的掛了電話,兩眼含著淚水,蹲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史景驚奇的看著驚慌失措的老媽,心底“咯噔”一下,跑向了話機,按了“上翻”鍵,那個熟悉的號碼是周曼的。
自己這個最鐵的朋友,和自己無話不說,而今天電話卻不讓自己接,還有老媽這個樣子......
史景默默的走到了祝菊身旁,用平靜的令人難以置信的口氣問道:“我是不是落榜了?”
聽到問話的祝菊,眼淚又“唰唰唰...”的淌了下來,哽咽著回答:
“周曼怕你不堪,所以沒要你接電話,你報滑檔了?!?p> 原來史景所報的第一志愿,去年時候沒人報,今年報的人尤其多,但因為那學校是計劃內(nèi)招生,所以依然是招收一定數(shù)目的考生。
從高分到低分錄取的話,過線26分的史景依然是名落孫山。
而自負的史景想著穩(wěn)走第一志愿,第二第三志愿連填都沒填,所以......
周曼真的不清楚這樣的結局如何讓一直頗有成就感的史景去面對,倉促的她說完就逃似的掛了電話。
看著兩行清淚在祝菊的眼眶里轉了幾圈,終于不敵隱忍淌了下來,兩手掩著口鼻當做沒事人一樣的老媽,史景一陣心痛,真的是這樣的結果嗎?
自己給家里帶來的都是恥辱嗎?難道這就是對自己的懲戒?
真的痛恨老天和自己開了一個如此大的玩笑,不,這是事實!
是否每個人都要經(jīng)歷各種的磨難?之前的一切太順風順水了嗎?
淚水模糊了雙眼,史景猛的抹去了淚水,靜靜的朝向祝菊:
“這沒什么,或許老天看我銳氣和傲氣太盛了吧,要磨平我身上的棱角呢?!?p> 祝菊有點吃驚的看著平靜的史景,似乎那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自己養(yǎng)育了十幾年的女兒。
史景走進了廚房,拿出給史剛送飯的飯盒,朝里面盛了飯盒菜,又重重的摁了摁、壓實加了些許進去。
“媽,我先給我哥送飯去,你們先吃,不用等我?!?p> 史景笑的比哭都難看,對著爸媽說道:
“或許我無所謂一點,你們會不那么傷心吧。我已經(jīng)給這個家庭帶來了恥辱,是這個家庭的污點了,我不能再哭鬧惹的你們不快。”
暗暗告誡這些給自己的史景拎著飯盒走向門外,裝聾作啞的無視他們一個個各異的表情。
看著已經(jīng)走出了門的史景,史興才反應過來,望著黑壓壓的烏云:
“拿把傘啊,這天肯定要下的!”
史景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裝作酷酷的,頭不回的揮了揮手拒絕了老爸的好意。
午后的公路被曬的發(fā)燙,身體被陣陣熱浪所包圍,史景卻感覺渾身發(fā)冷,頭一陣陣的眩暈,腦子里一直滾動著自己十幾年的成果:
無結局的結局!落榜了,你落榜了,你十幾年了連個通知書都沒有,你好失敗啊,好失敗......
淚水噴涌而出,一撥又一撥,止不住閥的洪水般,泄流而下。中午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偶爾過往的幾個人,一直對史景行注目禮。
眼在流淚,心在滴血,史景終于明白自己是多么在乎這個結果,終于明白什么是痛不欲生。
轟隆隆......老天忽然暗了下來,“六月的天,小孩的臉,說變就變”,真是應了這句老話。
路兩旁的樹葉也隨風作浪,嘩嘩嘩......的響了起來,史景對著黑夜似的老天大笑了起來。
“你也要笑我嗎?給我這樣的結局好看嗎?老天,我恨你,我恨你!為什么?為什么要和我開這樣的玩笑,不,為什么要給我這樣的結局?
如此不夠,還要下大雨羞辱我么?不,你是在遮擋我的不堪嗎?那你為什么給我這樣的結局呢?為什么......”
