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一口氣喝乾那些藥。效果非常顯著,身上的傷全都在眨眼間恢復。
「什么!」
一這怎么可能——」
豬頭將軍跟蜥人同時發(fā)出驚呼。
很好,這下我給人的印象應該多少有些改觀。來得及在會談前改善印象真是太好了。
才剛想到這兒,蜥人就劈哩啪啦地開口。
「求、求求你們!使者大人、使者大人的主人。請你們救救我的父親——救救蜥人首領跟兄長戈畢爾!」
她下跪兼低頭。像在祈禱一樣,求我們搭救家人。
「發(fā)生什么——」
發(fā)生什么事了?我才要問這句話,豬頭將軍就突然出刀砍來。
「敢來壞我好事,先吃了你!」
敵人大叫,交替揮舞兩把半月刀。
他似乎想趁人不備,可惜的是,我早就用「魔力感知」看透。
原想稍微朝后方跳去藉此避開攻擊,這工夫卻免了。紫苑擋在我面前,揮動不知從哪變出的大太刀。
豬頭將軍在剎那間將刀交叉,想接下劈擊,卻被紫苑的怪力砍飛。她有追加技「怪力」,這讓她在不是人的情況下又多出超人怪力,當然會把豬頭將軍砍飛。
「低賤的東西。利姆路大人在說話,你就不能乖乖聽完嗎?」
美麗的臉龐滿是憤怒,紫苑用一雙眼狠瞪豬頭將軍。
「可惡!大家一起上,給我把這群家伙——」
豬頭將軍對部下們下令,可是,他們都沒有反應。
這也難怪……
「三兩下就解決了。拿來打發(fā)時間都不夠?!?p> 「利姆路大人,這些家伙弱到很夸張耶。兩人一組偷襲他們好像滿可憐的。」
紅丸和哥布達到我跟前匯報。
他們按照我的命令包圍敵人,把敵人全滅了。動作實在太快,快到讓我啞然失聲。
其他還有幾只跟在豬頭將軍身邊,剛才也被白老砍了。
這下我終于懂了,怪不得他們說我杞人憂天。
「居、居然有這種事——!」
豬頭將軍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不幸隨之降臨。
「喂,從這家伙身上套點情報——」
我的注意力都在蒼影這句話上時,一切就在那時劃下句點。
「去死。」
一道閃光伴隨死亡宣告放出。
緊接著,巨大的聲響在這一帶炸開。
豬頭將軍被砍得連塊渣都不?!?p> 「你搞什么啊……笨蛋……」
我無力地說著。
蒼影體察到我的想法,正想從豬頭將軍那套點情報,紫苑卻沒想到那去。
「利姆路大人,我已經替天行道除掉那個白癡了!」
紫苑笑瞇瞇地跟我報備,一副很想要我夸她的模樣。
那心思全寫在臉上,我現(xiàn)在該夸還是該怒啊。
「喔,嗯。下一次要盡量活捉敵人喔?!?p> 「我知道了!要讓他明白忤逆利姆路大人有多愚蠢對吧!」
不,不是那個意思。雖然她誤會了,解釋起來卻很麻煩??傊?,她愿意幫我活捉就好,就這樣吧。
部下們料理完畢,本想說要來跟豬頭將軍套些情報的,只好先放棄。
看樣子似乎只是三流貨色組成的偵察部隊,應該沒什么像樣的情報才是。
沒戲唱的事多想也沒用。
我立刻調適心情,決定來聽蜥人怎么說。
「距離會談日還有幾天,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等她冷靜下來,我重新問她。
這次沒有人搗亂,蜥人在蒼影跟我之間來回張望,接著視線落到我身上,語氣堅定地發(fā)言:
「我是蜥人首領的女兒,擔任首領的親衛(wèi)隊長。這次還來不及跟你們結盟,我的兄長戈畢爾就謀反了,把首領抓起來關住。他打算跟半獸人軍作戰(zhàn)。但兄長太小看半獸人軍了,這樣下去一定會輸給他們,蜥人將會滅族……」
說到這里,蜥人突然頓住。
多加考慮后,再度掀動嘴皮。
「首領要我過來傳令,為了不給你們這些同盟伙伴添麻煩??墒恰疫€是想懇求你們伸出援手!」
話說到這,蜥人在我面前五體投地地跪下。
原來如此,戈畢爾是蜥人首領的兒子啊。眼前這名蜥人是首領的女兒,也是戈畢爾的妹妹。首領也好、這名親衛(wèi)隊長也罷,看起來都是很棒的人。
就只有戈畢爾是老鼠屎。不過,假如首領有什么萬一,我們這邊也麻煩。
好了,接下來該怎么辦。
「我們還沒有締結同盟。蜥人首領認為自家人闊墻不應將外人卷入——才要你過來傳令。是這樣沒錯吧?那么,你為何還開這個口?」
我拋出這個問題。聽起來滿壞心眼的,但我們沒義務幫忙蜥人。若是已經結盟就另當別論,目前還是先撤退比較妥當。
是說沒名字,要叫人實在很麻煩。魔物能透過彼此間微妙的感情波動來識別個體,但我原本是人,只覺得這樣很混亂。
