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天生戲者
注意云玄這邊的人當(dāng)然也瞧見了那一幕,不由的想起,剛才云玄進殿的場面。
云王爺像是避世不出的謫仙一般,眼中絲毫沒有旁人,只有前路,就連片刻余光都不曾給予他人??纱丝叹谷坏灰恍?,只為身后那稍顯俊朗的年輕侍衛(wèi)。
眾人視線不覺向雙月望去,各別人心念一轉(zhuǎn),想來此人怕是不可小覷。不由的暗自將雙月的樣貌記下。
就在這時殿中三三兩兩又進來了一行人,眾人的視線這才從云玄身上轉(zhuǎn)移開來。
雙月也跟著向人行來的方向望去,竟是端敏長公主夏侯君怡和駙馬上官琰。
夫妻二人相攜,款款向著大殿中走來。身后不遠處則是稷王殿下同稷王妃,還有澤王殿下與澤王妃。
觀之最后面仿若還有旁人,雙月心想難不成是冀州使臣。想及此,不由的向前俯身,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待到看清那幾人后雙月倒覺得無趣了,只見四公主夏侯語汐和五公主夏侯云渺二人相互陪同著而來,一行人皆都是華裳滿身,珠光寶氣。
只是卻不見七公主,也就是昭華公主,夏侯明曦。
長公主端莊,四公主恬靜,五公主羸弱,至于七公主,雙月不由的嘴角一勾。
青州皇室的皇女們,只有長公主和七公主是有封號的。一個被明政帝封為端敏長公主,一個被封為昭華公主。
論身份尊貴自然是端敏長公主這個由元獻皇后親生最為高貴,可若要論父皇的寵愛,那宮中誰人都不敵昭華小公主。
只是現(xiàn)下這人群中卻不見六皇子殿下,雙月思來,怕夏侯玨又是微服出宮,不知道哪野去了。
雙月的目光收回,轉(zhuǎn)而看向端敏長公主。
端敏長公主年歲二十有八,樣貌端莊,性子嫻靜。一身的金羅翠鸞云錦華服,襯著周身光芒,更加有著一國嫡長公主的氣勢。
而侯門世子上官琰則是一身靛藍色素面葛步直綴,五官深邃,樣子也是頗為俊朗,但是略帶寡情之相。
此刻長公主顯然看見了坐在席座之上的云玄,行至的步子一頓,鳳眸不由的睜大,但只消片刻又再次穩(wěn)步向前,端的是長公主的身姿。
待走到云玄身側(cè)之時,突然停住腳步。
面向著云玄那張平淡無波的玉面上,看著他那好似一切事物皆都與之無光的樣子,不由的凝神。
云玄身上的那份淡然從容,夏侯君怡從未在別人身上得見。
猶記得上次見他那時也同現(xiàn)在這般,無欲無求的樣子。不,現(xiàn)在比之當(dāng)年更甚。那時依稀還能窺見那少年特有稚嫩,可現(xiàn)在的云玄更加心思難測。
回憶被現(xiàn)實拉回,夏侯君怡面上一抹淺笑,笑的大方宜人,丹唇淡雅開口道:“云王殿下許久未見,可還一如往昔?!?p> 云玄聞言并未起身,坐在軟墊之上穩(wěn)如泰山。只是一直看向杯中之酒的雙眸緩然抬起,泛著微微光亮,看著面前的夏侯君怡。
“一切如舊,有勞長公主掛念?!甭曇羟謇渲袔е桦x,可面上卻不期然帶上了一絲淡笑,笑的讓人心頭一顫。
云王爺待人就是這般,淡然如水,但不經(jīng)意間又讓你覺得如沐春風(fēng)。
夏侯君怡卻并未在意云玄態(tài)度里的疏離,還是溫雅的繼續(xù)說著:“剛才本宮和皇弟皇妹們在正元殿內(nèi)品茶休憩,早知道云王今日也在此,便相邀一同了。大家都為皇族,理應(yīng)常來常往才是?!?p> 云玄聽出了夏侯君怡言語間的好言,可神情還是像剛才那般。
“怕要讓長公主失望了,本王傷病加身,現(xiàn)下端坐在這里已然花費了不少心神。實在沒有多余的精力用在他處,能在府中當(dāng)個閑散王爺已是幸事。”
說完話一臉懨懨的樣子,生生把想要跟他寒暄的人,壓了回去。
眾大臣見到皇族之人也并未起身行禮,就連先頭見到云玄也同樣。
并不是他們不怕死膽敢蔑視皇族,而是明政帝為表自己親臣愛民,自其登基之后,青州皇庭設(shè)宴不講究君臣禮法。宴中除卻青州帝后或者太后出宴之際,無論是見親王還是見公主,一律無需行禮問安。
故而大家還是穩(wěn)穩(wěn)的坐在席座之上,只是在長公主經(jīng)過之時,略一俯身,算是問禮了。
而剛剛云玄出現(xiàn)之時,眾人只顧驚詫和欣賞,倒是忘了俯身問禮。
長公主身后的上官琰倒像是不想與云玄過多交談的樣子,大掌輕附上夏侯君怡的腰袢,低聲道:“夫人,還是先入座吧!”
夏侯君怡聞言看向自己的夫君,面上帶了一抹敦和的笑,輕點了一下頭,由著上官琰的攙扶入座了云玄斜對面的席座之上。
不多時一行人已盡數(shù)落座。
雙月的眸子不由得在那一處相敬如賓的二人身上打轉(zhuǎn),長公主夏侯君怡在未出嫁前,也是名滿青州的人物,當(dāng)然現(xiàn)在也是。
元獻皇后早殤,宮里的女人除卻太后就屬她地位尊貴。長公主從小就聰慧異常,熟讀詩書,獵奇百怪。待長大成人之后自然成為了一個滿腹經(jīng)綸,有著治國之才的奇女子。
若是位皇子,那一定就是未來的儲君,只可惜身為女兒身,這一輩子就只能相夫教子困于后院之內(nèi)。
夏侯君怡年滿十七之時,就被明政帝下旨賜婚于上官侯爺?shù)牡臻L子,上官琰。
彼時也算得上是少年風(fēng)流和一代才女公主,在當(dāng)時也成就了一段佳話。只是這其中的酸甜苦辣,外人卻不得而知。
青州為防止外戚專政,當(dāng)朝駙馬是不能入朝為官的。
明政帝此舉正是斷了上官家的仕途,上官侯府出身武將,表面上成了皇親國戚,尊貴無限。實則活生生被奪了兵權(quán),有苦難言。
雙月心里止不住唏噓,這上官侯府還真是五味雜陳,滿是辛酸。
而此刻云玄身側(cè)席座上的稷王夫婦,和對面的落座澤王夫婦,更是頗有看點。
稷王妃乃是京兆尹府何鴻大人的嫡女,何纖韻。
何纖韻為人驕奢傲慢,與稷王極力維持的謙和形象簡直是背道而馳。說來也奇,這稷王妃仿若天生就為了和夏侯稷做對一般,兩人相見少有言語溫馨之時。
雙月看到她二人貌合神離的樣子,再看向?qū)γ娣蚱薅鲪?,舉案齊眉的澤王夫婦兩,還是真天天壤之別。
雙月暗自嘲笑,皇家之人真是天生的戲者,不管私下的臉面撕的有多碎,可是面上還是兄友弟恭,夫妻和睦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