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存賢不知道是上了年紀(jì)了,還是想擺擺譜,竟也學(xué)著七爺開始用上了煙斗。
叨著煙斗踱著小碎步來到了七爺門前,問正躺在搖椅上曬著太陽的仕明:“七爺還不出來???”
仕明眼睛都沒睜開,就光是搖了搖頭。
“這也有近十日了,七爺這身子骨可不比從前了,你得勸著他點,反正玉牌也到手了,何就急于這一時?!闭f話間,還拿起了煙頭,似真似假的吸上倆口。
仕明雖沒回存賢的話,可那半睜開的眼睛看著存賢,那輕蔑的眼神,那嘴角不屑的微笑,擺明了就在說:“你行你去啊?!?p> “得,得,就當(dāng)我沒說,我惹不起你啊,小祖宗?!贝尜t說完也一屁股坐到了另一張?zhí)梢卫铮]目養(yǎng)神吸收日之精華。
仕明又瞥了一眼存賢,就懶理他了,起來啜了口茶,又躺回了躺椅里,跟著收音機里放的歌,用手拍打著大腿打起了拍子。
“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
那年仕明才五歲,在外頭野完回到家里,就見到了五叔這個陌生人,然后也沒人問他愿不愿意,這個五叔就帶著他四處浪蕩,吃香喝辣了。
游山玩水足有倆年,這才帶他回到了古家宅。
這一晃眼已經(jīng)過去十八年了,只是到現(xiàn)在還忘不了臨回古宅前,五叔存賢站在大門口挑著眉毛,一臉壞笑又心疼的對他說:“好好記住這倆年?!?p> 那時不懂為什么要記住這倆年,雖說是開心,那也不用好好記住吧。
這倆年玩下來,不要太好玩了,原來還覺得娘是騙人的,說讓他跟著五叔來找爺爺,替她盡孝,替她受苦。
要是這么個玩法是受苦的話,那這苦也太好吃了。
可回到古宅不出一個月,他就明白了娘的話,還有五叔站在門口說的那話是什么意思了。
在這大院子里,人前他是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大少爺,上房揭瓦,下地橫行,整個古家宅謝不怵他,鬼都不知道他又憋著什么壞點子整人呢。
可是在人后,十八班武藝是入門,風(fēng)水命理是必修,還有四哥的小飛刀也說找不到傳人,就便宜他了。
還好那雙大手太過笨拙,要不爺爺那一身,扎穴神功也得讓他接著。
按捺不住寂寞的存賢,也就吸了三五分鐘的日之精華,就又開始撩仕明了:“我說仕明啊,你也差不多年紀(jì)了,也可以讓七爺給你物色個媳婦了。”
“怎么著,五叔,我是哪里做得不好竟出這樣的餿主意坑我?!?p> “這怎么能是坑你了,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人之倫常。”
“哈哈,有你這么慘的珠玉在前,我就,我就……”。仕明說到這里看了看五叔那紅腫的耳朵,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我就,就不冒這個生命危險了,哈哈……”。
存賢摸了摸剛給那母老虎揪腫的耳朵:“你知道什了,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不痛快?!?p> “無福消受,無福消受啊,五叔,感覺,最近耳朵腫的幅度大子一點,頻率好像也高了,高了一點,哈……”,仕明假裝一本正經(jīng)的說,就是想起五嬸揪著五叔耳朵,滿院子溜的樣子,就實在是憋不住要笑,等到笑夠了才說:“五,五叔本來以為五嬸生了孩子,能變得溫柔些,這怎么還變本加厲了呢?!?p> “唉”。存賢又摸了摸另一只腫脹的耳朵:“回來晚了倆天,沒看到她生孩子那要命的樣子,懷孕生子這一年受的苦,說要都還給我,得足足揪夠一年才能罷休呢?!?p> “五叔,我怎么感覺你還蠻享受的。”仕明看著五叔說著這些半點沒有難過的樣子,反而是一臉滿足。