叫她蜥人或親衛(wèi)隊長都怪怪的。
我不小心沉浸在八桿子打不著邊的思緒里,蜥人親衛(wèi)隊長跟本不知道我在想這個,一張臉筆直抬起、看著我回答。
「您收服這么多強大的魔人,小人以為您的力量足以拯救我族。您還受森林管理者樹妖精大人認可,才想請您發(fā)發(fā)慈悲。我知道這是蜥人一廂情愿的請求,即便如此,還是望您——」
「說得好!知道利姆路大人有多偉大,你有眼光。就回應你的期望,來去拯救蜥人吧。反正——我們已經決定要殺光半獸人軍了?!?p> 怎么又來了。這橋毀瘋狂重播耶。我是任命紫苑當秘書沒錯,但她只有亂接工作的技能點高啊。
算了。橫豎都要打戰(zhàn),我們就盡力幫忙吧。前提是在我方毫發(fā)無傷的范圍內。
「蒼影,你能『影瞬』到首領所在處嗎?」
「可以?!?p> 「那我命令你,立刻去救蜥人首領。有人想妨礙我們結盟的話,順便把他們處理掉。」
「遵命!」
「您的意思是——!感謝您出手相救!」
蜥人向我道謝,但我能幫的范圍也只限能力所及。
「先跟你講白,我們量力而為喔?」
「小人明白。還有,我想跟他一起去,幫他帶路……」
我說我們能幫的忙有限,她并沒有因此不悅。想必是知道自己在強人所難吧。幸好這只蜥人不打算把爛攤子全推到我們頭上,沒那種膚淺想法。假如她有那個意思,結盟的事就要斟酌一下了。
「我能體會你想一起回去的心情,但蒼影獨自行動會更快抵達首領所在處……」
我挑話挽留她,怕她跟過去礙手礙腳。
可是,就在這時——
「你有辦法憋氣三分鐘嗎?」
蒼影朝蜥人問話。
「可以,沒問題!我能憋五分鐘。」
「好,就帶你去吧。」
蒼影跟蜥人似乎達成共識。
「利姆路大人,您意下如何?」
「好,沒問題。順便帶這個過去。」
蒼影說沒問題,應該就沒問題吧。既然不會礙手礙腳,我也沒理由反對。
我還給蒼影數(shù)個回復藥。
「如果癥狀不嚴重,稀釋成十分之一濃度就可以了。你拿去替?zhèn)贾委?。還有,半路上碰到什么問題就用『思念網』報備。」
「了解。那么,我們這就去執(zhí)行任務?!?p> 蒼影頷首,朝我行了個禮。
蜥人也向我深深一鞠躬,接著就面向蒼影。
蒼影舉止自然地伸手環(huán)上她的腰,開始進行「影瞬」。在那之后,眨眼間就從我們面前消失。
「交給蒼影去辦,首領肯定能平安無事?!?p> 紅丸在一旁打包票。
的確,以他的身手來說,交給他辦應該沒問題。
*
營救首領的事交給蒼影,我們按原定計畫勘查戰(zhàn)場。
只不過,戰(zhàn)爭好像開打了,似乎沒閑工夫摸魚。
「接下來就去看看戈畢爾那家伙的情況吧?!?p> 「要去救他嗎?」
「這個嘛,要看戈畢爾自己了。目前連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p> 紫苑發(fā)問,我則聳聳肩回應。
我只答應要救首領,沒說連戈畢爾一起救。我可不希望救那笨蛋,害自家人馬遭遇危險……
總之先去看看戰(zhàn)場的情況再說。
「利姆路大人該不會想親自出征?」
這疑問來自紅丸。
「是啊,我要親眼看看,再來做判斷。」
觀察戰(zhàn)場情況是基本功,順便確認戈畢爾的死活。
我答話的用意是這樣啦,紅丸卻十萬火急地反對。
「請您稍等一下。我跟白老出戰(zhàn)就行了。利姆路大人只要跟紫苑在一旁觀戰(zhàn)就——」
「正是。利姆路大人是我們的主子。用不著上戰(zhàn)場,交由我等處置便可……」
居然說出這種話。
不不不,這樣不好吧。
就只有紅丸跟白老、狼鬼兵部隊百騎,未免太亂來了。
一開始打算在同盟后開會擬定縝密的作戰(zhàn)計畫,你們這樣根本亂來啊。流程是這樣的,拿蜥人軍當誘餌,再讓紅丸他們制衡半獸人王的心腹。
簡單來說,就是讓他們去布樁,確保我跟半獸人王一對一作戰(zhàn)。
拿區(qū)區(qū)百名騎兵對抗二十萬大軍,我可沒有讓他們做這種自殺攻擊的意思。
「等等,該冷靜的是你們才對。該不會想用這一百名戰(zhàn)士打贏二十萬大軍吧?」
「就是嘛!多說他們幾句!」
我傻眼地吐嘈后,哥布達就趁機發(fā)牢騷。
也對啦。上頭要你送死,下面的人沒必要照辦。
「我想憑氣魄殺過去總會有辦法……」
紅丸遺憾地碎碎念,在場跟他一個鼻孔出氣的就只有白老、紫苑。
這些鬼人的思考回路好像有點超展開?那不是憑氣魄就能解決的問題吧?
