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為這首領(lǐng)只是想要些糧草和稍許金銀財寶就可以了。
但他此番確實要黃金萬兩!他要那么多的黃金用來做什么?
這些足夠他們吃喝幾生的了。
她不禁有些狐疑,難道是想要用到別處去?
姜瑾忽然想起先前首領(lǐng)遞給她的那墨帕子,上面畫著的圖騰。
興許和這個有關(guān)吧?
不過,她只是猜測著,具體也不知曉這其中的關(guān)連。
只是,黃金萬兩,這完全是獅子大開口。
就拿尉遲夜來說,給財寶已是為難他這個一國之君了,若是傳出去了,說他堂堂皇帝,竟能被一個小小的左右,他的面上自是無光的。
更別說是這超乎她意料之外的黃金萬兩了。
怎么辦,怎么辦?
此番下去恐會不妙。
尉遲夜想必也能猜想到,賊寇張口就要黃金萬兩,不難讓人懷疑其目的是要用去何處。
在兩相權(quán)衡利弊之下,說不定,他會選擇放棄自己。
姜瑾有些緊張起來。
“放他走?!笔最I(lǐng)淡瞥了一眼,讓下手解繩。
張德被松開后,冷哼了一聲,對著首領(lǐng)道:“我要的人在哪,你總得給我看看吧。”
姜瑾微怔。
首領(lǐng)有些驚詫。
按此女所說,她若是宮中最得寵的妃子,為何這個將領(lǐng)不認得她。
“不就在我身邊么?!笔最I(lǐng)睨了她一眼。
張德有些驚訝,他道:“我要上前看看?!?p> 首領(lǐng)默允。
在近距離打量了一番姜瑾后,他微思索,確實與畫中的有些相似,應(yīng)該就是姜大小姐了。
“姜……”
“張德將領(lǐng)。”姜瑾立刻打斷他道。
“在?!彼裆行?fù)雜,對著她一輯道。
姜瑾繞至他的身旁,刻意說得極緩慢,道:“本宮雖不曾在這里委屈過什么,但還是望將領(lǐng)能夠速速回去,啟稟陛下,讓他盡快將本宮給贖回去,不然本宮恐無法再撐下去,首領(lǐng)的耐心亦是會到極限的?!?p> 張德的眼睛瞬時亮了亮,他會意,對著她恭敬道:“還請娘娘在此多待,張德這廂立即回宮復(fù)命?!?p> 說完,他走至賊寇首領(lǐng)面前,眼神陰狠道:“我家娘娘要是有任何的閃失,你一個銅板都拿不到。”
首領(lǐng)聞言冷笑:“只要你能拿來萬金,介時我留著這女人有何用?還是快些回去稟告你們的皇上吧?!?p> 張德最后看了姜瑾一眼,匆匆離去。
望著他殘廢的胳膊,她輕嘆了口氣。
“你答應(yīng)我不傷害他們的?!?p> 姜瑾轉(zhuǎn)身,望著賊寇首領(lǐng)。
“像他這樣走要到何時。來人,給他一匹馬?!彼麤]有回答她的問話,吩咐匪人牽馬過去。
張德不再猶豫,果決的胯馬而去。
首領(lǐng)張望了幾眼,覺得無事后,便交代了弟兄們幾句,負手離開。
進宮復(fù)命以及再次派人送黃金過來,這期間是要一段時日的。
姜瑾看到四周炯炯盯著她的賊寇,心下一咯噔,忙低頭跟了過去。
到了首領(lǐng)的房內(nèi),她站定著未曾言話。
“我答應(yīng)過你,并未殺死他們,但那張德卻刺死了我一個弟兄,我此番不過是讓人廢了他一只胳膊而已?!笔最I(lǐng)端起茶碗,飲了一口水。
她淡淡聽著,沒有多說什么。
事情的走向看似正往她的計劃上去,但實則卻是真正低估了這些賊寇。
他們到底要這萬兩黃金有何用?其目的是什么?這些人之前又是什么來頭?
