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
鶯兒正撐著把竹骨傘,焦急地在蘭若寺正院中渡步,雨勢愈發(fā)大了,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定睛一瞧,尋的人兒正從內(nèi)寺垮了門檻出來,鶯兒眸光一閃,小步疾走過去。
“您可讓奴婢好找!”
沈知鶴襦裙下擺沾了青石板上的雨水,濕·了·一大片,她兩排軟睫顫微翕合,抬眸:
“尋了處廊下避雨,這般著急作甚。”
鶯兒心下焦急,見沈知鶴衣裙淋濕更是怕她感染風(fēng)寒,開腔也帶了幾分沖沖:
“奴婢可將這蘭若寺翻來覆去好一遍找,也不見您的身影……”
她將懷中那細(xì)心避著,不讓雨水打濕的披風(fēng)為沈知鶴披上。
沈知鶴瞥她動作,將眉梢內(nèi)的翠紅鶯啼盡數(shù)隱去,熏著寒風(fēng)的涼意,抬手掃了掃飄到肩上的雨絲:
“雨勢大得很,你哪來的披風(fēng)?”
“奴婢……”鶯兒將她眼色收入心底,住了口,面上有些遲疑,“少夫人,少爺來了?!?p> 沈知鶴頓了頓,面色不改,攏了攏披風(fēng)的系結(jié):“在哪兒?”
“也在尋您呢。”鶯兒觀她容色,斟酌著開口,“少爺瞧著心情不大好?!?p> 沈知鶴不語,搭了鶯兒的手,鶯兒會意,扶她順著院廊向蘭若寺正門走去,將那把竹骨傘都往沈知鶴身上遮著。
天色昏暗,烏云緊緊籠罩了天邊,大有滂沱之勢,雨珠為幕為簾,雨中夾雷,聲虺虺然。
那些個來蘭若寺上香的人們早已避雨離去,只剩兩三小僧穿著蓑衣,正忙著收拾寺院外的香爐。
沈知鶴才踏出正門,一眼便瞧見了那個朝她匆匆走來的孟靖懷。
“阿鶴?!?p> 孟靖懷眸色沉沉,冒著雨幾步便跨到了沈知鶴跟前,佩環(huán)隨步履而曳擺,雨滴落下,在青石板上碎開,濺出清泠之響。
他目光一掃,見沈知鶴襦裙?jié)窳?,蹙眉,上前探她的手,冷風(fēng)灌入廣袖,觸及都是冰涼:
“怎么這么冰?你的婢女說你不見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溫?zé)岚屔蛑Q身上的寒意散了些,她那截白生生藕節(jié)似的腕被孟靖懷往下一壓,眸自蘊(yùn)藉光華:
“無事,不過是尋了處無人的廊下避雨,想是鶯兒太心急,沒瞧見我?!?p> 她掀起眼皮望他,將孟靖懷風(fēng)塵仆仆的容色盡斂于眸內(nèi),續(xù)言:“你怎么來了?”
夕日欲頹,濃重的烏色燎烤了天際最后一片未來得及逃竄的霧云,天色已被晦暗吞噬。
孟靖懷神思成讖,握著沈知鶴的手不動聲色緊了緊,意味頗濃:“怕你下山不便,天色晚了,先回馬車吧?!?p> 沈知鶴眸色清明幾分,頷首。
天又滾來個迫急的雷,震得在場的人心都被驚悸裹挾,孟靖懷大掌一揮,緊緊扣住沈知鶴的肩,直到進(jìn)了馬車車廂,沈知鶴身上都不曾沾到一絲雨。
沈知鶴肩頭一動,離了孟靖懷的懷中:
“到底何事?”
原本充盈的懷里剎那被空氣侵蝕,孟靖懷的指尖動了動,到底沒說什么,手成拳狀,抵著唇咳了聲。
馬車小心翼翼地在雨中轆轆行駛,瓢潑大雨落在馬車頂上本該嘈雜,可車廂內(nèi)竟安靜得詭異。
見孟靖懷久久不語,沈知鶴側(cè)目,纖指扣著披風(fēng)的綢面,半泓金星秋水已染上幾分正色:“怎么了?”
孟靖懷緩緩?fù)铝丝跐釟?,對上沈知鶴的眼,緘默良久,開腔:
“想必,你已知曉云溪城原城守反了一事吧?”
沈知鶴頷首,她指尖一抖,心尖無由來地顫了下。
孟靖懷將她細(xì)微動作盡收入目,心緒翻涌,雙眸盛住了憐,他征戰(zhàn)殺敵還不手軟,但在此情此景,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垂眸,又覆住了沈知鶴的手,終是話間起聲聲脆響:
“我手下有探來報,有南岳賊子隨兵混入云奚城,阿鶴,你的生母不知怎地竟也在云奚,遇見了賊人,賊人本意在金銀,可后見色起意……”
“她反抗不成,自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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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安
字?jǐn)?shù)終于破十萬啦撒花花 感謝楠宮一玨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