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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異見聞錄

六指

百異見聞錄 北溪忱 4316 2020-04-06 09:43:33

  黑夜,黑漆漆的天空只掛著一輪明月,就像是白色的妖精,在雨后的夜空中瞪著僅有的一只眼睛,森然可怖。幾只烏鴉在路邊的枝頭上凄慘的叫著,嘶聲力竭的叫聲,仿佛在為誰的遭遇不公。一名男子突然走進視線,黑色羽絨服與黑暗形成一色,高高的衣領(lǐng)遮住白皙臉龐,一頭白發(fā)被寒風吹亂,雙眸異常渾濁,不難發(fā)現(xiàn)烏青的眼眶。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泛著嚇人的白,緊緊的拎著一個黑色塑料袋。借著微弱的月光向前方看去,茂密的草叢里隱隱約約有幾座快被野草遮住的無名墳包。

  男子杵著拐棍,來到其中一座墳前,從塑料袋里拿出上墳的東西,接著開始燒著紙錢,許是想起了什么,男子嘆口氣,沙啞的音線低聲說道:“羅宇不簡單,和他硬碰硬,受傷的只會是你,我都放下了,你也該放下了。”

  話音剛落,一陣狂卷大風從一旁襲來,驚起樹枝上的鳥類,搖擺不定的樹枝好似張牙舞爪的鬼魅,也將燒紙錢的鐵盆子刮翻,夾雜著灰燼吹的男子睜不開眼睛。

  或許這樣才能發(fā)泄心里的不甘。

  不一會兒,風停了,整個山谷里安靜的出奇,仿佛剛剛并沒有發(fā)生任何事,只有墳前的一片狼藉提醒著男子。

  男子緩緩起身,看著眼前的墳頭,眼神里帶著一絲心疼,一縷后悔,還有隱藏不了的柔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還是垂下眸光轉(zhuǎn)身離去。

  墳頭上慢慢冒出白煙,若有似無的白色身影漂浮在半空中,女子眉目如畫,鮮紅的唇瓣在慘白的臉上,顯得格外詭異。

  望著男子消失的背影,“辰,為什么要我放下,都是因為他們……我們才會落得如此下場啊!”空靈一般的聲音四周傳出,像是在問男子,又好像在自言自語,深不見底的眼眸無助至極。

  “蓮兒,他是為你好,若是羅宇找來道士什么的,受傷的還是你啊!”一旁驚現(xiàn)一名紅衣女子,腐爛的半邊臉上爬滿蛆蟲。

  倏然,張蓮兒上一刻的較好面容不復(fù)存在,臉上浮現(xiàn)出一條條像是蚯蚓的青筋,猙獰的嚇人,“不!我不甘心,辰被病痛折磨,我成了孤魂野鬼,那個畜生卻逍遙自在的活著,他該死!該死!”

  祝梓辰從墳地回到公寓,脫掉羽絨服,一張病入膏肓的臉龐暴露在外,才二十二歲的他,卻已經(jīng)憔悴的像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家,身心俱憊的他猛的倒在沙發(fā)上,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天花板眼眶慢慢濕潤,不知不覺昏睡過去。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他回到了四年前,坐在操場樹蔭下,陽光透過樹葉縫隙像充滿生命力的螢火蟲,草坪上有茵茵小草對日淺笑,那清新的空氣帶著縷縷花香蕩絳心間。

  一雙軟弱無骨的小手從后面蒙上他的眼睛,故作粗糙的聲線幽幽問道:“猜猜我是誰?”

  祝梓辰嘴角上揚,一把攥住那一雙手,拉向他自己,后面的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張蓮兒清澈明亮的瞳孔看著眼前的少年失了神。

  少年皮膚白皙,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帥氣中又帶著一抹溫柔,溫柔與帥氣中,又有著他自己獨特的空靈與俊秀,笑起來讓太陽都失去色彩。

  張蓮兒回過神,撅起小嘴,不滿控訴道:“你耍賴!”

  捏住張蓮兒小巧的鼻,祝梓辰很欠揍的笑著說:“你智商低怪我嘍?”

  “討厭!”張蓮兒也報復(fù)性的捏住他的臉頰,操場上嬉戲的聲音是那么的美好。

  這樣的畫面沒有持續(xù)多久,隨之轉(zhuǎn)換另一個場景。

  陰沉的天氣讓心情變得壓抑起來,一個中年男子拉住祝梓辰的手臂,帶著命令的口吻,冷聲開口道:“你弟弟中了毒,只有你和他的血型一樣,所以你必須為他試藥!”

