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龍蚯還在沉睡,以此消化體內(nèi)儲存的靈力,等待進階。
景青時這次不能再把它忘在腦后,撒手不管,于是專門做了一個巢穴,供它棲息。
隨后幾日,她沒有急于煉制上品法器,而是細細將之前煉制法器時的經(jīng)驗、教訓、領(lǐng)悟心得等編寫成手記存放。
修道人越是修為高深,神識強大,越是過目不忘。再記錄修行之事不免顯得多此一舉。盡管如此,族學修真第一課,還是教導小修們養(yǎng)成的第一個習慣,就是編纂心得手稿。
蓋因,每次梳理自身心得領(lǐng)悟,都可以查缺補漏,更有觸類旁通之下,說不定還可獲得修行上的靈感。
這也是為什么,許多修仙家族、宗門,都讓自家子弟,在煉氣期就開始接觸修仙百藝,一點都不怕拖累修行的原因。
修道一途,從來都不是閉門造車,越是接觸的世界廣闊,見識眾多,積累深厚,在仙路上會走得越是順暢。
什么是道,萬事萬物都是道。
只要是道,領(lǐng)悟了就能幫助修行。
所以只要能幫助領(lǐng)悟,不拘手段。
悟不了這個,悟那個,修仙從不是只有一條路可走。
而這記錄手稿就是幫助自己梳理道路的,并且之后無論是交給家族、門派換取貢獻也都很好用,就是將來收徒也可以省下很多功夫,不用自己手把手指點教導。
將《煉器心得》編纂完,景青時果然覺得之前一股腦獲得的領(lǐng)悟更加條理清晰,明確起來,同時也對幾處疏漏及時察覺,現(xiàn)在她煉起器來,又能得心應手幾分。
又過數(shù)日,為期三個月的族學到了最后。
景青時掃過眾人,盡管族學開始一個月后,靠著悟道堂和靈石、靈丹的輔助,所有人都進到了煉氣一層。
但最后這兩個月的時間,能進入煉氣二層的卻不多。
短短時間,同輩之人之間,已經(jīng)開始拉開距離。
關(guān)鍵是,此時煉氣緩慢還不可怕,總有辦法彌補,而等到煉氣四層、七層等瓶頸期,又不知道要卡住多少人多少年。
天靈根資質(zhì)煉氣速度快其實并不是最讓人艷羨的,再高的資質(zhì),困于經(jīng)脈、丹田承受力,每日煉氣時間也有限。
這也是老祖要求景青時煉體的原因,一是多一個手段依仗,二就是錘煉擴充丹田經(jīng)脈,輔助提升修煉。
所以哪怕天靈根修煉快,別人多花費些時間、資源,用其他手段彌補,總有趕上的希望。
金丹期前沒有瓶頸期才是最讓人艷羨的地方。
這說明,在金丹期前,天靈根修仙者修仙之路基本是暢通無阻的,哪怕宅在家里一心打坐煉氣,也金丹可期。
這讓無數(shù)連筑基都不可得的修道人有多嫉妒絕望?這也是為何天靈根可為家族、宗門道種的緣故。
景青時暗自嘆了口氣:資質(zhì)差距猶如天塹,阻了多少一心向道人的路。
她自己有大好機緣,如果不能一心勇猛精進,她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好了,人可到齊了?”景思羽徐步走來,今日她穿了一身鵝黃衣裙,配飾琳瑯,人若從畫卷中走來。
景青時同眾人一起答了聲“是”,只是大家大多都有氣無力的,顯得有些沮喪。
景青時看了一眼,這些在前世年齡也不過剛?cè)胄W的小孩子們,和前世那些盼著放假畢業(yè)的小孩子不同,此時卻一點也不為就要脫離族學而開心,反而極為傷心不舍。
大家都明白,族里對自己的無償支持,這是最后一次了。過了今日,雖然還可以背靠宗族余蔭,但更多的都是需要自己奮斗努力。
哪怕他們才六歲。
景青時忽然領(lǐng)悟:這是不是就是天道的公平?比起自己原本的世界,元初大世界有修行之路,可飛升成仙,但同時,更多的辛苦與艱難,也早早降落到這個世界之人的人生里。
此世之人,當然也可以選擇無憂無慮的凡人生活,猶如她此世那個對修仙極為排斥的母親。
但一旦踏入仙路,不管前途如何,身上就要背負沉重的負擔,負重前行。
哪怕是柔弱幼兒,也沒有例外的資格。
忽然一愣,景青時竟一時險些沉浸在這世事有無常之中。
資質(zhì)是無常,仙路是有常,天道到底是有常還是無常呢?
“怎么都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景思羽失笑,“看來得說個好消息讓你們歡喜一下了?!?p> “哇!”剛才還有氣無力的眾人頓時直起腰板,“先生,是什么好消息?”
“我聽說景擇鈞多嘴,和你們講過族學之后,你們出路為何了?”景思羽道。
景擇鈞是教導法術(shù)和陣法的先生。
多嘴這話只能景思羽打趣,大家不能說,只好裝聾作啞,回答后面的:“是,先生,我們可以在家族,也可以去宗門,還可以出去歷練尋覓機緣。”
景思羽道:“那就是了,我景家所在宗門歸元宗,每六年招收一次弟子,你們正趕上好時候,你們之中,可有想入宗門的?”
“啊!先生說過的宗門試!”
“你要進宗門嗎?”
“宗門是什么樣的?”
驚喜來得太大,大家也顧不上還有師長,都交頭接耳起來。
景青時被嘈雜聲拉回思緒,迷??聪蜻@有情眾生相,她忽然心中一笑,眼神清明:有常無常,我將來走上去,去看一看,問一問,不好過現(xiàn)在迷茫嗎?
心內(nèi)頓時一靜,她只覺得有什么似乎變了,卻不執(zhí)著于尋找,此刻她只想珍惜與小伙伴越來越少的相聚和溫情。
景毓離和景清遠果然習慣性湊到她身邊,兩個小孩子同樣又激動又茫然。
“你們要進宗門嗎?”景毓離問小伙伴。
景青時一時不好回答,她看向景清遠。
景清遠苦惱地皺起粗粗的眉毛,小臉糾結(jié)成一團:“我是體修,恐怕別人看不上。你們呢?”
景毓離同情地看了一眼小伙伴,同樣苦惱著小臉:“我也不知道。宗門哪里好?”
這倒是個問題,三人面面相覷。
景毓離和景清遠是的確不知道,景青時算是知道,但基本都是小說、游戲經(jīng)驗,真放到元初大世界,肯定和現(xiàn)實不同。
她之所以那么快選擇仙宗,是因為一是家族希望她這樣做,二是仙宗站在元初大世界修道者的頂點,實屬鳳尾再差,也比小雞腦袋強的典型,自然容易選。
可這個歸元宗嘛。
想了想。
“敢問先生。”景青時直接舉手,“去宗門修煉和在家族修煉有何不同?這歸元宗是什么樣的?”
她在族學一向極少發(fā)言,這次反而挺身而出,讓景毓離和景清遠都吃了一驚。
尤其景毓離,還當她是那個需要自己護持的族妹,現(xiàn)在看到景青時變化這么大,小小孩子吃驚過后,十分欣慰,摸摸景青時腦袋:“十七長大了。”
景青時:“……”我是為了誰?
算了,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