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驍,我能問你一個你的私事嗎?”江珩邊修剪花枝邊對桌子對面地梁景驍問道。
“問啊?!绷壕膀斅牭浇竦脑?,內(nèi)心暗喜,卻并未表現(xiàn)出來,在這住了良久,江珩似乎并未對他的事情感興趣過。
“你……有女朋友嗎?”
“女朋友?是……”梁景驍似乎不能準確理解這個詞。
他們這個時代聽不懂這個詞?
“用你們這的話說就是心儀的姑娘,倆人互相喜歡,在一起。”江珩解釋道。
“還未有哪個女子入得了小爺我的眼?!绷壕膀斆靼缀笙袷锹牭搅诵υ捯话泸湴粱貞?yīng)道。
江珩出于好奇,本想問他他與喬蕓的關(guān)系,但想了想,人家的私事,還是少過問吧,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但,你是哪里人?為何你家鄉(xiāng)話與我們相差甚大?”梁景驍問道。
“我家啊,超級超級遠……遠到……想回都回不去?!苯裉ь^望向窗外答道。
梁景驍看著江珩抬頭望天的側(cè)臉,微微失神。
他也算見過無數(shù)稱得上傾國傾城的美女,江珩的長相與其相比定然不算出挑,可此刻看著她,竟有一種讓自己失神的魔力。
她前額飽滿,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那雙眼睛仔細去看像是墜入了浩瀚星空一般,嘴巴上的唇珠更是為協(xié)調(diào)的五官點綴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發(fā)什么愣呢?”江珩伸出手在梁景驍眼前晃了晃。
“沒什么……”梁景驍回過神后微微有些不自在,撓了撓頭。
“天也快黑了,洗洗睡吧?!苯駥⒆郎系幕ㄖψ屑毷掌?,轉(zhuǎn)身往門外走。
這花房只有一間臥室,所以江珩一直是打地鋪睡,梁景驍因為之前受傷,一直在睡床上。
兩人各自躺下后,都沒有睡意,不知誰起了個頭,便聊起了天。
“看你對那些花都那么溫柔,你那么喜歡花?”其實還有一句話梁景驍沒有問,就是他發(fā)現(xiàn)每次江珩和花在一起時,心情都格外舒暢。
“我從小啊,就住在花店里,可以說花店是我半個家,小的時候,沒什么朋友,我的心事,都說給花聽,其實啊,她們是有靈性的,你對她們好,她們就開的艷艷的,你對她們不好,她們就會跟你耍脾氣?!苯駬P起嘴角,似乎在回憶什么。
梁景驍剛想說什么,便聽見門外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倏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食指豎在唇間,示意江珩不要出聲。
而江珩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屏住氣息,緊張地抓住被角。
梁景驍輕手輕腳地打開門。
“誰!”
只見一個黑影翻窗而出,梁景驍想追上去,但想起屋內(nèi)只有江珩一人,萬一是對方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
想到這,梁景驍攥緊拳頭轉(zhuǎn)身回了屋中。
他點上燈,走到江珩面前蹲下問道:“你沒事吧?”
江珩顯然受到了驚嚇,梁景驍問了三聲,她才回過神來。
“沒……沒事……”
“看清臉了嗎?”江珩問道。
“天太黑了?!绷壕膀敁u搖頭。
不知怎的,梁景驍總覺得此人是因他而來,若想劫財,前院店中便有銀票……因何翻墻進入后院?
莫非……
梁景驍就著光看向此刻還神游的江珩,皺起眉來……
次日清晨。
江珩雙手抱胸看著梁景驍一下一下在窗戶上釘著木板,五官扭成了一團。
“不用這么夸張,稍微釘一釘就可以了……”
經(jīng)歷了昨天的驚魂夜晚,早上起來梁景驍便檢查了她的門窗,發(fā)現(xiàn)她房子的質(zhì)量實在堪憂。
“若我哪日走了,再發(fā)生這種事呢?你就偷著樂吧,小爺我可不是大街上誰都忙都幫。”梁景驍手扶著木板微微用力晃動,檢查是否堅固后,對江珩挑了挑眉,眨了眨眼。
嚯,還對我wink?
但因為前半句話江珩對梁景驍剛剛新生的好感在他說出后半句后蕩然無存……
梁景驍釘好窗戶后二人則一整天在郊外木屋侍弄花草。
傍晚江珩神秘兮兮地對梁景驍?shù)溃骸拔艺业搅艘惶幒玫胤?,你來看?!?p> 江珩雙手背后,雀躍著向目標走去。
梁景驍跟在江珩身后沿河走去,他看著江珩的背影,似乎又有些出神,等反應(yīng)過來,他與江珩二人已身處桃花林中。
林子不大,在盛開之際卻也顯得生機勃勃,花香四溢。
江珩張開雙臂“當當當當……這里好看吧?”
沒等梁景驍回答,江珩繼續(xù)道:“早知道把木屋搭在這里了,有花有河,多美啊!”
說著便閉上眼睛細細品味著花香。
梁景驍自認為自己并不是愛花之人,往日去過的桃林無數(shù),也不乏比此片更大更密的,他卻從未仔細觀賞過。
可此刻,看著面前的江珩在桃林中歡呼的身影,內(nèi)心的聲音仿佛在告訴自己,這就是最好看的林子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二人并排躺在地上,雙雙看著星星。
“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想回家,即便現(xiàn)在已經(jīng)痊愈,還一直賴在你這嗎?”梁景驍雙手交疊枕在腦后,在靜夜中淡淡開口道。
“不知道,為什么???”江珩搖搖頭,雖然她很好奇,可此前并未向梁景驍問過原因。
“我母親是父親的小妾,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父親便把我交給大娘撫養(yǎng),可大娘也有自己的兒子,整個家里,我是最多余的。
我從不被需要,也從不被善待,每個人看我的眼神中,都充滿著可憐、鄙夷與不屑。
我想,或許不學無術(shù)總有一日會讓父親徹底厭煩我,我想告訴父親的妾室與他的其他兒子,我從未有過與他們爭奪家產(chǎn)與權(quán)勢的念頭,我只想活著,渾渾噩噩地活著。
我厭惡這樣的自己,但我別無選擇?!?p> 不知為何,梁景驍在這深夜中將自己深深藏在心里的話都說與了江珩聽。
“可即使我已經(jīng)如此,他們卻還是不肯放過我?!?p> 或許是多日真誠的相處,讓梁景驍覺得應(yīng)該和這個單純善良,與眾不同的女孩,重新介紹一下自己。
這就是傾訴嗎?還從未有人愿意認真聽他說話,這感覺可真好。
江珩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她一直以為,梁景驍?shù)陌谅c無理,源自于官二代的優(yōu)越感,不承想,自己最初認識的他,全是靈魂深處不得已的偽裝。
“我能感受到你的善良?!苯竦溃D(zhuǎn)過頭望向梁景驍。
是什么時候看到他的善良?斷然不是初識那時。
或許是當他在郊外本能救下受傷的小兔子的時候,或許是替她做臟活累活的時候,亦或許是在他不由分說為她釘窗子的時候……
梁景驍感受到她的目光,轉(zhuǎn)過頭去,黑夜中,彼此都看不見對方微揚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