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夜深,風過竹林留聲,月照孤墳映獨影,斷魂人驚得人斷魂
“啊……鬼啊,鬼啊”路過的李嬸嚇得坐在了地上,爬起沒走倆步又倒下去了,又起又倒,估計是腿都嚇軟了,只是這嗓門沒有嚇軟,還比平時高出幾倍了,已近十點,多數人家都已休息,被她這么一喊,好多戶又點起了那已滅掉的油燈,有些腿腳快的都拿著火把在趕過來了
束清回頭一看家里那把安置趙月的躺椅已空,忙也點了火把沖了出去
在所有人還沒有沖到那座狐墳前,束清攔住了大伙“不是,大伙聽我說,這就是前倆天死了男人那個妹子,她接受不了她男人走了這事實,這幾天晚上總是會坐在墳前”
“這樣會嚇死人的啊”“是啊”“…………”沒等束清解釋完,那幫子村民就燥動起來
“是,是,是,我知道,這樣很嚇人,但是大家理解下,推已及人的想一下,想想她男人下葬的時候那個樣子,怕是被人迫害的,她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她男人下葬的時候,也是大家?guī)兔Φ模@個時候也望大家能體諒她一下……”
圍觀的村民沸騰的聲音小些了,有些火把也都慢慢的走遠了,束清接著拱著雙手給大家做著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嬸,實在對不住,多擔待……”
人群慢慢散盡,束清看著那個坐在狐墳邊上,倚著墓碑上的趙月還是一動不動,就近在跟前的這一切,就像是跟她沒有關系一樣,想起了那天她暈倒在了牛車上后,他只能把自行車往牛車上一扔,帶上兒子,拉上他們一家三口回了村,村里的那些人,一看那男人的臉色都說是要報公安的,在束清好說歹說,什么這個男人肯定是被別人害的才會這樣,什么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不容易,什么孩子還這么小,反正是好話說盡了,村民這才答應等女人醒了再說,因著男人是中毒死的,都說早早安葬了的好,所以當天下午就開始幫著把人埋了,有好心的老人憐她們孤兒寡母,還拿出了自己的棺材板給了一山,束清又央了幾個有勁的汗子幫著安葬了那個男人
而趙月昏迷了倆天倆夜,束清就照顧了倆天倆夜,還好沈清還小,還能騙得過去,披麻戴孝的還能在田間玩耍,這一刻大人覺得還是孩子好,不知道什么叫生離死別,不會難過,只是誰又能懂她一生的時間都要用來治愈傷口
趙月在一山下葬后的第二天白天醒來的,醒來后知道一山已經被埋了,就跟瘋了一樣,跑到了墳地里,一邊哭著喊著,一邊要徒手挖開墳墓,把跟著來的沈清,嚇得哇哇大哭,誰勸都沒有用,直到趙月自己累了,累到雙手發(fā)抖扒不開一粒土,無奈的趴在墳包大聲哭了起來,哭喊的聲音從嘶啞到無聲,束清這才走上前,拿出手帕給她擦擦手上沾著血的土,一邊包扎,一邊跟她說:
“節(jié)哀,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有個女兒,你得為她想想,她已經沒有了爹的疼愛了,難道你讓她連娘也沒有了嗎?”
趙月終于抬起了埋進土里的頭,看了看躺在身邊哭累到睡著的沈清,‘一山走了,他走了,他沒得選擇,這是我們倆的孩子,呱呱落地到現在,那些開心快樂的每一天都好像在眼前,她不能自私的扔下她不管’趙月伸手抱起沈清,臉貼在女兒的臉上,眼淚流過了臉頰,滴落在了女兒的臉上……只是在那天后,趙月多數的時間都是坐在墳包邊上,倚著墓碑,有時低訴,有時哭泣
鬧了倆次鬼后,整個村子都知道了,膽子大的還是往這里走,膽子小的就直接繞道了,哪怕知道那是個活人坐那了,在夜里,四周暗黑,月光滲白,一座狐墳,旁邊還坐一人,還時不時會傳來些哭泣,嗚咽的聲音,這場景想想就夠嚇人了
這是有些偏遠的一個村莊,離最近的鎮(zhèn)上也得二十來里路,村頭有顆楊槐樹,樹下有口古井,現在多數家里都有自己的井了,很少人再來這打水了,每年入夏,楊槐樹下是孩子玩耍的地方,特別是五六月時,楊槐樹開滿了白色的花,簇擁枝頭,蝴蝶似的花,似純潔的少女,開得濃烈熱情,微風吹來,累累繁花涌動,花瓣隨風飄落,隨風送來一陣陣芳香,熏人欲醉。樹上的花,樹下的孩子,夕陽西下,母親站在門口喊著自己家孩子的名字,孩子們在楊槐樹下抬首眺望,四下躲藏,不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