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了,熬個夜,雖然平時也熬吧,但都是背著家里人偷偷熬,早上再背著家里人偷偷早起。大概是過節(jié)的緣故,總覺得過節(jié)就應該讓自己輕松幾分,于是也不強求一天做出什么東西來,也有幾分空閑來這里寫點牢騷話。
我一向是不寫喜的,歡喜的頌歌沒什么好寫的,只有憂傷的時候會想起寫東西來。
自打今年年初——我說的是陽歷——我的心里就不大安寧,大抵是去年年底時渾身乏倦,沒有好好學習,因而心里有愧,覺得自己學業(yè)荒廢已久,應當惡補一番才是。事實上人的效率是有限度的,高效的生活總是難以實現(xiàn),往往是發(fā)著愣地蹉跎。每到適宜入眠的時候,我身上那股勁便犯起來,把自己支起來看些或是寫些東西,即便學了也學不深刻,寫了也盡是些幾年都不帶變化的舊玩意兒。
好像這樣能有意義。讓身子難受些,每天做出些東西,起碼告訴自己沒有懈怠。有人在歡樂中求生,有人在痛苦中求生,我反而在煎熬中尋到了生的希望,萎靡不振的精神中的那一股生氣,我無比癡迷于它。
最近對煙花爆竹的管控松懈了,臨近的街道零點之后還在歡慶。自然是喜慶的,我印象中的、童年記憶中的春節(jié)就是這樣。我扒著陽臺冰涼的鐵欄桿,透過厚厚的玻璃望向窗外,居民樓掩映之間可以看見遠處交錯的——分開的,但從我窗子的方向望去,就是上下交錯的——立交橋,橘黃色的燈光依然亮著,各式各樣的車輛都被染成了同種色彩,依然不帶停歇地在立交橋上奔走。不知車內(nèi)的是什么人,平時也在走,過年了也在走,好像從未走進習俗中的固定的熱鬧一般。
我也鮮少走進那熱鬧中去,我與熱情綻放、極其炫目奪彩的、卻在五秒之內(nèi)燃燒殆盡喪失光芒的、曇花一現(xiàn)般的煙花之間隔著一道玻璃窗,還隔著一道鐵欄桿。聽著有些荒涼,但我一直覺得旁觀是我的最佳選,我要是到煙花下面或是到點煙花的人身邊去,我會被嚇得不輕,然后捂著耳朵狂奔,仿佛他們放的不是煙花,而是什么毀滅性的炸彈一樣。這樣反倒叫我失去了看煙花的興致。
今年的煙花與往日沒有兩樣,好像年年都一樣,很多很多年前就這樣,幾十年前這樣,幾百年前也是這樣。只是今年我嫌他聒噪了,大抵是數(shù)日沒有讓自己好好睡覺,精神有些脆弱,耳力也格外敏感,就連心臟也愈發(fā)與空氣緊密相連了。還是平日好,平日安靜,夜晚合該是安靜的。稍微熱鬧些倒也不賴,有些人氣兒,我連身子都覺得暖和了。
寫了將近五十分鐘,現(xiàn)在煙花的聲音也小下去了,只有遠處在放,周遭的居民區(qū)是沒有人放出那種炸裂的響聲了。我也可以聽課去了,即便記不住什么,也學不到什么,學到了也沒什么用,能尋到樂處就好。
零點已過,祝各位春節(jié)愉快,新年里事事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