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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月鴻影

第十章 嫁婦

漢月鴻影 漢吏 2244 2020-04-14 02:55:34

  四月十八日孟夏日,草木飛長,天地始交,萬物并秀。

  這幾日,劉氏與平原鄭氏的嫁娶之日已到,早年劉雄與平原鄭衍相交,定下親事,待兩家孫女長成之日,便是嫁娶之時。

  劉備長姊劉喬,年方二八,正當出閣,其實二年前就當出嫁,奈何劉家白事,不宜嫁娶,諸兒女皆為父守喪,于是嫁娶事,就此推遲,直到眼下。

  平原鄭氏以次子鄭景為主,與鄭渙前來涿縣迎親。

  涿縣西南側官道上,鄭景道:“徐明,前方就是涿縣了,汝未來細君就在此間,汝要好好對待這門親事,不可再復之前模樣,元毅公乃大人至交,汝阿翁相當重視親事,要知道你泰山對你可是有很高評價,聽聞劉家長女貌美秀麗,才堪文君,是個不可多得的良配,涿縣大戶,乃至周邊州郡豪族均是遣媒登門,都被拒絕,乃是元毅公念及與鄭氏情誼?!?p>  “仲叔,我記住了,倒是元毅公究竟是怎樣的人?”

  鄭景道:“元毅公曾經名聞幽燕,才識杰出,就連大人也言與元毅公相比,自身才華不堪相看。劉氏乃宗親,為中山靖王之后,勢力遍布幽燕,鄭劉相交,對鄭氏有大利,徐明你不可在元毅公面前,失了禮數?!?p>  “侄兒已知,只是不知道劉家長女是個怎樣的女子,倒是有些期待。”

  劉氏宅內,劉喬一直賴在屋內不肯換嫁衣,劉雄便讓劉備去屋內催她,劉備不敢,他心知長姊之威,但也想知道長姊到底是何想法。

  于是劉備來到屋外喊道:“阿姊,阿翁讓我催你,趕快洗漱換嫁衣,其實二年前鄭氏就已經遣媒納采,只是那是大人過世,不宜嫁娶,遂推遲今日。所以鄭氏此番前來是為接親,聽說鄭氏謙謙君子,大人在世也言不愧為我婿?!?p>  屋內,劉喬聽阿弟之言,頓時火大,道:“要嫁汝嫁好了,阿姊都沒有見過他,也不知是何模樣,是何性情?”

  “我知阿姊沒見過,然今嫁娶事,皆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翁與鄭氏有舊交,鄭氏也未因我家沒落而悔婚,故弟知鄭氏家風甚嘉,阿姊嫁去定然不會委屈?!?p>  劉喬聽罷,便將門打開,道:“只是阿姊嫁去后,就沒有人照顧阿弟了?!眲涞溃骸盁o事,弟即將成年了,到時誰也不怕了?!?p>  劉喬噗嗤一聲,笑道:“阿姊最擔心阿弟,少時聽聞阿弟出生,我與二妹十分歡喜。”

  劉備深感阿姊的關心,于是道:“阿翁說過,活在他人的身影下,是沒有出息的,我要自強自立,阿姊也要自強自立,不要依靠男方,汝有不如意,盡管告訴阿弟,屆時阿弟成年,定與阿姊討個公道。”

  劉喬嗯了一聲,抱起劉備,嬌嫩的臉龐布滿了淚水,“阿弟,好好照顧自己。劉備嗯道:“阿姊,快點化妝吧。”

  劉喬嗯了一聲,又回到了屋內,開始梳妝打扮。劉姬走進來道:“阿姊,汝要嫁人了?!闭谑釆y的劉喬點了點頭,然后打趣道:“阿姊嫁人后,就只剩阿妹一人,汝已然豆蔻,再過時日,也要考慮自身。劉姬癟癟嘴道:“我才不想嫁人?!?p>  “真拿你沒轍,你幫我看下妝容。”