“你不用笑我,你就看你四叔與我又有什么區(qū)別,至從把那若好帶回來后,天天就這么哄著,你碰不得,他不能挨,跟個瓷娃娃似的,這別是要認(rèn)她做女兒吧,那這輩份可就不好論了,哈哈哈......?!?p> “哈……”。
“不可胡說?!逼郀斘蓍T應(yīng)聲打開,七爺站在門內(nèi),看著屋外的烈日:“叫你四哥來我這?!?p> “哦,七,七爺,我是開玩笑......”。
“快去”。
七爺言短,存賢也聽出了些其它味道,看來七爺并不是因為他剛才的一句玩笑話才要叫四哥,馬上應(yīng)道:“哦,好的,馬上去?!?p> -
等到四哥時澩跟著存賢在來到七爺屋前時,房間門緊閉,門口站著倆個跟了七爺幾十年的老人。
剛才仕明坐的那張?zhí)梢卧缫褯]了人影,就一邊小圓桌上的熱茶還冒著熱氣。
“難道”。
存賢小聲驚呼一聲,看了看身邊的四哥,四哥也正望著他,滿臉喜色,看來他們倆是猜到一處了。
這么多年了,這六塊玉牌的秘密終于是要解開了。
不愧是七爺,能在這短短的十日內(nèi),玉牌還缺失一塊的情況下找出了其中的奧秘。
四哥比存賢還著急些,看存賢還停在原地傻傻的看著他,忙催促道:“快,快,我們快進(jìn)去。”
推進(jìn)緊閉的房門,廳堂里并沒有七爺跟仕明的身影,廳堂里出奇的安靜。
“你們進(jìn)來,我們在內(nèi)堂。”廳堂后面的內(nèi)堂里傳來了七爺?shù)穆曇簟?p> 二人欣喜若狂的就往內(nèi)堂奔去,確實,如此機密的事情,當(dāng)然是要到七爺那四面不透風(fēng)的內(nèi)堂里說。
內(nèi)堂桌側(cè)七爺跟仕明倆人一人一邊,桌上一長盒,盒內(nèi)盛著五塊玉牌,正頭上的燈光打下來,眏著柔和的黃色色調(diào)。
只是七爺?shù)哪樕淮蠛茫⒉皇悄欠N過度辛勞后的疲憊不堪,而且有著諸多愁緒難解的苦大仇深的臉孔。
存賢看了看身邊的四哥,早已察覺到七爺?shù)漠悩?,收起了剛才那喜笑顏開的面容,輕聲的問七爺:“七爺,是有哪里不對嗎?”
七爺輕呼了一口氣,對還在門口的倆人說道:“你們二人來看看這五塊玉牌有沒有什么不妥。”
“不妥?”四哥輕聲,快步走近桌前:“七爺,這不是祖上留了倆塊,我們又尋回了三塊,這能有什么不妥?!?p> 存賢也緊跟著正走近桌前,倆人盯著盒里的五塊玉牌。
五塊玉牌玉色相近,深淺不一,沒磕沒碰,都完好無損,要說不妥,那就是每塊玉牌上的紋路不同,雕刻的圖案不同,實在沒看出有什么不妥。
存緊看了十來分鐘了,也是沒查覺出來有什么不一樣,輕聲開口問七爺:“七爺,我能過過手嗎?”
得到七爺首肯后,存賢一塊一塊的把玉牌掂量了起來。
時而輕撫玉身,感受玉石那細(xì)滑的質(zhì)感,時而置于鼻下輕嗅那玉石的味道,再就握于手心閉目寧神尋找那千年之前的心靈契合。
幾塊玉石在存賢手里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再來回間,存賢對著其中的一塊玉石拿起放下的次數(shù)多了起來。
存賢拿起有感不妥的那塊,左右看著,又舉起湊進(jìn)到燈下,越看神情越是緊張,眉心的川紋越是深刻。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感覺過得極慢,其它三人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吹起的煙塵擾了存賢專注的心思。
“七爺,其它四塊像是一個玉璞里的,而我手里這塊,卻不是另一個玉璞里的?!?p> “不愧是存賢,一個來小時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而我已看了近十來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