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新項目有點嚇人

　　陸靖一的這個想法，是相當(dāng)?shù)拇竽?，甚至可以說是瘋狂了。

　　當(dāng)然，想法是可以有的；但擺在眼前的問題一抓一把，提煉出來數(shù)兩個方面最棘手——團隊和對象。

　　基于滿滿的求生欲，勖陽委婉地提了個醒：“陸總，拍東院的時候咱們的團隊您還記得嗎？”

　　彼時整個東院的前浪后浪都在那個限定團隊里了，堪稱當(dāng)時的制作天團。前無古人絕對是做到了，要等后來者恐怕也得再來個幾年。

　　如今，“我們雖然肯定是會努力的哈……不過畢竟我們就四個小菜鳥，用愛發(fā)電也確實是有難度?！?p>　　四只小菜鳥是官方謙虛，專業(yè)度雖說是有一些，不過定位為紈绔二代團也是沒什么異議的。

　　勖陽對自己這“工作室”的認知很明確。

　　從拍攝對象上來說，講真，西院的可操作性實在有限。硬件不硬，軟件疲軟，唯一可以拿出來咂摸的“歷史感”已經(jīng)被挖了又挖，再刨就要直通到美國去了。

　　人文性呢，更發(fā)掘不出什么來。這半年來，404算是整個西院節(jié)奏最快接活兒最多的辦公室了。除了自己屋，隨便推開哪一間，仍然是看報紙的看報紙，打毛衣的打毛衣。能宣傳什么？最美不過夕陽紅嗎？

　　勖陽承認自己尚未做到對西院有足夠的了解，也缺乏時間精力去培養(yǎng)感情。但有一說一，目前而言，她能體會到的就是這么多了。

　　陸靖一倒是想得豁然，“天團有天團的長處，菜鳥有菜鳥的優(yōu)勢。年輕人有創(chuàng)意有熱情，可以獨辟蹊徑，做出來的東西耳目一新。這也是我為此選擇的切入點——我想用你們工作室，來宣傳西院。”

　　勖陽被陸靖一繞得有點懵。

　　“您不是說要給西院拍嗎？”怎么又繞到他們工作室上來了？

　　“是給西院拍，但是宏觀上來說，西院確實也沒什么可拍的，至少目前是這樣，”陸靖一說，“所以我想從局部入手，這個切入點就是你們工作室。西院的歷史已經(jīng)很透明了，也沒啥可說；你們是新西院人，是西院的未來，具備代表性。所以我的初衷是通過推廣你們，間接達到宣傳西院的目的?！?p>　　想法是挺好。只不過不知道東院宮中的王喜悅太妃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我跟太后碰過這個事，之前也開了個小會研討可行性。你們工作室雖然坐落在西院，但畢竟是直接從太后那里拿任務(wù)，我不能一手做主。想必你也明白，這里面也牽扯很多層面的問題。”

　　勖陽就是因為明白，所以才不再出聲。

　　這事兒，有點復(fù)雜。

　　起初調(diào)職到這里來，她也以為不過是個人的工作調(diào)動，到工作室真正組織起來漸漸發(fā)覺勢頭不對。但要說他們的成立，對西院造成了什么影響，那也未免托大了。

　　這不過就是個年輕人互助小團體，她年齡較長些，也可以說是一拖三師徒結(jié)對。沒人期待他們能做得多好，他們也還沒具備多強的實力。只不過這片土壤貧瘠了多年，乍一冒出個干活兒稍微認真的組織，就會被認定為拯救世界的杰出青年工作者。并非他們多優(yōu)秀，只是參照物都太弱了。

　　要是在東院，404這一屋子人也不過是及格水平。可他們確實是在西院活動，沒法強調(diào)能力，也就是只剩態(tài)度還可以說說。

　　這算個毛線的優(yōu)秀啊。

　　再者，“新西院人”這個title不是輕易能接的，勖陽到如今都很難認清楚他們的親生娘到底是誰。

　　說血濃于水，陸靖一肯定不樂意；說生的不如養(yǎng)的親，王喜悅會賜一丈紅。

　　總之一句話，沒做起來，他們就是西院的；做起來了，就一幫人蜂擁而上要認親。

　　陸靖一就算是個淳樸實在的后媽了吧，也盤算著要拿他們來打一仗。

　　太難了。

　　“但是所謂的那些復(fù)雜問題，其實和你們四個人沒有直接關(guān)系，那都是我們互相拉扯的事兒，你用不著走那腦子，就帶好小朋友們就可以了，”陸靖一算了解她的，說話也不很避諱，“你說你，活兒也干到那份上了，人就非得這么無欲無求，一有機會先后撤，不覺得自己很吃虧嗎？”

　　沒等勖陽回答，陸總自己答了，“對，你不覺得。你要真覺得，現(xiàn)在就不在我這兒了?！?p>　　勖陽也忍不住笑了。

　　這有什么不好嗎。

　　“這過不了幾個月，今年的職稱評定就又要申報了。我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啊，我其實是希望你能再往上走一走的，”陸靖一說，“你現(xiàn)在帶這些孩子，把他們帶出來了，是把年輕人往上推；那你自己呢，咱們這兒又不是學(xué)校，沒有優(yōu)秀班主任這一項，你就這么甘當(dāng)人梯嗎？”

　　勖陽想說我?guī)麄円膊皇菫榱藰I(yè)績。只不過所有的工作都是工作，是工作就全心完成，如此而已。

　　但也覺得這話說出來，要么被說天真，要么被說虛偽矯情。

　　換個環(huán)境，她也會在血雨腥風(fēng)里步步算計?？僧吘箾]在那個環(huán)境里，居安思危也不必過當(dāng)。

　　“反過來說，你也得為這幾個孩子想想。他們是還不成熟，所以才需要肯定。他們不是你，你可以低調(diào)，靜水流深，那是因為你已經(jīng)不再需要證明自己了，可他們還不行。他們年紀輕輕，還沒拼搏過，就拿消沉當(dāng)佛系了，這心態(tài)是不是有點頹？”

　　勖陽承認她說得對。

　　她問：“太后是怎么說的？”

　　陸靖一沒有掩飾自己的遺憾：“太后的意思是，背景可以是西院，回避敏感的信息，專注地宣傳你們四個人。西院的整體宣傳片，以后以短視頻的形式去做?！?p>　　勖陽放了些心。

　　陸靖一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怕我把你拉下水不好站隊？”

　　勖陽忙澄清：“沒有沒有，怎么會呢，我是被這項目所承載的重大意義給砸得有點懵?！?p>　　領(lǐng)導(dǎo)公然質(zhì)問下屬怎么個站隊，這陸靖一也是古今第一人。

　　不過，至少她可以毫無壓力地去向孩子們傳達任務(w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