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耀騎士團存在的唯一意義是為了弘揚天神的正義......”
————谷梁風行對谷梁慎的訓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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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已經(jīng)安全到達懸峰城了?!?p> 看完手中紙條上簡短的一句話,谷梁慎將紙條扔進火堆。
火堆上架著的羊腿滋滋作響,看起來很是誘人,就像未來那么誘人。
“賞?!?p> 谷梁慎向送信的士兵擺了擺手,便又開始旋轉(zhuǎn)著火堆上的羊腿。
這個羊腿并不大,想起羚羊被開膛破肚后肚中的胎兒,確實是有些可惜了。
跳動的的火苗讓谷梁慎的思緒不禁回到了過去。
‘哥哥,求求你了?!?p> 他想起了小時候,舞彩撿回一直受傷的黃鼠狼時,想要把它變成寵物而不是食物的時候。
那時自己還和妹妹在貧民窟中挨餓。
“呼——”谷梁慎深深吐出一口氣。
誰又能想到之后的一系列發(fā)展呢?
自己被告知擁有谷梁家族的血脈后,不僅成為了大家族的一員,甚至現(xiàn)在竟還成了九國的國王。
當時的自己能夠填飽肚子就應該很滿足了。
然而....
他突然失去了食欲,將羊腿放到架桿上,看向周圍的侍從。
“賞給你們了。”
說罷,便騎馬向騎士團總部疾馳而去。
‘今天,老騎士應該回來了吧?!?p> 想到把自己從貧民窟中救出來,并且一直視如己出,將自己教導為一個戰(zhàn)士的老騎士,他很是感激。
‘可能這就是命運吧?!?p> ‘誰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谷梁家的人呢。’
他看了看手腕的黑色十字印記,想起了當時老騎士看到這個印記時欣喜的表情。
對谷梁慎來說,所謂的家族,遠遠不如自己珍視的人重要。
“陛下,您來了?!?p> 谷梁慎回頭看了看巡邏恰好經(jīng)過的騎士,原來是幾天前巡邏的那個小騎士。
“恩,繼續(xù)工作吧?!闭f罷,踏遍進入了大殿。他今天沒有什么心情教導后輩。
走上最高層的塔樓,谷梁慎敲了敲門。
“進來。”
一聲雄渾的聲音傳入了谷梁慎的耳朵,他又站定了一會兒,隨即推門而入。
一個白須白發(fā)的老者背對著門坐在書桌前,正在讀一本極厚的書。
過了一會,他合上了書籍轉(zhuǎn)過身來。
“陛下可是好久沒來看我了。”老者捋了捋編成小辮的大白胡須緩緩說道。
“哈哈,是啊,老騎士你還是那么硬朗。”
谷梁慎并沒有與他對視,他顯得有些愧疚,看向油燈的視線其實只是為了躲避老頭的目光
老者站起身來走到谷梁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哈,別擔心小子。”老者聲音堅定而有力,“誰都有失敗的時候,更何況是那偉大天神的事業(yè)?!?p> 谷梁慎沒有回答,因為他愧疚的事并不是一年前圣裁之戰(zhàn)的無功而返。
而是因為自己這一年來逃避與老者見面的行為。
“坐吧?!?p> 老者指了指門邊的床,自己則坐回了椅子上。
“我們曾經(jīng)再也沒有比那次更接近真理。”老者目光炯炯,若有所思。
其實,谷梁慎并不認為自己是一個虔誠的天神信仰者,當初加入騎士團也不過是聽從老騎士的安排。
他沒有選擇。
在貧民窟的時候,他經(jīng)常躺在那潮濕發(fā)霉的床上望著窗外的繁星思考一個問題。
天神,真的存在嗎?
如果存在的話,不侍奉他就會被降下災禍嗎。
侍奉他的人就能窺探真理永生極樂嗎?
如果是的話,神可能就像是人類的國王吧。
他賞賜順從,審判不從,而不是伸張正義和懲治罪惡。
其實,這些對他來講并不重要。
大多數(shù)民眾都信奉天神,存不存在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但是還是死了那么多的兄弟。而且,發(fā)生了那些不可解釋的事情。。?!?p> 谷梁慎也只是淡淡地說著。
“他們?yōu)樘焐穸?,他們實踐了自己的誓言?!崩险咧刂氐嘏牧艘幌伦雷?,“邪神之子終會被清除,不信天神者終將會走出迷途?!?p> 谷梁慎明白,老騎士是一位狂熱的天神信徒。
老者突然劇烈第咳嗽了起來,他從懷中取出一瓶藥,倒出一粒吃了下去。
他走到塔樓的床邊看著黃昏時東邊那如火的太陽,這是他最熟悉的光景。
谷梁慎也來到窗邊,他看了一眼老者側(cè)臉。
老者仿佛陷入了深思,他面帶傷感,眼神悲愴。
可能,老騎士更適合領(lǐng)導圣耀騎士團和九國吧,但他已經(jīng)老了。
‘他將他畢生奉獻的神圣事業(yè)交給了我...而我卻...’
