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奇怪的是,明明身在夢中,滿滿的寒氣卻還是一絲不少地侵入到身體的每一處,我只覺身心巨寒,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
再繼續(xù)被周邊的寒氣這般逼迫,別說睡夢中的自己了,怕是現(xiàn)實中的自己都有些頂不住了,也不知道為何會陷入如此奇異的境地,心里亦有些擔(dān)心自己會不會醒不過來了。
原地靜坐開始調(diào)息,調(diào)動血脈中的神火氣息抵御這外界的嚴(yán)寒,幾輪調(diào)息下來確實有所見效,身體已經(jīng)沒有那么僵硬的難受了,耳邊呼嘯的風(fēng)聲亦漸漸變小。
先前那連血液都快要被凝固的滋味我實在是不想再回味了,便趁熱打鐵合眼調(diào)息,不敢停下半分,約莫一炷香后,眼前因著緊閉原是黑色一片的,卻突然變成白茫茫一片霧氣環(huán)繞。
耳邊的狂風(fēng)怒號倒是完全停了下來,隱隱約約間響起了說話的聲音,細(xì)細(xì)聽來,好幾個不同的聲音在耳邊環(huán)繞,每一個都十分熟悉。
燕頷、瑤穎、朱雀元君、謐文……幾乎每一個我認(rèn)識的,我所熟悉的都在我耳邊響起了一遍,夢境好似盜取了我的回憶一般,卻又十分討厭地只揀了些我不愿回憶的話語浮現(xiàn)。
“如果不是你,我不必活得這么難受?!?p> “鳳南纓,你現(xiàn)在的處境,其實都是你自找的……”
“你的出現(xiàn),真的很多余,妄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你真的很活該……活該!”
……
“本座……不過是一個母親罷了?!?p> ……
“氣質(zhì)美如蘭,才華馥比香?!?p> ……
“我姐姐喜歡他,可他不僅不接受,還叫……還叫我姐姐傷了個厲害。”
……
這些讓人討厭的話語不?;厥幵谀X海之中,縈繞于耳旁,我只覺靈魂中好似有什么東西被抽離,又好似有什么東西在注入,一陣沉悶到了極點,正想放聲大喊。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我的喊叫,那陣沉悶依然被壓制在心中,十分不爽,不滿地睜開眼睛,只見到前方五百米的樣子砸出了一個大坑,周邊十米的地方都陷了進(jìn)去。
此地寒氣極重,細(xì)想也只有超越南荒的極南之地才可能有這樣可怕的風(fēng)雪之力,而能將這樣堅固的冰川砸出這么大的一個洞,絕對是不同尋常的力量。
受心中的好奇驅(qū)使,我緩緩向那個深洞走去,走著走著卻覺得此地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心底仿佛有一個聲音在一直提醒著我,我很久以前便是歸屬于此地。
行至大雪坑邊緣,小心翼翼地往里瞧上了好幾眼,方看清楚將冰川砸出如此一個大洞的居然是一株……雪蓮花!
那雪蓮花通體雪白,晶瑩透亮,雖說處于這冰川雪坑之中,卻一派亭亭玉立,超凡脫俗。它高七八丈左右,根狀莖粗,頸部有些奇怪的褐色殘跡。
基部生葉,葉片有的呈橢圓形有的呈卵狀橢圓形,最上部葉呈苞葉狀,泛著淡黃色的微光,邊緣生有尖齒。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的雪蓮花,驚訝極了,只是那雪蓮看起來卻沒有什么生機(jī),即使是在它熟悉的寒地亦有些萎蔫之態(tài)。
這必是一株修煉了許多年的雪蓮花,實力想必是極為不凡的,也不知為何會以原形墜落至此?
將目光移向它的根莖部,卻見根須間泛著一抹與之不太相符的紅光,雪蓮花無疑加重了周邊呼嘯的風(fēng)雪,它就像是冰雪世界的女王一樣,讓我之前調(diào)息的功效大大降低。
可當(dāng)我看見那一抹紅色的神光,卻從中感受到了一絲暖意,它與我身體里的血脈相呼應(yīng),腳下忽然有向大雪坑縱身一躍的沖動被我生生壓制住了。
心中的沉悶再次燃起,越來越覺得堵得慌,雪蓮、極南之地、紅光……這些信息不斷在腦海中交匯,這個場景亦越來越熟悉,這……
這不是我誕生的地方嗎?!
靈臺不由得一驚,此想法一出,一切便也解釋的通了,為何我會對這樣一個我記憶里從未來過的地方,有著如此濃烈的歸屬感和熟悉感?
為何雪蓮下藏著一抹與之毫不相符的火熱的神光?為何屬于我的夢境會出現(xiàn)這樣一個我回憶中從來沒有的地方。
這一切又一切的原因只是,我回到了我的神胎被封入雪蓮花的那一天……靈臺一陣混亂,許多問題閃現(xiàn),卻怎么理都理不清楚。
正當(dāng)我頭疼欲裂時,后方響起一陣嘹亮的鳥鳴聲,聽來十分凄厲,回身查看,卻被一道突然襲來的紅色火光擊飛出去,撞到了后方的雪山壁上。
我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那陣火光的威力著實令人難以相信,看起來應(yīng)只是一陣爆裂襲來是余威,竟都直接將我擊飛了出去。
雖說自陷入夢境以來,我就不斷在眾多疑惑中難以自解,然而這次我卻可以清醒地斷定,發(fā)出這道余威的,是我的父親赤神鳳信!
方才那陣嘹亮凄厲的鳥鳴,換了他人或許會聽不出來,但我卻清楚的知道,這是鳳凰化出真身,施展猛烈的涅槃玄火才會發(fā)出的聲音。
我被封入雪蓮培育,與界主大戰(zhàn)眾神乃是同一時期??磥恚@個莫名其妙的夢境所顯現(xiàn)的事情,乃是洪荒末期。
心中不禁一陣狂喜,不管這個夢境是因何而來,又有何目的,這些在我面前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雖說雪地快將我的身體給凍僵了,將喉中涌上的腥甜強(qiáng)行壓下,依然艱難地托起疲憊的身軀,向著那道爆裂而來的紅光行去,每一步都極其堅定。
我想要……想要……看看我的父親,即使是……在夢境中亦知足。
或許從來不肯承認(rèn),但我卻一直知道我是個可憐的人,從小到大像一個皮球一般被踢來踢去,從來沒有那么一個人,會完完全全無私的屬于我。
我時常對著上古史在腦海中幻想著父母親的樣子,父親的鳳凰羽毛肯定比我的鮮亮,父親會不會也是用嘴吐火的,雖然我總是喜歡用嘴,池澤常常嫌棄我看起來蠢極了。
母親也一定是個大美人,即使我的相貌不算出眾,但我對她卻是極有信心的,可惜上古史中只有干巴巴的文字,連母親的真身都未曾提及,更別提他們的畫像了。
我現(xiàn)下只希望這個夢境不要醒來的太快,我真的好想看看,那個誕育我的父親……他,是不是真的像上古史中描述的那樣英姿勃發(fā),威武不凡。
凍僵的臉龐上突然感受到一陣熱流,伸手拭去,是我的一抹清淚。
然而一切終究是事與愿違,我走了許多步,每當(dāng)快要走近爆裂來襲的地方,那條路卻莫名其妙的又再次變長,仿佛永遠(yuǎn)走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