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不以為然,神情有些倔強。
“你救了阿月,阿月早就在心里盟誓,這一輩子都要照顧你,做你的丫鬟,不喊小姐喊什么?!?p> 阿月是個性子溫婉的姑娘,當下倒是難得死心眼一次,林桑桑見說服不了她,好笑的搖搖頭,拉過阿月的手,在掌心一個字一個字的寫到。
若是不嫌棄,叫姐姐也可。
阿月猛地抬起頭,眼中是細細碎碎的驚喜與動容。
林桑桑小姐讓她喚她什么?
姐姐?
她自然不會嫌棄,還欣喜若狂。
“好,以后你就是阿月的姐姐了,阿月這輩子都不會離開姐姐的!”
林桑??粗⒃乱桓焙⒆託獾哪佑行┿渡?,她又想起了阿丑。
這么久不見,不知道阿丑這孩子長高了些沒,有沒有想起過她,都說小孩子記性不好養(yǎng)不熟,她的阿丑不會忘了她吧。
“姐姐!”阿月攀上林桑桑的胳膊,沖她甜甜一笑,林桑?;剡^神,回給對方一個淡淡的笑。
“姐姐我們回去吧,莫讓夫人等急了?!崩滓羲伦湓偾嘣粕缴稀?p> 供奉佛祖的寺廟也有三六九等之分,這了雷音寺因為地處燕都郊外,很是承了地理位置的方便,多受一些官家夫人小姐的歡迎。
譬如今天,一身茉莉白盛裝的小姐在一眾丫鬟的攙扶下娉娉裊裊的上了青云山,隨行浩蕩,可見其身份的不俗。
此刻就歇在寺廟前的涼亭前。
珠兒從隨行的行李中挑揀出茶具茶葉等物什,這雷音寺她們來過,也算是熟悉,知曉不必從寺廟里借了熱水煮茶,山澗的溪水最是潤喉。
平日里謝長怡最是愛喝這山間水煮出的茶水,味道倒是其次,只這種附風庸雅的感覺,便讓人心悅。
可今日就算有這山澗水烹煮的茶水,也難以讓她心情愉悅。
她還未開口,身邊的珠兒已經(jīng)憤憤的打抱不平道。
“哼,好大的臉面,一個青樓妓子,也敢讓咱們擺譜讓咱們家小姐等這么久么?!?p> 謝長怡沒有說話,端起茶盞,斂下眉眼輕輕的抿了一口茶。
清風拂面。不知過了多久,一頂青色裹紗小轎乘著清風,悠悠出現(xiàn)在一行人的面前。
此時謝長怡茶已過半,手中捧著一本佛經(jīng)。
離遠看,確是一道嫻靜優(yōu)雅的風景圖。
這若是讓燕都中尋常的夫人小姐看到了,不免要稱贊兩句。
這謝府的大小姐就是知書達理,仙子一般的人物。
輕語看了只想冷笑,裝樣子騙人誰不會,她可是玩此道的祖宗。
待看到來人是乘轎上山,謝長怡良好的教養(yǎng)中再也掩飾不住眼中的那抹厭惡。
珠兒嘴快的嚷了出來,“這是哪家的正經(jīng)夫人小姐,身子如此嬌貴?”
謝長怡心中被出了一口惡氣,面上尤做不悅的訓斥道:“珠兒!莫要胡言,冒犯了輕語姑娘?!?p> 姑娘兩個字似有意似無意的咬重了口音,直聽得人想發(fā)笑。
姑娘?哪門子的姑娘?
輕語面色變了變,卻沒有選擇撕破臉,被身邊的丫鬟從輕紗小轎上扶下來,一副嬌不勝弱的模樣,再加上臉上那副委屈的神情,愈發(fā)惹人憐愛。、
若是不知內(nèi)情的人看到這一幕,定會以為謝長怡如何如何欺負了輕語姑娘去。
兩個女人之間的無聲較量從這一刻開始,正是真正的高手對決,氣氛無聲的緊張著。
更值得讓人琢磨的是,兩個人都穿了一身素白,卻都沒有將對方比壓下去,各有各的風情,站在一起很是扎眼。
更扎眼的是謝長怡的臉色,一個勾欄之女,還想和她平分秋色不成?
