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炎劍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又飛回李天涯面前,懸浮空中,圍繞著他緩緩轉(zhuǎn)動,似在觀察,李天涯看得目瞪口呆,也顧不上擦血,伸手把劍抓在手里,低頭仔細(xì)打量。
“滴嗒嘀嗒”,他臉頰上的血滴在劍刃上,忽然赤炎劍一陣發(fā)亮,竟然瘋狂吞噬起他的血來。他發(fā)覺全身精血外泄,眼前金星亂閃,呼吸紊亂,忽地喉間一甜,“哇”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轉(zhuǎn)眼間又盡數(shù)被劍刃吸干,全身精血盡數(shù)逆流,往右手上那赤炎劍方向流去,周身經(jīng)脈痙攣劇痛,痛苦不堪。
這時,聽聞朝陽殿那邊人聲嘈雜,有人往這邊奔來,應(yīng)該是這邊剛才的動靜太大,驚動了他們。
李天涯再也忍耐不住,踉蹌幾步,把赤炎劍往劍池奮力一擲,他想把赤炎劍扔了,雖然他一直喜歡此劍,此刻生死關(guān)頭,也顧不得了。這他娘的赤炎劍居然像吸血鬼一樣??墒窃幃惖氖牵嘌讋卫挝街焖氖终?,怎么都甩不動。跟著他一股的惡心乏力的感覺返起,直沖五臟。他腦子一陣陣的眩暈,心里暗暗叫苦,赤炎劍這是中了什么邪?照這樣速度,等他全身精血吸盡,非被吸成人干不可。
正無計可施之間,突然心里出現(xiàn)《心經(jīng)》里的經(jīng)文:
“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他如一個溺水者撈到救命稻草,不由分說不由默默念誦,隨著他的誦讀,他識海里那六個奇異字形開始陸續(xù)閃爍,跟著太極圖一陣開始旋動,似乎開始緩緩發(fā)動,與赤炎劍的那股吞噬吸力相抗。識海中一條黑龍張牙舞爪飛舞著,吞噬著星空,所到之處,充斥著黑暗氣息,那太極圖一伸一縮,慢慢把黑龍壓制住,六個奇異字形把黑龍包圍,字形次第閃爍,封印在黑龍身上,黑龍似乎終于馴服,蜷成一團……
這時李天涯也發(fā)覺,赤炎劍終于停止吸噬自己的精血,三尺劍身閃著紅艷艷的光芒,李天涯方吁了一口氣,以手握劍,感覺運轉(zhuǎn)如意。他往湖中心望去,只見皎潔月光下,原來劍池中心的假山竟然不見了,好像憑空消失。劍池中心空空如也,他隱隱意識到,難道那池中假山原來里面就是一截劍柄?
遠處腳步人聲越來越近,他現(xiàn)在全身乏力,來不及仔細(xì)觀察赤炎劍,往回就跑,心忖,一會人被人發(fā)現(xiàn),說也說不清楚,反而更惹麻煩,倒不如一走了之。實際上他也不知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把赤炎劍放入空間,趁著夜色掩護,一溜煙跑回住處。
李天涯走了一會,一僧一道出現(xiàn)在劍池邊,后面跟著十六位宗門男女弟子,那為首的一道一僧正是傅山道人與大癲和尚。他們剛才正在朝陽殿,與眾宗門主及各門派名宿商議明日比賽之事,聽守山弟子報告劍池這邊出現(xiàn)巨響,于是帶了巡山弟子過來查詢。
一見之下,不由目瞪口呆,已經(jīng)存在數(shù)千年之久的劍池假山,竟然憑空不翼而飛。
大癲和尚嚷道:“這是這么回事?真見鬼了,怎么大一塊石頭,竟然眼睜睜不見了?!?p> 傅山道人也是驚疑不定,中士精英嚴(yán)密守護下,誰能把日耀峰劍池中的假山憑地弄沒了?難道是魔門的人來了?他吩咐其它弟子繼續(xù)嚴(yán)密看守,自己與大癲匆匆趕回朝陽殿。
且說李天涯回到住處,燕赤霞還沒回來,卻見小和尚十方已回來了,正和喬姐說話呢。一見他,小和尚跳起來道:李哥哥,你剛才哪里去啦?我找半天都沒找到你,還以為你自己跑去好玩的地方啦。”
李天涯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敲了敲他大腦袋笑道:“你個小光頭,自己跑不見了,害我到處找,現(xiàn)在還敢倒打一耙,回頭賴我。”喬姐聽得忍俊不住,嫣然一笑。
李天涯也顧不上再說話,和喬姐說了一聲,回到廂房關(guān)了房門,把那把赤炎劍取了出來,細(xì)細(xì)打量,眼前一亮,發(fā)現(xiàn)赤炎劍已有了大大變化,原來的赤炎劍只是一尺來長,就是短劍模樣,比起正常佩劍短了一半?,F(xiàn)在劍身長度居然約有三尺有余,雖然比蘭迪等的仙劍還是短了點,但已經(jīng)似模似樣,不復(fù)短劍了。尤令李天涯驚訝的是,赤炎劍劍柄,變成一塊似玉似金的黑色皮革,上面雕有一個紅色火焰圖案,若一個瞳孔,最奇怪的是紅色的劍刃中間,有一條黑色龍紋,之所以叫龍紋,是這黑紋從劍柄纏向劍尖,張牙舞爪狀若龍形,似乎活著的小龍,在龍頭迎著的是赤色紅日,散發(fā)著火焰之力。