  不時,鄭氏便來到樓桑里,見前方一棵異常茂盛的桑樹,枝干粗壯,高約五丈有余,形似車蓋,而樹下有一幼童站立,面容奇特,耳朵碩大,倒有幾分劉雄身影。

  “快快下馬,將彩禮抬起,隨我進劉宅?!编嵕按蠛耙宦?,隨后率先下馬與鄭渙,一同向劉宅走來。劉備大喊道:“大翁,鄭氏迎親隊伍來了。”

  只見一老者來到門口。鄭景連忙帶鄭渙,來到老者身邊,拱手拜道:“元毅公,小子奉大人之命前來迎親?!?p>  “鄭兄,近來可好?!眲⑿墼儐柕馈?p>  鄭景答道:“大人他身體康健,倒是十分掛念元毅公。念起元毅公曾經與他友情,便十分追思?!眲⑿坂帕艘宦暎溃骸拔嵋呀浤赀~,以后也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到鄭兄了,隨我來吧,我家孫女還在凈面梳洗?!?p>  說罷,劉雄率先進入家門,鄭氏叔侄連忙跟上,待到大堂,鄭景一揮手,從人將彩禮放置妥當,隨后道:“我奉大人之命,為鄭氏迎娶劉氏長女,今特來迎親,希望能盡快返回平原完婚?!?p>  說罷,鄭景便將聘書遞給劉雄,劉雄道:“嗯,我與鄭兄約定算數,本來是二年之前,可惜我家大郎早故,這才將親事延到今日。來人送親。”

  鄭景又道:“此番前來,除了迎親,還有希望元毅公能夠與我一同前往平原,大人希望與元毅公敘下多年情誼?!?p>  劉雄笑道:“哈哈,我家鄭兄還是那樣,好吧,此次便與你等一同前往?!?p>  隔壁廂房內,劉喬梳洗打扮之后,便將嫁衣穿上,嫁衣是劉氏一早就開始準備的,布料用的是最好的蜀錦制成,劉喬覺得阿母準備的嫁衣十分合身,想到此,雙眼間似有水霧涌出。

  劉氏連忙用絲巾擦拭,然后道:“莫哭,大妹要出閣了,阿母也舍不得,就和我當年嫁給汝阿父一樣,汝外婆說,無論阿母多么舍不得,但女人這一輩子終要嫁人,相夫教子。嫁到鄭氏之后,不要端架子,要對外家人恭順,特別是公婆要格外注意,對于未來郎君,不要什么事百依百順,要懂得如何拿捏。”

  “我懂了,阿母,以后你好好照顧自己,特別給阿弟尋上一戶好姑娘?!?p>  “你這個孩子,汝季弟的婚事,早年就已經決定,汝也見過,與大郎相差不大,嫻靜賢淑,是大郎的良配?!眲锑帕艘宦暎S后劉喬不停與阿母說著什么。

  過了一會,劉備跑過來道:“阿姊真好看,我在前面看見姊夫了,倒是一表人才,只是看上去十分虛浮,與涿縣平日見到名士,十分相似,好像個繡花枕頭。”

  劉喬抿著嘴直笑,劉氏笑罵:“你這個孩子,擔心被你姐夫聽到,有你好果子吃?”隨后,劉氏道:“大郎,你先去前廳。阿母與長姊隨后就來?!?p>  劉備嗯了一聲就走了,不一會就沒影了。一會,劉喬在劉氏陪同下,向著前廳走去,后面跟著劉姬。

  離前廳還有一段路時,從人叫道:“新婦到了?!闭谇皬d等候的鄭渙頓時正襟危坐起來,在自家娘子面前可不能露怯。

  劉喬信步走向大堂,劉雄道:“喬姬,今日是爾出閣之日,出門后便是鄭氏之人,要好生尊長愛幼,孝順公母,相夫教子。”劉喬作輯下拜,道:“得父母之生養(yǎng),祖父母之教導,今日便要出閣了,祖父祖母,阿母要好好保重身體。說完,劉喬再拜,隨后站起向劉氏三拜。