原本是想說在某種程度上放手讓他們去做,看樣子還是得由我監(jiān)督才行。
紅丸他們曾經敗在半獸人軍手里,照里說應該很清楚半獸人軍有多可怕才對。
我是這么想啦,卻說不出口。感覺他們會覺得進化前的情況跟現(xiàn)在不同。
「總之,我會從空中觀望戰(zhàn)況。根據(jù)戰(zhàn)況下指示,細部指揮就交給紅丸處理?!?p> 「原來您是這么打算的,那就好——」
我這番說詞總算讓鬼人接受。
老實說,我并沒有指揮軍隊的經驗。是常玩策略模擬游戲啦,但實戰(zhàn)經驗是零。
所以我才打算在高空中俯瞰,做做指示就好。
我用「思念網」串連大家,隨時更新實況。紅丸再依這些情報指揮。
不過,撤軍這類重大決策還是由我執(zhí)行,事情就此說定。
「聽好了,未從我這接獲指示的都要聽紅丸號令。小心別讓自己喪命!這場戰(zhàn)爭并非大決戰(zhàn)。別搞錯方向?!?p> 最后我聚集所有人,朝他們下令。
「「「噢——————————!」」」
話一說完,大家就高聲大喝地應和。
雖然已經提點他們,說這并非決戰(zhàn),但大戰(zhàn)當前,大伙兒還是難掩興奮。
「包在我們身上,利姆路大人!」
紫苑開口回話,紅丸也用眼神示意。
白老則跟平常沒兩樣。
好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鬼人們自信過頭,整支狼鬼兵部隊飄散著躍躍欲試的氛圍。
一副準備要亂來的樣子,讓人看了好擔心。
有什么萬一就別猶豫,直接下令撤退好了,我在心里暗自發(fā)誓。
*
我打算在背上弄對翅膀,這才發(fā)現(xiàn)衣服會擋到。
先前已經做過實驗,確定長翅膀飛沒問題了,但衣服問題害我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正在苦惱時,我想起朱菜的話。
據(jù)朱菜說明,用「魔絲」編成的衣服會隨持有者意念做某種程度的改變……原來實際上用起來是這么一回事啊。
打算長出雙翼時,衣服自動開一個洞。等翅膀長完,洞又自行密合。
可以照自己的意思多少改變衣服、防具構造,真的很方便。
感謝朱菜,感謝葛洛姆。
跑過森林要花一小時左右,用飛的咻一下就到了。
我從空中俯瞰戰(zhàn)況。
肉眼看不清楚也沒關系,只要開「魔力感知」,情況就一目了然。
就好像在高空中用衛(wèi)星監(jiān)視一樣。
話又說回來,可以藉飛行俯瞰、掌握兩軍動向,真的很有優(yōu)勢。
還能把俯瞰時獲得的情報用「思念網」傳達給各個兵士——就像在幻想世界實現(xiàn)近代戰(zhàn)爭的情報戰(zhàn)。
跟那邊的軍隊不同,這里能傳達的情報量遠勝。這樣一來,以少敵多并非癡人說夢。
應該這么說,能有效調派為數(shù)不多的兵將。
我正為這些特點感動不已,腦中也順便將情報正確分析完成。