李天涯琢磨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赤炎劍居然像脫胎換骨整了容一般,又多了個劍柄,看起來古樸滄桑,莊嚴(yán)貴重,劍身出鞘,空間溫度驟升,周圍隱隱有灼熱感,那劍渾發(fā)出若有若無的威勢。
原來,當(dāng)年日耀峰為一條上古黑龍所占,鎮(zhèn)陽子降伏黑龍時,雙方激戰(zhàn)七天七夜,最后黑龍雖不敵,逃竄而去,此時鎮(zhèn)陽子精疲力盡,已無力再追,他擔(dān)心黑龍以后卷土重來,用最后法力將手中仙劍“天殘”一分為二,劍刃追著黑龍而去,又將劍柄插于日耀峰天池中,以鎮(zhèn)住山脈靈氣。
那黑龍中劍逃逸,最后于天佬山停了下來,沒多久就力竭而死,天殘劍刃也遺落其中,因此劍刃的火焰之力,形成了一個火焰洞。后被一修士無意覓到這個山洞,見靈氣充沛,于是結(jié)廬修行,又為劍刃打制了一劍柄,因此劍半夜?,F(xiàn)赤芒,故名赤炎劍。后來修士歷劫不成逝世,此洞才為小狐貍找到。
多年之后,陰差陽錯之下,天殘劍的劍柄與劍身竟然久別重逢,盡復(fù)舊觀,于此劍而言,破劍重光,自然欣喜之極。
又因為上古黑龍被劍所滅,黑龍之魂囚伏于劍內(nèi),與鎮(zhèn)陽子封印之力相互制衡,這么多年來,彼此消耗克制,勢均力敵,鎮(zhèn)陽子原來祭化的銘印已不復(fù)存在,此劍已成無主之物,碰巧今日李天涯第一時間用精血飼之,于無意間血煉此劍,認(rèn)李天涯為主,這也是冥冥之中有天意。這事之曲折離巧,匪夷所思,任何人都難以想象。
高偉雄渾的朝陽殿中,近百個蒲團上坐著東土眾宗門主、各派名宿長老。燕赤霞與法海也在其中。
此刻,眾人聽了傅山道人所述,頓時群情聳動,面面相覷,驚疑不已。
“今日中士高手俱在日耀峰中,守護森嚴(yán),飛鳥難渡,竟然發(fā)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實是不可思議。就是當(dāng)年魔門第一高手凌千絕,要如這般無聲無息進出日耀峰,也絕無可能啊......”良久,歐陽千雪道。
“阿彌陀佛。”大悲禪師道:“池中劍山至今已有數(shù)千年,一直堅若磐石,不料一夜之間不翼而飛,這是千古未有的怪事,難道是……天機異象,殺劫啟動之兆?”
殿中眾人紛紛點頭稱是,如此發(fā)生,是目前人力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最后都一致認(rèn)為是天降異象。
大癲和尚撓了撓頭,突然叫道:“如果不是外面的人,是我們自己有人搗亂呢?”
“師弟,休得胡說!”座中大苦法師忙道。大苦法師是大悲和尚師弟,一張臉若橘子皮般,又黃又皺,眉毛極長,向兩顴下垂,望去愁眉苦臉,確實名如其人,滿臉苦相。
大癲和尚此言一出,確實干系非小,雖然殿中也有人聯(lián)想到這方面,但是誰都不敢說出口,因為無憑無據(jù),關(guān)鍵是如此一來,會令中土各宗人人自危,各自猜疑。
殊不知,真正的罪魁禍?zhǔn)状_實是中土中人,只不過他自己也懵懵懂懂迷迷瞪瞪。
大癲和尚被師兄喝斥,嘟囔道:“如果不是有人弄鬼,俺打死也不信會出現(xiàn)這等怪事的,就如今日風(fēng)月宗的那個女娃子,古靈精怪,如果她偷偷去把假山搬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今天比賽被曇陽主擊敗,心里不忿,但又無計可施,此刻見有機會,便東扯西扯,想盡辦法往風(fēng)月宗頭上引,眾人心知肚明,聽得莞爾微笑。
大苦法師無奈,苦著臉道:“師弟,無憑無據(jù)的事,少說一句行不行?”
大癲和尚道:“少說一句自然是可以的,只不過,咱們今天來此是來商量事情的,大家都少說一句,那不如不說,既然不說話,那還不如早早回去睡覺……”
大苦法師不喜多話,見勸不住師弟,搖搖頭,不再開口。
東首風(fēng)月宗門主令狐黛卻道:“不然,大癲道友之語也不無道理,東土各宗這些年來,弟子良莠不齊,泥沙俱下,若有些宗門被魔門外道所侵,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