  身體的溫度一瞬間被抽取,意志冷的瑟瑟發(fā)抖,期盼了十幾年的父愛,卻是如此可悲,把他的生命當做螻蟻一般。

  祝梓辰心灰意冷的笑了笑,這條命是他給的,他想要就拿去吧,這般廉價的親情不要也罷,孑然一身的他無牽無掛……倏然,腦子里一個笑臉逐漸清晰,不!他不能死!蓮兒還在等他,他必須要遵守承諾,不可以丟下她一個人。

  想到這,祝梓辰甩開中年男子的手,拼了命向外面跑去,可還沒到大門,就被兩個保鏢制住他的雙手……

  一片白色的實驗室,祝梓辰躺在手術(shù)床上,手腳都被厚重的鐵鏈鎖在原地,桌子上的試管里五顏六色的藥劑就是他的一日三餐,來這里沒幾天,祝梓辰就已經(jīng)瘦的不成人形了,像夜間星星一般的眼睛深深的陷入眼眶。

  在死亡邊緣徘徊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

  一名男子走進實驗室,祝梓辰抬起眼眸看了看,猛的發(fā)現(xiàn)那張臉竟和他以前一模一樣,就像是照鏡子一樣,只不過,他現(xiàn)在樣子……藥物留下的后遺癥徹底毀了他。

  羅宇在祝梓辰身邊蹲下,嫌棄的眼神打量著他,諷刺的笑了笑,“你就是老頭的私生子,怎么看起來你比老頭的年齡還大啊?說起來我還真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我身上的毒又怎么會解的干干凈凈,你現(xiàn)在心里一定很恨老頭吧?”

  羅宇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一串鑰匙,邊幫祝梓辰打開鐵鎖邊說:“我現(xiàn)在毒也解了,你也就沒什么用了,我跟老頭說放你走,不過你能不能活著就要看你的造化了?!?p>  鐵鏈打開,祝梓辰手腕腳腕處的肉都腐爛了,可以清楚的看到骨頭,血糊糊的一片讓羅宇一陣作嘔,受不了這里的環(huán)境,羅宇站起身離開,剛走到門口,忽然轉(zhuǎn)過身,邪魅一笑道:“張蓮兒你認識嗎?放心,我會用你的身份好好疼她。”

  祝梓辰身子一僵,雙手止不住的顫抖,比起這個,在實驗室的日子真的不算什么,心口的疼痛讓他呼吸困難,恨不得立刻就離開這個世界。

  羅宇看到想看到的結(jié)果,雙手插兜,滿意的離開。

  祝梓辰不知道他是怎么離開實驗室,跌跌嗆嗆的來到校園的,一如從前的景色,終究物是人非,他不敢去找她,怕她會嫌棄他現(xiàn)在的樣子,他給不了她承諾,倒不如遠離她,或許羅宇更適合她,命由天定,這就是他的命,笑著笑著,兩行渾濁的淚水落下。

  畫面再次轉(zhuǎn)換

  月亮被烏云遮住,羅宇坐上剛準備發(fā)動車子,張蓮兒倏然出現(xiàn),手中捧著一塊石頭,砸向車子,擋風玻璃立刻出現(xiàn)蜘蛛網(wǎng)般的裂縫,張蓮兒眼睛里布滿血絲,像是瘋了一樣,“你不是祝梓辰,梓辰在哪?”

  羅宇握著方向盤不怒反笑,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拿起手機撥通電話,放在耳畔,張蓮兒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掏出手機,看著車子里的那個人,不確定的接起電話。

  “張蓮兒,你是我見過最不要臉的女人,做了我的女人,整天還想著別的男人,你惡不惡心!不錯,我的確不是你日思夜想的祝梓辰,話說回來,你到底有多愛他,他每天在你眼皮底下工作,你不是也沒認出來嗎,所以,你根本不配說愛!”羅宇嘴唇輕啟,吐出的字字句句如同刀刃,分解著張蓮兒的意識。

  張蓮兒的手指一點點握緊,指甲深深陷進肉里,鮮紅的血液從指縫處流出來,可她好像感覺不到疼痛,喉嚨不知道被什么堵住,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他在哪……”

  手機里不斷的傳來羅宇興奮的聲音,講述著祝梓辰的遭遇,直到張蓮兒的手機從指尖滑落,耳畔邊頓時沒有讓人心痛的事實,眼眶中的淚滴流淌下來。

  轉(zhuǎn)過身,張蓮兒向著一個方向跑去,她不知道他受了這么多的苦,她不知道他遭受了非人待遇,她不知道他為了可以多看她一眼,會來到她公司前的公路上清理垃圾,記憶中,那個溫文儒雅的少年,那個愛著她的少年,那個……她深愛的少年,怎么會默默的承受這么多。

  終,一個孤獨憔悴的背影映入她的眼簾,看著在路燈下他,竟恍如隔世,衰老又能怎樣了?有誰會永生不老,若是不老,又怎能白頭。

  張蓮兒停住腳下的步子,不敢上前,她害怕他會嫌棄她不是完璧之身,害怕他會怪她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她沒有在他身邊,她怕會正如羅宇所言,她不配愛與被愛。