谷梁慎靜靜地陪著老者,兩人再沒有了交談。
南境東域南部邊境。
百里止刃完成了下午的訓練,和“壯漢”走在村后的小路上。
這一周,他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訓練,畢竟,騎士大會他希望能有一個好的名次。
這是他振興家族的第一步。
路過父親的木屋,他腳步慢了下來,略微猶豫了一下,他決定還是去打個招呼。
畢竟,明天他就要和申屠家族的人一起前往龍帝城了。
“壯漢”見止刃向木屋走去,便說道:“止刃哥,我先去阿朵那里了,餓死我了。”
“好,你去吧,我一會兒就去。”
“吱——嘎”
木門被止刃拉開了。
屋子的窗戶很小,光線被大樹擋住顯得屋內(nèi)有限陰暗。
他看到父親在角落的座子上不知寫著什么,桌邊的油燈仿佛是屋中唯一能夠看清的地方。
“父親。
”看著父親與年齡不符的蒼老背影,止刃的心中產(chǎn)生了一絲同情。
百里擊風合上自己的筆記,將他扔到了床下的盒子里。
他轉(zhuǎn)身坐到床上。
“孩子,來坐吧?!卑倮飺麸L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知為何,止刃感覺父親每一天好像都在衰老。
擊風咳嗽了幾聲便滿臉期待地看著止刃,那種眼神仿佛在等待著什么,就像希望得到禮盒的孩子。
父親老了。
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止刃看向父親
“父親,我明天就要和申屠尹大人去龍帝城了,您要好好保重?!?p> 百里擊風移開了自己的視線,表情看上去好像有些欣慰又有些不舍。
“孩子,你也大了,有自己的選擇了。我支持你走自己選擇的路。”
他掩飾了一下顯得有些哽咽的語氣,站起身來,打開床腳方向的柜子,他從柜子中取出了一把紫龍晶劍。
百里擊風看著再次拿在手上的紫龍晶劍,心中百感交加。
百里止刃看著仿佛陷入回憶的父親和他手中的紫龍晶劍。
想到能夠為了帝國去收復西境,驅(qū)逐吉斯人,他并不怎么興奮,反而心中有一些沉重。
或許自己也變了吧。
百里擊風看了一眼止刃卻說:“這把劍已經(jīng)殺了太多的吉斯人了,而殺的那些素不相識的人,也是可能是一個父親,或兒子,或爺爺....吉斯人終究也是和我們一樣的人而已,他們并不是什么惡魔?!?p> 如果是過去,百里止刃聽了父親的話必然會很不理解。
一個備受尊敬的榮耀騎士團的騎士,一個甚至在西吉斯都很有名氣的圣耀騎士,居然會為吉斯人說話。
而現(xiàn)在,止刃卻并不向反駁父親。
自己終會前往洗凈的戰(zhàn)場時,那是再來確認自己的內(nèi)心吧。
百里擊風將劍遞給了止刃,說道:“這把劍是你的了?!?p> 他緊緊第盯著紫龍精劍,像在送別自己的老朋友。
止刃接過龍晶劍,他知道,這把劍上必將再次沾滿鮮血,可能是吉斯人的也可能是其他人。
他不想和父親討論剛剛的問題,因為他知道,父親老了,而自己卻還年輕。
“好的?!?p> 止刃將劍暫時放在了桌子上,看著父親。
父親應該還有什么要說的。雖然不管說什么,也影響不了他接下來前往龍帝城和西境的計劃。
“孩子,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記住,不要加入圣耀騎士團?!?p> 他說完便不在言語,不知在想著什么。
“我明白你說的意思,父親?!?p> 百里止刃站起身來,他知道自己即使發(fā)問父親也不會說的。
因為父親會把想對自己說的話不厭其煩地說上好多遍,而那些從未提起的事情,一定是他認為不應讓自己知道的。
止刃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國王已經(jīng)和我說了字西境發(fā)生的那些事.....我會親自去確認的?!?p> 他再看了父親一眼,便轉(zhuǎn)身離去。
沿著山崖邊的小路,看著遠處廣闊的林海,止刃的心中有些沉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潮濕的空氣,隨即舒展了一下筋骨。
接下來先準備好眼前的騎士大會吧。
說罷他便拔出了父親送給自己的紫龍晶劍,看著劍柄末端印有一個‘百’字的龍晶劍,將腦中的其他事情拋諸腦后,開始了今日的訓練。
百里擊風坐在木屋的床上,他再次將床底的那本厚厚的筆記打開,繼續(xù)書寫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