史景一陣的呼喊后,頹廢的軟了下來,慢慢挪動腳步,豆點大的雨滴“刷刷刷...”的飄了下來。
眼看著暴風雨頃刻即到,也不到旁邊的樓下避雨,還大喊大叫的,惹得避雨的人又一陣的對她行“注目禮”。
蹣跚著雙腳走到了史剛的店里,冰涼的雙手遞過飯盒,史剛一臉詫異的看著自己狼狽不堪的妹妹,還未問出口。
“哥,我落榜了。你吃飯吧,我也回去吃飯了?!?p> 史景苦笑著說出了口,史剛還沒消化掉她說的什么意思,史景已經(jīng)轉身,頭也不回的扎到了雨中。
史剛愣愣的回味著史景話語的意思,眼睛盯著剛剛史景站過的地方。
地上是一灘積水,不知是雨水還是妹妹的淚水,順著褲腳直接淌在了地上吧?
雨水?史剛回過了身,史景可是什么沒帶,又淋回去了嗎?
傘---望向屋外,哪里還有史景的蹤影?史剛又陷入了沉思,怎么可能落榜?妹妹不會考不上的,可是......
六月的雨,真的是過路雨,說來就來,說停就停。
路兩旁的招牌,像新制作的一樣,洗刷過的樹葉也綠的耀眼,蒸發(fā)了的人群也突然瞬間冒了出來,各自開始忙著各自之前沒做完的事情,或趕路,或悠閑的繼續(xù)逛街......
而史景,也如雨前,凄然的笑容僵持在臉上,有氣無力的機械的邁動著步子,抬起無神的眼睛,史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過去。
不遠處一個大大的“卦”字,像一只黑白的蝴蝶,隨風輕揚,史景看著,甚是可愛。
史景定定的瞅了瞅執(zhí)卦的老者:年僅六旬,滿頭銀色的須發(fā),顯得人精神矍鑠;厚厚的眼鏡,似乎昭示著老者的博學;手中厚厚的近乎發(fā)黃的卷書,蘊含著古典的韻味。
若在平時,史景是不屑于這樣的江湖藝人的,憑什么別人的命運會讓你幾語道破?
真有那本事,那你自己呢?為什么不給自己找個好前程而是江湖混吃混喝,一生漂泊呢?
可今天不同,史景真的就信了命,或許自己真的是命里無運?不然為什么就那么倒霉呢?努力了,拼搏了,為什么偏偏是這樣的結局呢?命運如此嗎?
看著濕淋淋的褲腳,濺滿泥水的雙腳,老者從厚厚的眼鏡后抬起了眼睛,轉向了這個兩眼無神的小顧客。
一番言語后,史景仍舊機械的邁動著雙腳走向前方,為什么會這樣?
老天爺在給你開啟一扇窗的同時,必然會關上另一扇門。魚與熊掌兩者不可兼得也。
如你,有好的過程,這已足夠,就不能再有好的結局,不然別人怎么活?
所以,才有另一些人,雖無好的過程,卻會有好的結果。這就是命啊,雖然無奈,卻無可改變,而我們每個人就生活在這無奈中。
不過小姑娘,相信你在其他領域會有一番作為的,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想著這些話,史景忽然想到了周曼,或許真的如此吧:
分數(shù)不如史景高,學校走的還不錯,起碼如意了不是?可是自己呢?過線一截又怎么樣?當時還腦抽的不填報二,三志愿,或許就是命中注定吧。
也許冥冥之中真的有她的定數(shù)?
命,是不可全信,但不可不信。
一瞬間,史景似乎豁然開朗,成長了許多,開始考慮起了自己的出路。
既然命中注定不能在讀書的路上有好的前程,又何必吊死在這一課樹上呢?不如早些想其他的出路。
祝菊又喊了次史景吃飯,這孩子自給史剛送了飯回來就朝床上一躺。
也不知睡著沒有,每次進來都看到她僵硬的躺著,瞪著雙眼,直直的盯著天花板,不吃不喝,喊她,不理不睬,只是不聲不響的躺著。
這可怎么辦啊?急的祝菊又是給周曼打電話,又是給她老師打電話的,想讓她們勸勸,開導下史景。
可是史景似乎毫無知覺,誰也不理不睬,耳旁的電話也熟視無睹。
“這樣幾天了,人能受得了嗎?”