蜥人居于劣勢。
一看就知道遭敵兵圍剿,處于動彈不得的狀態(tài)。
他們還能撐到現(xiàn)在,全都多虧指揮官拚命鼓舞士氣。但能撐多久就不知道了。
看得更仔細點,這才發(fā)現(xiàn)指揮官是戈畢爾。我遺以為他只是一個蠢材,看樣子之前小看戈畢爾了。
怪不得他老妹會想請我們救這個哥哥。真正的他比想像中更了不起吧。都怪初次會面的印象太差。
指揮官沒有洞察大局的眼光,這是非常致命的缺點。
可是,任誰都無法在年輕氣盛、缺乏經驗的狀態(tài)下明察秋毫。
假如那家伙能在這次的戰(zhàn)役里存活下來,記取教訓的話,很有可能變成優(yōu)秀的指揮宮。
這時一只半獸人軍擋在戈畢爾面前。
身穿漆黑鎧甲的半獸人軍團將戈畢爾等人團團包圍。
那些騎士在半獸人軍里明顯居于上位。
全都穿著覆身鋼鎧,看起來訓練有素。其中有只半獸人特別顯眼,正在跟戈畢爾對峙。
八成跟剛才死于紫苑手里的家伙地位相當,是豬頭將軍。格調明顯異于周遭那些家伙。
接著他們開始單挑。
戈畢爾非常賣力。
若他沒有粗心大意,應該不會輸給哥布達吧?帶著令我刮目相看的氣魄、槍技,戈畢爾持續(xù)跟豬頭將軍周旋。
可惜的是,他跟豬頭將軍的實力相差懸殊。
戈畢爾身上的傷愈來愈多……
讓他死掉太可惜了。
既然我會這么想,答案就很明顯了。
我朝大伙兒下令。
?。ㄌm加,你能「影瞬」到戈畢爾身邊嗎?)
?。梢?,頭目。)
跟蒼影的「影瞬」一樣,蘭加也能直接移動到遇過的人旁邊。
既然這樣——
?。ǜ绮歼_,你一起過去?。?p> (咦!真的假的?要進到那堆大軍里——)
他的哀叫透過思念網傳來,哀到一半就斷了。接著——
?。ㄋ麡酚趶拿?。利姆路大人。)
紫苑的聲音加入,朝我做出回應。
我不知道哥布達怎么了。但我想不知道也無所謂。
?。ㄊ菃?,那就把戈畢爾救出來吧。交給你們了?。?p> 我只做出這個命令。
趁蘭加大鬧特鬧、引開豬頭將軍的注意時,哥布達過去救戈畢爾。再整合蜥人跟哥布林部隊,讓他們死里逃生。
哥布達、蘭加開始行動,前去營救戈畢爾。
可是直接過去的話,敵兵人數(shù)眾多,哥布達他們也會有危險。
(利姆路大人,我們可以過去大顯身手了吧?)
打斷我的煩惱,紅丸開口問話。
(先別管那個,蜥人們正處于險境。我派哥布達跟蘭加過去了,但繼續(xù)拖下去很不妙。你先過去幫他們。救完隨便你愛怎樣都行。叫白老繼任細部指揮也行,愛怎么鬧就怎么鬧。)
(了解!大鬼族——不對,就讓您看看鬼人的實力?。?p> 聽我這么說,紅丸透過思念網答得開心。
緊接著,戰(zhàn)況出現(xiàn)轉機。
下完指示后,我開始確認戰(zhàn)況。
蜥人的防御陣形快要瓦解了,應該撐不了多久。照這樣子看來,首領所在的洞窟內部或許也遭敵軍猛攻。
我只派蒼影過去,會不會有事???
蘭加沒什么好擔心的,哥布達還好嗎?