  等劉喬站起,已是兩眼濕潤,劉氏抱住劉喬道:“我家大女,今日要出閣了,阿母真是舍不得,好好保重自己,有事就寫信回來?!眲炭薜溃骸鞍⒛?,我好舍不得你。阿母保重。”

  劉氏連忙拉起劉喬,然后對鄭渙道:“徐明,今天我將大女的后半生托付給你,你好好對她,不要讓她受半點委屈?!编崪o來到劉喬面前,向劉氏拜道:“阿母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細君,不會讓她有半點委屈?!?p>  劉氏嗯了一聲,這才將劉喬的手交到鄭渙手中,而鄭渙示意鄭景,鄭景站起身道:“我們這就出發(fā),平原那邊等的十分著急。鄭景說完,便示意侍女扶著新婦上車。同時也安排劉備與劉雄,還有劉姬上了另外一輛車。

  隨著鄭景喊道:“走,回平原。”周邊圍攏的鄉(xiāng)閭陸續(xù)讓出一條路來,鄭氏讓人給鄉(xiāng)人散喜錢。一路上倒是沒有遇到多少強賊,這因為鄭氏為了嫁娶事,早早準備了近百人的護衛(wèi),一路上也是安全的緊,劉備倒是有點不適應,不過從幽州到青州,需要走數十日?!?p>  從四月十八,一直到五月,眾人終于進入青州境內,平原國位于青州北部,也是青州唯一地跨河水南北的郡國,孝和皇帝時,劉勝獲封平原王,傳四世,至劉碩,絕嗣而除國,后又改國為郡,直到孝桓帝建和二年,平原國復置,但國中未有封王,僅有國相處之。

  今平原國相名許遜,是齊國臨淄人。平原國治平原,其富饒程度位居青州之最,地勢平坦,土地肥沃,又因地處河之濱,河道運輸異常發(fā)達,其高唐港,控河北與齊魯之地的交通脈絡,因此平原國人口過十五萬戶,口百二十萬人丁,而南岸的漯陰、祝阿、安德等縣,各自發(fā)展不同,其中漯陰,西達濟南,南至濟北,乃是兵家之要地。

  說起平原,劉備很是感懷。中平三年,劉備跟隨毋丘毅前往丹陽募兵,回轉途中遭遇賊寇劫道,劉備以武勇力戰(zhàn)而勝,遂免除鞭撻督郵之罪,遷為下密丞,隨后調任高唐尉、令等職。

  中平四年,劉備在高唐遇到了南下的張饒部黃巾,力戰(zhàn)多日,終寡不敵眾,丟掉城池,連官職都丟掉了,隨后全城死難者達五千余人,其中也包括劉備發(fā)妻子女,仆從數十人。

  后投奔公孫瓚,被任命為軍司馬,跟隨公孫伯圭討伐黃巾有功,此時公孫伯圭與徐州陶謙、北海孔融、淮南袁術聯(lián)盟,共同應對袁紹劉表聯(lián)盟,公孫瓚以單經為兗州牧駐清河,以田楷為青州刺史,駐平原。而劉備,受師兄公孫瓚舉薦為平原令,后轉為別部司馬,守平原相,不過劉備駐守在樂陵,但實際上,田楷只是駐兵,并不治理平原,劉備本人為平原相,故平原大小事務,均為劉備操持。

  直到興平三年,救援陶謙,才從平原相之職離去,劉備在平原待了三年多,與這里可謂相當熟悉,一草一木。

  還有數里之距,就是平原城,但眾人都有些乏累,便停下車來休息一番,劉備連忙扶起阿翁劉雄下車,隨后又扶到一處陰涼之地坐下,劉雄看著遠處平原城,有些向往當年。

  看著遠處的平原郡城,熟悉的身影一直在心中激蕩,當然眼下的平原尚且不曾被被黃巾蹂躪多次,人口過百萬,乃青州大城,只是后來經過黃巾多次蹂躪后,人丁稀薄,經過劉備一番整修與勵精圖治后,一躍成為河北重鎮(zhèn)之一,人丁終于恢復原先四成人口,也有四五十萬口人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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