  兩人的距離明明很近,卻又很遠,一陣寂靜,倏然,一束刺眼的光照射在祝梓辰的身上,車子的引擎聲越來越近,張蓮兒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可以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張蓮兒猛的推開祝梓辰……

  馬路被血染紅,羅宇坐在車子里冷眼旁觀,張蓮兒則是倒在祝梓辰的懷里,嘴里不斷涌出鮮血,手掌輕輕觸碰他布滿皺紋的臉龐,細小聲音愧疚的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祝梓辰猛的驚醒,環(huán)顧四周,空蕩的屋子,秒鐘走動的聲音,抬起手摸了摸臉頰,發(fā)現(xiàn)早被淚打濕,垂下眸光,自嘲一笑,蓮兒若從來沒有遇見他,該有多好,至少她會活的好好的。

  門外一陣聲響擾回他的思緒,祝梓辰一下警惕起來,骨瘦如柴的手臂撐死搖搖欲墜的身體向門口走去,還未走近,公寓的門被人砸開……

  郊外的一所別墅,原本華麗的屋內(nèi),打斗的一片狼藉,白燭紙符掉落一地,羅宇請來的道士被張蓮兒一掌狼狽的拍在地上,口中不斷吐出白沫。

  一旁的羅宇見狀,意識的想要離開,還沒有移動步子,一縷白色絲綢就勒住了他的脖子?!昂呛呛呛呛恰瓉砼阄彝鎫快過來~”整個大廳回蕩著毛骨悚然的聲音。

  隨著脖子上的絲綢越來越緊,他的呼吸也越發(fā)的困難,俊美的臉龐逐漸變的鐵青,腦門上也出現(xiàn)青筋,許是求生意志較強,用著僅有的最后一口氣,羅宇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祝梓辰在我手里,如……如果,你想讓他給我陪葬,你就繼續(xù)?!?p>  預(yù)料之中,白色絲綢在羅宇的脖子上松了一圈,羅宇無力的扶著桌子,貪婪的大口吸食著空氣,同一時間,一個白色身影出現(xiàn)在羅宇面前,冷冽的眸子直視著羅宇,“你竟敢!”

  臉色稍稍緩和,羅宇咧嘴一笑,仿佛在說他有什么不敢。

  自從張蓮兒死后,每晚她的魂魄都會來這間別墅,剛開始張蓮兒的目標是羅老爺子,即使老爺子整天疑神疑鬼,羅宇也沒有太在意,可沒幾天羅老爺子竟駕鶴西去了,張蓮兒的目標也就轉(zhuǎn)向他,不僅生命受到威脅,還整日夜不能寐,那種生活他過夠了!

  羅宇的表情成功激怒張蓮兒,美麗妖嬈的臉蛋再次面目全非,血盆大口對著他問道:“他在哪?!”

  打了個響指,沒過一會兒,幾個保鏢就把疑惑不解的祝梓辰帶到前廳,祝梓辰模糊不清的視線落在張蓮兒身上,神情一慌,這時才明白,他們把他抓過來是為什么,“你來干嘛,滾,給我滾!”

  “辰……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兩行血紅色液體無助的流淌下來,張蓮兒知道他的用意,可是……她亦是放不下他啊。

  愛情就像一把雙刃劍,傷害她的同時,他的心也如刀絞,可是,他不能這么自私,“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不想看到你,滾啊!”

  祝梓辰說話的同時,余光看到張蓮兒身后的情況,摔在地上的道士,杵著桃木劍緩緩站起身,右手從身后拿出一張黃色的符,嘴里嘀嘀咕咕的念著什么,直到符紙被火燃起,包住桃木劍。

  模糊的視線再一次看向了他一生的最愛,蒼白的唇勾起了陽光的弧度,這一次,換我來做你的保護傘,“蓮兒,我愛你,一直都是……”

  不知哪來的力氣,猛的甩開了制服他雙手的保鏢,穿過張蓮兒的身體,沖向了那把桃木劍,桃木劍刺入他的身體,道士慣性的向后到去,被燭臺奪去心臟。

  從認識到愛上,從愛上到陰陽相隔,這一幕幕好想是在一瞬間發(fā)生的事,卻又久的忘記了它的初衷……

  “不!”

  羅宇脖子上絲綢隨著張蓮兒的情緒倏然收緊,脖子被活生生的勒斷,頭顱在地上滾了幾圈,雙眼驚恐的看著不遠處的身體,氣絕身亡。

  一道光照亮了整個大廳,半空中漂浮的少女一如從前那般純凈,潔白的身影一點點的永久消失視線中,再慘烈的結(jié)局也不會讓她后悔當初的愛上,不能相愛,只愿相伴……

  一切都回到了原點,那個少年安靜坐在樹蔭下,只不過少了那雙蒙住眼睛的小手,多出了第六只小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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