還有紅丸他們……
諸多擔憂掃過心頭,不過,現(xiàn)在才擔心也無濟于事。
我下了命令,他們已分頭執(zhí)行。
無能者才會接自己無法勝任的工作。
我剛進公司還是菜鳥時,曾被當時的所長訓斥。要我別接自己無法處理的工作量。
接下工作的人無法處理,工作堆在那邊只會給大家添麻煩。
同樣的,無法看清當事人有多少能耐,硬塞工作的上司也很無能。
重點在于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上司則要判斷部下的實力,分派相應的工作。
我目前還不確定他們有多少能耐。無從判斷分派的工作是否強人所難。
只好祈禱他們非無能之輩。希望之后不會有人罵我是無能的主子。
這么說很不負責任,但現(xiàn)在只能相信他們了。
此外,誰碰到難關,當上司的就該適時伸出援手,所以我有責任監(jiān)督這場大戰(zhàn)。
如此一來,一旦發(fā)現(xiàn)某處有人陷入苦戰(zhàn),我就能直接跳進去幫忙……
●
斧槍一刀砍斷首領拿在手里的長槍。
話雖如此,首領還是接下豬頭將軍的攻擊數(shù)次,可以說寶刀未老。
他驕傲地直視豬頭將軍,朝對方大喝。
「呵哈哈哈哈!就算沒有武器,我還是能戰(zhàn)斗!」
首領發(fā)出豪語。不過,任誰都能看出這話只是虛張聲勢。
他的鎧甲破碎,自豪的鱗片也出現(xiàn)無數(shù)裂痕。又失去賴以防身的武器,一條命有如風中殘燭。
「聽我命令!親衛(wèi)隊,到前方來。你們要盡力保護女人跟小孩。絕不能輕言放棄。盡可能爭取時間,等待援軍到來!」
他使命端出威嚴,放聲大吼。
「首、首領……可、可是援軍根本——」
親衛(wèi)隊副隊長正要發(fā)出質疑,首領就厲聲斥責道「閉嘴!」,要他住口。
「我相信他們會來。絕不能喪失希望。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能丟失蜥人的尊嚴!」
絕不能示弱。
他象徵蜥人的剛強、是蜥人的希望。
對無路可逃的蜥人來說,他們只剩首領的話可以依靠。
「再說,只要我打倒這家伙,我們就有活路可走?!?p> 首領說著就露出傲然的笑容,藉此鼓舞戰(zhàn)士們。
殺掉擋住去路的敵兵大將,肯定能覓得一線生機。
蜥人戰(zhàn)士們尚未絕望。
就算首領戰(zhàn)死,他們也要接著上陣挑戰(zhàn),大伙兒下定決心這么做。
首領的不屈不撓、那背影教會他們這件事。戰(zhàn)到最后的一兵一卒,盡可能讓更多女人及孩童逃出,這才是他們要打的勝仗。
只要未來還存有希望就夠了……然而,他們的希望卻被豬頭將軍無情粉碎。
「一群蠢材。放著不管隨你們嚷嚷,就得意忘形了!」
寒光乍現(xiàn)。豬頭將軍揮動斧槍,在首領胸口上砍出一個大大的血口。
「咕??!」
首領吐出鮮血,朝地面倒去。
(到此為止了嗎……)
洞窟內部回蕩著蜥人們的慘叫聲。
戰(zhàn)士們擋在豬頭將軍前方,試圖阻止他刺殺首領。豬頭將軍則毫不猶豫地砍殺他們,朝首領進逼。
眼下——
「以蜥人來說,你算很能打了。是配當我軍血肉的勇者。能跟我們同化應該要感到光榮,去死吧!」
豬頭將軍瞄準首領,打算揮出斧槍——
「那樣可就困擾了。不能跟首領締結同盟?!?p> 一名男子在首領面前出現(xiàn),用那沉靜的聲音阻止他痛下殺手。
來得正好。
這名男子——蒼影的出現(xiàn)將為蜥人命運帶來重大改變。
●
蒼影扯出一抹淺笑。
他知道自己正在替主子賣命。
對蒼影來說,紅丸是前任主君的兒子,卻不是主子。
蒼影是率領自家部族的族長,跟紅丸是年紀相當?shù)母偁帉κ?。紅丸繼承王位后,蒼影就要去他底下當家臣,然而,那一刻卻沒有到來。
取而帶之的是另一名主子利姆路。
他認為自己很幸運。
食人魔長年太平,未受戰(zhàn)亂之苦。他們是強者,森林里的魔物根本不是對手。
最近就連劣種龍都沒出來搗亂。
沒出來作亂固然是好事??墒牵f老實話,蒼影也想試試這些日子來鍛煉的身手。
就在那時,半獸人軍襲擊食人魔村。
當時的自己什么都辦不到,這讓蒼影很懊惱。
如此一來將無法替主君報仇,無法替大家雪恥,食人魔就此沒落……
他慶幸自己是個幸運的人。
為新的主子效命,還有機會替同伴報仇。
驕矜自滿往往讓人大意,但蒼影不是那種人。這次的敗仗讓蒼影獲益良多。屈辱的記憶讓他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他要為了主子磨練技藝,排除主子的敵人。為此,他不忘砥礪自我。
