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逃亡

　　“騙子?。　?p>　　“人類的叛徒?。　?p>　　人群開始怒吼，他們拿著火把不停揮舞著，仿佛在試圖將阻擋他們的女巫燒死。

　　亞瑟感到怒火在胸腔中燃燒，她明白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了。

　　黑林村的村民們清楚那怪物就是茉茜，他們本來就打算將她趕盡殺絕，只不過他們不想污了自己的手，于是雇傭了一個劊子手替自己干臟活。

　　只不過他們沒想到這拿錢干事的劊子手居然想要查清事情的原委，于是只好自己下場干活了。

　　“茉茜·英諾森特本就是黑林村的村民，她有理由守護(hù)自己母親的墳?zāi)?，她生前你們就曾?qū)逐她，死后為什么還要被你們迫害？你們說什么懷疑茉茜是我制作的，但事實上茉茜和弗拉米·英諾森特的悲劇都是你們一手釀成的，如果說現(xiàn)在的茉茜是個怪物，那這個怪物從頭到尾都出自你們的手中??！”

　　沒有人聽她說的話，亞瑟的言語被淹沒在村民的怒吼和叫罵聲中。

　　人群已經(jīng)陷入瘋狂，男女老少扯著嗓子不停叫嚷，他們的面孔扭曲可怖，他們的雙眼被火把的光映的血紅一片。

　　亞瑟顫抖著后退一步。

　　這些人類比她見過的任何魔物和野獸都要可怖十分。

　　“燒死他們??！”

　　這聲音被人們隱藏在同類中間，在黑暗的掩護(hù)下喊出白日里不敢說的話語。

　　亞瑟看不清是誰喊的這一句，但這話語就像第一波潮水，人們揮舞著火把，齊聲叫嚷：

　　“燒死他們！燒死他們?。　?p>　　事態(tài)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控制。

　　亞瑟只來得及轉(zhuǎn)過身對茫然無措的茉茜喊出一句“快跑??！”，緊接著就被丟過來的石塊打中了額頭。

　　“亞瑟！你沒事吧！？”艾布塔蓮把女巫攬入懷中，亞瑟被這一下砸懵了，她有些楞的看到眼前的一片火光，茉茜似乎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也有可能是聽懂了亞瑟的話，女孩笨拙的轉(zhuǎn)身，跌跌撞撞向紅柳樹林深處跑去。

　　“殺了他們！！燒死他們??！”

　　“拿回我們的金幣??！保護(hù)我們的村子?。　?p>　　人們扭曲著臉頰，一擁而上，無數(shù)燃燒的火把如同災(zāi)厄的流星，被丟入了紅柳樹林中，林子里霎時竄起了幾米高的火焰，半邊天空都被照的一片通紅。

　　妮妮沖了上去，巨大的黑貓站在亞瑟前面，露出獠牙發(fā)出野獸的嘶吼，村民們似乎有些忌憚這只眼神可怕的黑貓，腳步有些停頓，這停頓已經(jīng)為他們爭取到了時間。

　　艾布塔蓮拉起亞瑟就開始向林子里跑，精靈吹了一聲短促的口哨，亞瑟看到他們的馬兒掙脫了被拴在馬樁上的韁繩，向他們跑來。

　　艾布塔蓮一把抱起亞瑟放到馬上，自己動作靈巧的跨上另一匹馬，妮妮也默契的轉(zhuǎn)身向他們跑來，身姿矯健的躍上馬背。

　　精靈又吹了一聲口哨，語調(diào)和剛才那聲有些不同，馬兒們似乎聽懂了，它們揚(yáng)起馬蹄大聲嘶鳴著，嚇退了涌上來的村民，馱著兩人一貓，轉(zhuǎn)身迅速向北方跑去。

　　馬兒們?nèi)鲩_腿，跑上了前往雄鹿鎮(zhèn)的大路，亞瑟伏在馬背上，渾身上下抑制不住的輕微顫抖，她可以聽到身后人群的尖叫和怒吼，還有迅速燃燒起來的紅柳樹林傳來的可怕聲響。

　　亞瑟抱住馬的脖子，不敢向身后看去，她不知道村民們有沒有追上來，也不知道茉茜·英諾森特有沒有逃脫，她閉著眼睛，身后喧鬧的聲響逐漸遠(yuǎn)去了，耳邊只剩下艾布塔蓮和妮妮乘坐的馬發(fā)出的急促喘息聲。

　　跑了一會兒，艾布塔蓮吹了一聲口哨，兩匹馬慢慢停了下來。亞瑟在馬背上大口喘著氣，她現(xiàn)在才感到額頭上熱乎乎的，有鮮血從額角的傷口流出，流進(jìn)了亞瑟的眼睛里，亞瑟回過頭，整個世界都是駭人的鮮紅色。

　　亞瑟抬起手擦干凈了臉，傷口已經(jīng)在開始結(jié)痂，半邊額頭滑稽的腫了起來。

　　她看到北邊凌晨的夜空慢慢變成一種安靜的深藍(lán)色，如同一匹昂貴的綢緞，星星們一顆一顆消失，遠(yuǎn)處山巒漆黑的形狀在逐漸變亮的天空下越來越明顯。

　　而南方的天空，卻是鮮紅一片。

　　“樹林應(yīng)該整片都燒起來了。”

　　妮妮蹲在馬鞍上，看著身后的天空，馬兒們在凌晨微涼的空氣里噴出白色的霧氣，亞瑟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鮮血，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妮妮看了亞瑟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想了想，突然說道：

　　“我父親曾經(jīng)對我說過，當(dāng)人群聚集的時候，通常是創(chuàng)造歷史的時候，只不過這歷史有好有壞。人群凝聚可以放大力量，這力量如果不用理智加以約束，通常會變成毀天滅地的瘋狂?！?p>　　“茉茜·英諾森特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錯，你不必為此后悔或者自責(zé)?！?p>　　亞瑟揉了揉眼睛，用力過度導(dǎo)致雙眼周圍通紅一片。

　　“沒有…不用擔(dān)心我?！?p>　　女巫紅著眼睛，露出一個傻乎乎的微笑，“我只是后悔不該把委托金還給那幫混蛋，三十金松鼠幣呢！可心疼死我了?！?p>　　————————

　　太陽徹底升起來的時候，兩人一貓在路邊扎好了營地，謝天謝地他們的行李一直放在馬背上沒有卸下來。

　　亞瑟找出療傷魔藥，小心翼翼的滴在額頭的傷口上，傷口發(fā)出“嘶嘶”的聲音，一股暗紅色煙霧從傷口里飄出來。等魔藥融進(jìn)傷口里，那里的皮膚一片平整，仿佛從來不存在過傷口。

　　亞瑟從沼澤地里打了一些干凈的水，用水沾濕手帕，擦干凈了額頭上粘著的血跡。

　　“我覺得紅柳樹林里的火災(zāi)似乎情況不妙?！蹦菽荻自隈R背上，伸長脖子向南邊望去，那里正冒出一股股漆黑的濃煙。

　　艾布塔蓮坐在路邊，神色有些恍惚。

　　“火焰已經(jīng)波及了人類的村莊，我能感受到有靈魂在那里哀嚎和掙扎?！?p>　　人類之間的沖突和誤會，以及后續(xù)所帶來的的痛苦和傷害，讓艾布塔蓮如同感同身受。作為古神的后裔，精靈能感受到到生命的痛苦和絕望。美麗的精靈臉色蒼白，他怔怔的坐在路邊，整個人都低落的快要掉到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