姜瑾腦中閃過一條一條的疑問,變得有些駭然起來。
是她輕敵了。她本認為這些人不過只是普普通通的匪人而已。
但今日看來,這些人分明就是另有所圖,這萬兩黃金是萬萬不能落入到他們的手里的,若只是稍許,她還不至于在此計較著。
“你在想什么?”首領(lǐng)的聲音冷不防打斷了她的思路。
她回神,微微一笑,道:“沒什么?!?p> “是不是覺得,你那甚是恩寵你的皇上,拿不出這黃金萬兩?所以你便有些擔憂了,是么?”首領(lǐng)似乎是看穿了她一般。
區(qū)區(qū)萬兩黃金,對于富足的皇帝尉遲夜來說并不算什么。
只是如果要拿來給,或許他真拿不出手。
姜瑾輕笑,道:“首領(lǐng)多慮了。皇上一向大方,只不過萬兩而已,憑借著皇上對我的恩寵,自是拿的出手的?!?p> 首領(lǐng)如豹般的瞳孔收縮了一瞬,放下茶碗,道:“最好是這樣?!?p> 他停頓,再說道:“若拿不出,你就不必回去了?!?p> 姜瑾身子顫了顫,咬唇,道:“首領(lǐng)便等著看吧?!?p> 要是她失去了利用價值,可想而知會淪為如何一番的景象。
她斂了斂眉。走一步看一步吧。
此時,林中的霧已是漸漸消散開來。
之前埋好將士的小卒一回來,便發(fā)現(xiàn)將領(lǐng)不見了。
正當他百般思慮的時候,突然感覺后頸一痛,直直的栽了下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李驥發(fā)現(xiàn)大霧已去,便有些悅色,道:“霧散了,霧散了,如此便好尋路了!”
身旁的將士也是跟著有些歡喜。
只是,片刻他忽然低語道:“副統(tǒng)領(lǐng),您說這周邊可還有埋伏?方才我們便中了那匪人的計了,這眼看著天都要黑了,大小姐她……”
李驥立馬一個眼神過去,將士閉口不言。
這大小姐已經(jīng)消失了一天了,今晚若是再尋不到,恐已遭的不測了。
“副統(tǒng)領(lǐng),屬下不明白,為何那些方才要阻攔我們過去呢?他們不想要挾大小姐為人質(zhì),向我們討要點什么東西嗎?”將士沉默了一會兒,再次詢問道。
李驥亦是不明白。
但無論如何,都得先找到大小姐才是,不然將軍那邊怎好交待。
大將軍于他恩重如山,是十分的信任他才特此派他過來尋的,若是不能很好的完成這個差事,那他還有何臉面回去?
這么想著,忽然二人的身后躍出一道身影。
“誰!”將士拔劍猛然警惕的回頭。
空無一人?
奇怪了。將士默默的收回劍,不解的撓頭轉(zhuǎn)身,卻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副統(tǒng)領(lǐng)不見了。
“到底是誰!給我出來!”將士半拔出劍,在周圍警惕的巡視著。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已是黑沉了下來。
“副統(tǒng)領(lǐng),副統(tǒng)領(lǐng)?!彼D(zhuǎn)了一圈叫喊著,都未曾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奇怪啊,好好的一個人怎么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快點出來!到底是人是鬼!”將士的嗓音高了一分,也有些顫抖。
這種深山老林中,誰能確定有沒有鬼呢。
在軍營里的時候,那些小卒們就時常一邊喝著酒一邊討論著這些古古怪怪的秘聞。
想到這里,將士不禁咽了口唾沫,提著劍更是有些慫了。
瞬時,一只手悄無聲息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將士大叫著跳至一邊道:“鬼??!鬼啊鬼!有鬼!”
待他冷靜下來,聽到周邊并無任何聲響的時候,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慢慢的起身。
“副統(tǒng)領(lǐng)!”在看到李驥后,將士忙上前過去,擔憂的問道:“您方才是去哪兒了?”
說完,忽然李驥的身后有一個黑影靠近,將士大駭提刀就要揮,卻被李驥及時的阻攔下來。
這時,他身后的黑影漸漸上前,露出了臉。
將士看到了,嘴巴微張著,忙給他跪下道:“屬下有眼不識,屬下……”
方要說到名諱之時,那人示意他不要宣張。
“勞煩了?!崩铙K沖著他深深一輯。
風囂四起,揚起了一片塵土。
月黑風高之下,姜瑾卻在首領(lǐng)的房中待著,默默聽著外頭賊寇的歡呼作樂。
她嘆了口氣,今晚要怎么度過呢?