聽令行事是至高無上的快樂。
就這樣——蒼影盡忠職守地執(zhí)行主子交派的任務。
●
首領抬頭仰望悄聲而立的男人,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是跟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魔物。
他是名喚蒼影的高階魔人。也是過來談結盟的當事人。
?。ㄔ妬砹藛??不,我們還沒結盟??墒恰?p> 心頭疑念交錯,但首領的生命之火即將燃盡,沒心力管那么多了。
他吐出混雜鮮血的唾沫,一面開口:
「蒼影先生……你還是來了嗎?你對我忠告在先,我族卻先行壞事……請你看在我這條命的份上,救救蜥人族——」
在性命逝去前,首領不忘對蒼影托付后事。不過,有個人卻跑向首領??斓阶屓藖聿患安煊X他就是首領的女兒、蜥人親衛(wèi)隊長。
「父親大人,快喝這個!」
首領在引導下將女兒遞出的水色塊狀物含入口中。水珠從牙縫間流出,才剛碰到胸部的傷口,慘不忍睹的傷隨即完美痊愈。不僅如此,那些液體喝進體內,讓首領的身體眨眼間康復。
「怎么會!」
首領吃驚地起身。
此時某人沉著地回應他。
「忠告……你是指什么?無妨,那些事不重要。請你們在這靜待約定之刻到來。在跟我主履約前喪命,那可就困擾了。請你多加注意?!?p> 對方的話聽起來很突兀。冷靜的聲調似要讓首領安心。
(難道說,他們要履行同盟約定……可是——)
「可是,現(xiàn)在不是靜待結盟的時候。半獸人軍正……」
話才說到一半,首領就驚覺不對。
豬頭將軍拿著斧槍僵在原地。那張臉染成紅黑色,看起來非常賣力,全身的肌肉都膨脹起來。
「什、什么!發(fā)生什么事了……」
「別擔心。這家伙已經不能動了?!?p> 首領的疑惑因蒼影一句話冰釋。這么說來,他言下之意是……
首領驚愕地睜大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蒼影。豬頭將軍很強,強到能痛宰首領,此時首領發(fā)現(xiàn),他在蒼影面前動彈不得,整個人束手無策。
「你、你究竟——」
「不過,可惜了。難得抓到他,本想拷問一下,替利姆路大人貢獻點心力……看起來,他身上被人施了共享情報的秘術。只能取他性命了?!?p> 蒼影冷靜地說完,接著就朝豬頭將軍一瞥。
對于任務是專門收集情報的蒼影來說,將情報泄予敵方,他的尊嚴可不容許這種事情發(fā)生。所以,他才會萬分謹慎地觀察敵人。蒼影的眼發(fā)出青藍色光芒,連魔素的些微變化都難逃法眼。這是追加技「洞察眼」的效果。
這雙眼看出豬頭將軍在跟某人傳遞情報。
與其讓敵人取得我方機密,還不如殺掉豬頭將軍,蒼影如此判斷。但光殺有點無趣,還是稍微放點情報,藉此調查敵軍動向。
「直接殺掉很無趣,就讓你傳個話吧?!?p> 蒼影露出淺笑,跟豬頭將軍四目相對。
「你正在看吧?操縱半獸人的家伙,接下來就換你了。竟敢跟我們鬼人為敵,這就讓你后悔莫及?!?p> 說完這些,蒼影就擺出興趣缺缺的模樣,不再看豬頭將軍。
事情辦完了。接下來只須清理垃圾。
「受死吧?!?p> 蒼影開口宣判。
緊接著,豬頭將軍就變成肉末,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蒼影已經架起「黏鋼絲」,那些絲將敵人切成碎片。
和姆路曾想當「舞絲者」,而那完美的操術師就在這瞬間誕生。
首領驚訝地愣在原地,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拚命拉回紊亂的思緒,咀嚼駙才聽到的話。連冒出的汗都忘記擦拭,光顧著看蒼影。
(鬼人……他剛才說鬼人嗎?)
首領看蒼影的眼神盡是難以置信,他的力量一一展現(xiàn)于腦海,并帶來說服力。
(也對,這樣就說得通了。那是跟半獸人王并駕齊驅的傳說。食人魔高階種……)
食人魔是森林里的高端種族,進化后便是鬼人。也因為這樣,鬼人的力量自然直逼高階魔人。
超越A級,擁有銳不可擋的強大力量。
在為數(shù)眾多的魔人里,A級之上是少之又少……
不過,比起食人魔的進化,首領更在意另一件事。剛才蒼影確實說了「我們」。也就是說,鬼人不只一個?想到這兒,首領就覺得背脊發(fā)冷、為之震顫。
接著又一個念頭掠過腦海。
?。ㄎ业呐袛唷邮芡搜s果然是正確的……)