祝菊著急的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史景瞟見老媽的無奈,終于給出了點反應,示意祝菊先出去,她一會就出去了。
姍姍來遲的史景終于出現(xiàn)在了飯桌前,祝菊又是夾菜,又是添湯的,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的陪著史景吃飯。
史景也毫不客氣,大快朵頤,來者不拒的吃著祝菊夾的所有的菜和湯。
酒足飯飽之后,史景擦了擦嘴,若無其事的說:
“我思索了幾天,我要出去闖蕩,成就一番事業(yè)?!?p> 史興和祝菊愣了愣神,自然是不同意。
不就滑檔了嗎?再復讀一年,來年再走嘛。
成績又不是差,明年說不定走一個更好的學校呢,這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出路。
出去可是就意味著你這一生就這樣了,你還能再上學讀書?再說了,什么闖蕩?不就是瞎胡混嗎?流浪漢能有什么前途可言?
姐,現(xiàn)在好多考上了人家也不上呢,想復讀再選擇一個更好的學校呢。
幾乎都復讀了,真的沒啥啊,你不要鉆牛角尖了。一旁的史領也勸解著史景。
想想為了高考奮斗的日日夜夜,想想這段時間每天的提心吊膽,以至于現(xiàn)在的各種煎熬,失望,還有算命老人的話......
不,我沒那個勇氣再經(jīng)歷一次高考了,我也沒那個臉回去復讀,和那些那些曾經(jīng)羨慕,崇拜我的人坐一個教室學習,他們怎么看我,我臉朝哪里放?
史興,祝菊和史領自然是連軸勸說,聽著他們喋喋不休的話語,氣急敗壞的史景,“啪---”把菜、筷子什么的都推到了地上:
“我再說一次,誰想復讀,誰復讀去,你們有本事,都考清華北大,我沒那能耐。
我是通知你們,不是商量,出去的事就這么定了?!?p> 說完史景氣憤憤的走回了房間。
剩下三個人面面相覷:
“你看,她沒走啥學校還橫起來了,誰說她什么了?大爺一樣伺候著,這伺候著還伺候出毛病來了。行啊,她不是闖蕩嘛,隨她去,看看誰回來吃苦受罪......”
祝菊氣的一陣叫囂。
“行了,你就少說兩句吧,這孩子一直心高氣傲的,是受不了這打擊,可是已經(jīng)這樣了,還能怎么樣?
隨她鬧鬧吧,或許她鬧鬧心里暢快點,就想明白了呢。再說她一直這么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什么時候咱們撼動過她?
哎,真不知接下來這孩子會如何啊?!?p> 無奈的史興勸說著祝菊,又陷入無限的沉思,這可怎么辦?
這孩子是個有自己獨立思想的孩子,從小到大,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之前一直很慶幸如此,可是此時......
史興想想幾天沒吃飯的史景,好不容易出來吃個飯吧,又是如此的結局,也不知吃飽了沒。
而祝菊,正淚眼摩挲的抹眼淚,天天大氣不敢喘的伺候著一家老小,處處為她們著想,可是這孩子呢?
這么犟,難道就真的這樣結束了讀書生涯,浪跡天涯去闖蕩嗎?
想想史景的未來,不覺悲從心來,又是一陣悲痛大哭。
史領也坐不下去了,每次聚在一起都是分數(shù),通知書,沒一天安安生生的吃過一次飯。
高考,高考,高考那么重要嗎?看看把人都逼什么樣子了?嘟嘟囔囔的史領也一甩手,不吃飯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家之主的史興無奈著看著委屈的妻子,欲言又止,他不知說什么,也不知如何寬慰祝菊。
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他也很揪心,現(xiàn)在更揪心“犟驢”的未來。嘆了口氣,史興也沒了吃飯的胃口,走了出去。“哎,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