不知過了多久,首領(lǐng)端著酒杯,有些踉蹌的踢門而入。
姜瑾聽到聲音立刻起身,警惕的看著他。
她的手中握著銳竹,小心翼翼的放至手后。
首領(lǐng)醉醺醺的,又飲了一杯。
她靜靜地看著,不動聲色。
一杯又一杯過后,他上前幾步,倒在了桌旁,再起身朝著姜瑾的方向過去。
感受到了氣氛的怪異,姜瑾握著銳竹的手緊了緊,一點一點往后退。
在退至床榻上時,她未曾注意。首領(lǐng)見著,忽丟棄了酒杯,發(fā)出一聲碎響。
他面色酡紅的伸出一只手就要觸碰她。
“首領(lǐng),你喝多了?!苯恼Z氣淡然的沒有絲毫情感。
“沒有,我很清醒,我沒有喝多,我很清醒……”他巍巍的靠近,將她撐在了床沿上,帶著一股酒氣與她平視著。
“首領(lǐng)莫忘了,我是皇上的人。您若想安安分分的拿到那份萬兩黃金,就千萬不能動我?!苯嬷?。
聽到此話,他瞬間起身,盯了她一會兒,來至桌旁坐下。
“我很高興。”他突然道。
姜瑾坦然繞至他的身旁,不知道他想要說什么。
“待明日拿了這份財物,我就可以……”他話還未說完,姜瑾便立刻將她先前倒的水潑了他一臉。
清醒萬分后的首領(lǐng),有些茫然。
她當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樣,淡然笑道:“首領(lǐng)醉了,還是早些歇息吧,今晚我便打個地鋪湊活湊活吧。”
說完,她徑直的將毯子隨意鋪至地上,和衣而躺。
動作極其的迅速,沒有一絲的遲疑。
待身旁沒有響動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
首領(lǐng)注視了她一會兒,晌久他吹滅油燈,來到榻上,褪去外衣而睡。
借著暗夜,他的一雙如豹般的瞳孔仔細的打量著地上的姜瑾。
感受到被人盯著的異樣,她翻了個身,一雙鳳眸在黑夜里也睜得格外清明。
好險。
如若不是及時的潑了他一臉水,讓他在醉意之下說出什么機密之事后,恐怕他連黃金都不要,直接會將她殺之,以防后患。
身在賊寇窩,必須得小心謹慎行事,不該看的她不看,不該聽的,她便也不聽。
好奇心害死貓,知道的太多,是會引來殺身之禍的。
所以,裝作什么也不知曉的樣子,便是最安全的。
姜瑾想著,眼睛酸澀難忍,輕閉了過去。手中還牢牢的握著銳竹。
半夜,首領(lǐng)起榻,站在她的身旁一把將她抱起,放至床榻上。
這時,從她手中滑落銳竹,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姜瑾渾然間睜眼,便看到自己被他橫抱起。
“首領(lǐng),莫要逾越。”她望著他黝黑的瞳孔提醒道。
他不聽,將她穩(wěn)妥的放至床榻上,將被褥扔給她。
自己則是睡在了方才她睡著的地方,沒了聲音。
姜瑾側(cè)頭去看他。
真是個怪人。
她想著,眼皮越來越沉,歪著腦袋睡了過去。
次日,日頭正照,她翻了個身,手腕垂在床沿上。
慢慢睜開眼后,她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銳竹,忙爬起身,當下頭有些暈眩。
她穩(wěn)了穩(wěn),彎腰拾起銳竹,低頭查看了下自己的衣物完好無損,松了口氣。
在敵人這里,她竟也能睡著,可謂是心大了。
方要起榻,就見一賊寇推門而入,頭也不抬的走進來問道:“頭兒你起……”
待他抬眼望去的時候,震驚在原地。
姜瑾淡定的起來,穿上了鞋,來至他的面前道:“你們首領(lǐng)昨晚打的地鋪。”
賊寇捏了把耳朵,有些汕汕。
此間,身后傳來一陣沉聲,道:“怎么了?”
賊寇轉(zhuǎn)頭,見是首領(lǐng),忙低頭哈道:“沒啥,就是看頭兒起來了不。這就走,這就走。”
說著,那人一溜煙的就離開了。
“起了?”首領(lǐng)看了她一眼,徑直來到座椅上。
“水在外頭,去打吧。”他從一旁翻找出一把劍,以帕子擦拭著。
正是那刻畫著奇異圖騰的墨帕。
姜瑾收回視線,道了句:“多謝。”
抬腳出了房門。她左右看了看,來至那井邊。
正好,不用她打了,旁邊就放著一現(xiàn)成的水桶,里面盛滿了水。
她認為是自己運氣好,便舀了把水洗了洗臉,對著水中稍整理了下。
一賊寇恰巧經(jīng)過,當下思緒紛繁。
方一大早的時候就見頭兒出去了,也不知為何打了桶水放在井邊,緊跟著又進了房間了。
他當時也沒怎么在意,這廂看到了這女子過來洗臉,他恍然大悟。
不會吧,頭兒看上了這女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