首領當場腿軟地癱倒在地。
有鬼人幫忙,蜥人肯定能得救,如此確信的他就此松懈下來。
身為大將的豬頭將軍在瞬間敗北,半獸人軍卻不顯懼色。
激烈的戰(zhàn)斗仍持續(xù)著,親衛(wèi)隊長用蒼影給她的回復藥治療傷者。
蒼影不耐地朝半獸人軍瞥去一眼。
「有那些煩人的家伙在,你們也不能放心吧。就當是舉手之勞,我去收拾他們。你們稍等一下?!?p> 蒼影泰然而立,似乎不把半獸人軍當一回事。
下一刻,他的身體分散成多重影像……五道影子就此飛出。
他們跟蒼影長得一模一樣。連裝備的形狀都如出一轍。
不過,他們全是蒼影用魔素做出的「分身」。
「分身」開始默默地采取行動。
來到通道處,擋在持續(xù)防守的蜥人戰(zhàn)士團前方。包含退路在內,五條通道全站了「分身」。
蜥人們震驚之余還是讓路給他們。
「你們下去休息吧?!?p> 「分身」們一說完就開始對付各大通道的半獸人軍。
接著,蜥人們就目睹讓他們難以置信的事。
半獸人讓他們吃盡苦頭,有如來自地獄的惡靈,卻束手無策地遭蒼影屠殺。
每條通道都上演相同的景象。
——操絲妖斬陣——
絲系譜出耀眼奪目的殺戮之舞。
「黏鋼絲」眨眼間張于各大通路,在魔力作用下隨蒼影意思起舞。
在有限的空間里,任誰都無法逃離那片絲陣。特別是在這種通道狹窄的地方。
蒼影一發(fā)動絲陣,半獸人軍的身體就被切成碎片。
半獸人軍不會感到恐懼,這點把他們害慘了。絲陣朝入侵內部的士兵逐一殺去,殺到他們連抵抗的機會都沒有。
蒼影殺人不眨眼。
不帶半點仁慈,像在宰殺落入陷阱的獵物,一路虐殺半獸人軍。
有如自動撲向蜘蛛網的獵物,半獸人軍們貪戀遭絲切碎的尸體,持續(xù)朝通道挺進,再命喪于此。
戰(zhàn)場構造宛如一座迷宮,成了讓蒼影大顯身手的舞臺。
張于各處的陷阱千變萬化,能因應狀況及時調整。
對蒼影來說,半獸人軍只是必須鏟除的對象。不堪一擊、不配當自己的對手。
蒼影的「分身」淡漠地遵從命令,遂行殺戮任務。
蜥人們過于震驚,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那片景象重復上演,只讓他們感到害怕。
親眼目睹超乎常人的強大力量。
來人簡直是恐懼的化身。
輕而易舉地超越想像范疇,展現(xiàn)強悍懾人的強者姿態(tài)。
剩下的事交給「分身」辦應該沒問題,蒼影如此判斷。
保險起見,他留下第六具「分身」當信使,自己則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轉移陣地。
為了尋求其他任務,蒼影往主子利姆路的方向去。
●
哥布達、蘭加走掉之后,紅丸稍稍陷入沉思。
接著就朝滾刀哥布林提出問題:「問一下,你們會『影瞬』嗎?」
嵐牙狼都是蘭加的眷屬,當然會「影瞬」。那么,他們的搭檔滾刀哥布林是否會這招?答案是……
「光靠自己的力量沒辦法像哥布達大哥那樣,但跟伙伴一起就沒問題?!?p> 其中一只戴單邊眼罩的滾刀哥布林開口回應。他是哥布達小隊的隊員。
「在這兒的大家都跟伙伴一心同體?!?p> 滾刀哥布林們紛紛表示同意。也就是說,大家都會影瞬了。
「好,這樣很好。我們要從包圍網外高調地殺進去,你們直接用『影瞬』去哥布達那里。為了方便你們進去,利姆路大人已經派哥布達過去了?!?p> 跟滾刀哥布林們確認后,紅丸滿意地點頭,發(fā)號施令。聽到這句話,滾刀哥布林們總算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啊,不愧是利姆路大人?!?p> 「對啊。叫蘭加先生引開敵人,再趁機派哥布達大哥進去替蜥人重整旗鼓?!?p> 「還讓我們發(fā)動突襲,去跟哥布達大哥會合。擾亂敵兵,一口氣逆轉戰(zhàn)局……」
紅丸頷首。
看大伙兒察覺和姆路的苦心似乎很開心,他臉上帶著笑意。
「就是這樣。明白了就快點進攻!」
「「「是!」」」
如此這般,狼鬼兵部隊一同殺人戰(zhàn)場。
滾刀哥布林和嵐牙狼離去后,現(xiàn)場只剩三名鬼人。
紅丸不以為意,開始做些伸展操。
食人魔是以傭兵為業(yè)的戰(zhàn)斗種族。因此,他們很希望找個主子。對他們一族來說,找個配讓人一輩子追隨的主子可謂求之不得。
此外,紅丸身為一名武者,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很隨性、不拘小節(jié)。所以對繼承食人魔村族長一事總覺得猶豫。