輕語姑娘打定主意要把扮柔弱的路子走到底,此刻滿臉虛弱的開口道。
“輕語身子不適……讓姐姐等候多時了?!?p> 說這話時,她有意撫了撫平坦的小腹,唇上故意掛著抹挑釁的淺笑,果然勾的謝長怡面色狐疑,連她稱謝長怡為姐姐這一細節(jié)也沒注意到。
謝長怡再三打量了輕語周身,也掛著淺笑回人。
“不打緊,適逢春色,山上風光還算不錯,也不算枯等?!?p> 這一席話說的很是體貼入微善解人意,輕語挑挑眉梢,坦然的接受人打量的目光。
倒是身后的珠兒看不下去,有心在謝長怡面前張臉,開口陰陽怪氣道。
“姑娘莫要亂叫,我們家小姐可沒您這樣的妹妹。”
輕語面色平靜的看了一眼謝長怡身后的丫鬟,這一眼打定主意要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記在心里,三番五次的冒犯她,且看她如何能放過她?
謝長怡此刻心中有了別的計較,并不在意此番姐姐妹妹的嘴上便宜,她巧目流轉,一個試探躍上心頭,轉頭吩咐道。
“珠兒,你今天話怎么那么多,我記得食屜里收了一盤蓮花酥,你去拿來與輕語姑娘賠罪?!?p> 珠兒的目光中微微詫異。
她自覺了解小姐,小姐這番舉動卻著實讓她摸不著頭腦,謝長怡當然不會讓她給自己的情敵賠罪,縱使賠罪,上來拿點心是哪家的賠罪禮程?
輕語剛想推拒,謝長怡已經(jīng)笑瞇瞇抓了她的手,面上一副親切。
“這蓮花酥是我父親家長的一道特別甜點,很是出名,放眼滿燕都除了皇宮,便只有我謝家有,妹妹不妨嘗嘗?”
這蓮花酥固然好吃,卻不宜多吃,雖外表美觀,最后一道工程卻是將熱油淋漓其上,造成糕點開花的美景。
吃一個兩個還算爽口,但吃多了難免生膩。
輕語自是知道謝長怡打的什么算盤,卻并不拆穿,眉眼含笑的配合人淹了一出姐妹情深,心里卻是鄙夷的。
謝長怡這個蠢貨,送什么不好,卻偏偏送糕點給她,真是愚不可及。
珠兒捧了食盒過來,謝長怡親自撩袖去掀開食盒的蓋子。
一盤粉嫩摻著珠白的精致的蓮花狀糕點層次有序的擺放在瓷盤中,閃著油光。
一陣清風吹過,甜膩膩的糕點香混著油膩味,正巧吹到輕語面前。
輕語面色一白,下一秒捂著唇跑到一邊扶著樹干嘔了起來。
謝長怡看著輕語彎腰干嘔的背影,由目光復雜變得陰狠起來。
珠兒不知其中曲折,皺著眉頭嫌棄道:“小姐,你看她吐的那么厲害,不會得了什么見不得人的臟病了吧,傳染給我們怎么辦……”
謝長怡不理會這番言論,只唇角勾著冷笑,臟病,哼……可不是見不得人的臟病么,怕是肚子里有了九哥哥的種了吧。
莫非是想要母憑子貴,仗著自己的肚子來威脅自己?
原本還只是想著略微出手教訓一下這個女人,若不過分,自己大方些忍讓她進門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她不想落下一個善妒的名頭,可如今看她這樣,自己不得不出手了。
難道要讓一個妓子搶在自己面前有孩子?那她進門后顏面何存,還不被輕語壓在頭上?特別是燕九可以后是要繼承大統(tǒng)的人,這第一個孩子,至關重要。
絕對不能從其它人的肚子里爬出來!
輕語吐完,面色虛弱的擦了擦嘴唇,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讓姐姐見笑了,妹妹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謝長怡卻實在懶得同她在做戲,此刻她面色難看的緊,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囑咐道。
“既然如此,妹妹可要好好保重身子?!?p> 這后面幾個字,將近是在咬牙切齒。
輕語面色如常,細看還有幾分得意,她微微屈身,行禮。
“多謝姐姐關心?!?p> 謝長怡冷哼一聲,甩袖率先像寺廟走去。
“姑娘……”
輕語身邊的丫鬟捧著糕點,怯怯的看著輕語。
這謝家小姐氣場忒強了,她們在她面前有心護主,卻根本不知道要說什么。
輕語卻絲毫不受影響,見謝長怡走遠了也懶得偽裝什么,面色懶懶的素手捏了一顆蓮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