雖然如今多說無益,那件事已經不可能成真了……
一旦成為族長,他就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但現(xiàn)在不同了。
他可以盡情地大展身手。
基于上違原因,紅丸很中意現(xiàn)在的立場。
看紅丸這樣,有兩名鬼人二話不說地跟隨他。
「總算來了?!?p> 「對啊。感謝利姆路大人給我們這個機會?!?p> 白老、紫苑也稍事舒展筋骨,為接下來的戰(zhàn)役做準備。
他們跟紅丸一樣,都把利姆路當主子看。所以紅丸能放心地將背后交付他們支援。
共同為利姆路這個主子效忠。
紅丸跟他們既是共享這份喜悅的伙伴,同時也是他們的領隊。
「好了。來去表現(xiàn)一下吧。要讓我們的新柬家利姆路大人在首戰(zhàn)旗開得勝?!?p> 另外二人亦對紅丸的主張表示贊同。
接著,三人在同一時間疾馳而去。
穿越茂密的樹林,水的味道開始充斥四周。
他們健步如飛。
轉眼間就抵達濕地,直接沖進在外圍蠢動的半獸人兵團里。
紫苑用大太刀砍出一記重炮。
擠在前方的半獸人軍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就此倒成一片。
紫苑的重砍點燃戰(zhàn)火,戰(zhàn)爭開打了。
好弱——以上是紅丸的感想。
他都來不及大顯身手,紫苑、白老就將近身者斬殺。
可是,紅丸認為這樣下去不行。
白老跟紫苑,這兩人打近身戰(zhàn)強得無與倫比。
不僅如此,紫苑還將多余的斗氣注到刀身上,使出技藝「鬼刀炮」。
從戰(zhàn)場上俯瞰下去,白老的攻擊是點,紫苑的攻擊是線。
紅丸的攻擊則是——
「好——你們幾個。那些擋我去路的,都給我讓開。乖乖讓開就饒你們一條小命?!?p> 紅丸如此放話,還是沒半只半獸人軍愿意退開。
「開什么玩笑!」
「竟敢小看我們……」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回嗆,以更猛烈的攻勢殺向紅丸等人。
「那就領死吧!」
確定半獸人軍沒有撤退的意思,他的右手緩緩伸向前方。
黑色的火焰球自右手冒出。
黑焰球的大小膨脹至直徑一公尺左右,朝前方飛去。
察覺危險將至,半獸人軍們紛紛閃避。但已經太遲了。
黑焰球一面膨脹一面加速。速度勝過疾風,笨重的半獸人軍根本逃不了。
碰到那顆球的人全都在瞬間起火燃燒,燒到連灰都不剩。不過,黑焰球真正的可怕之處不單只有這樣。
數(shù)秒后,黑焰球抵達滿是半獸人軍的密集處,釋放包裹在內的破壞力。
以它抵達的地點為中心,半徑一百公尺內全被黑色的半圓形球體覆蓋。
緊接著,轟!的一聲,巨大聲響朝四周壓下。
音量大到吞噬整座戰(zhàn)場,冰冷的音色讓聽者無不背脊發(fā)寒。戰(zhàn)斗的嘈雜聲瞬間遠去,現(xiàn)場化作一片寂靜。
大范圍燃燒攻擊——「黑焰獄」——
紅丸獲得追加技「操焰術」、「黑焰」及「范圍結界」。再加上自己的妖焰術,最后創(chuàng)出紅丸獨有的術式「黑焰獄」。
黑色半球在幾秒后消失,現(xiàn)場只剩燒焦的地表。
那里原本是濕地,水分蒸發(fā)光了,表面被燒融、變得光溜溜的。
在駭人的高溫下,地表甚至因此變質。
事情發(fā)展自然不須多說,被關在半球體內的半獸人兵計數(shù)千名,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燒得一乾二凈。
自紅丸放出黑焰球后,事情就發(fā)生在短短一分鐘內。
這就是答案。
紅丸進化成可以發(fā)動大規(guī)模攻擊、令人懼怕的戰(zhàn)術級魔人。
邪笑在他臉上綻開,此時紅丸再度開口道:「給我讓開,豬只們!」
半獸人軍陷入恐慌。
因為獨有技「饑餓者」的影響使然,半獸人軍已經在某種程度上勇者無懼了。然而——紅丸放出的那種攻擊,足以喚醒潛藏在他們心底深處的原始恐懼。
不管用什么手段,半獸人軍們都無法抵擋黑焰獄。
他們從來沒見過如此強大的殺傷力。
魔法的話,他們還有辦法對抗,但穿了施有魔法防御的全身鎧甲后,那些人依然無一生還,半獸人軍們光用想的就知道有保護也無濟于事。
他們想得沒錯,他們身上的抗性護盾只能對付半調子魔法,根本擋不了黑焰獄。那可是媲美高階禁術、可怕的滅軍攻擊。
去哪找對抗這種攻擊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