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了塵
“了塵?!?p> 燕蘇默默在心底念了一下這個名字。
他倒是見過了塵大師一次,是在燕俞身邊,沒有什么特別的印象,就跟普通的大師一樣,一身禪衣,仙風(fēng)道骨,見了自己還問過安,除此之位,燕蘇對他再沒有別的印象了。
“你覺得了塵大師有什么不對嗎?這是不可能的,大師是得道高僧,受天下供奉,絕不可能與呂氏那種人為伍?!蓖鹾罂粗嗵K思索,毫不猶豫地出口否認(rèn),王后信奉多年,對了塵大師十分尊崇,且不說他是得道高僧,單單他那一身仙法便是常人畏懼的了。
若不是老燕王不信這些,了塵大師怕是連國師也當(dāng)?shù)谩?p> “燕蘇并無冒犯之意,王后不必憂心?!毖嗵K站起來,朝王后拱手行禮:“我想去昭陽宮一趟,不知王后娘娘可否行個方便?!?p> 王后還陷在剛才的不可思議里,也沒顧得上再次威脅拉攏燕蘇一番,點頭就應(yīng)了。
王后安排了燕蘇晚上去見嫻夫人,燕蘇就回去等著了。
“我覺得應(yīng)當(dāng)跟了塵脫不了干系?!?p> 容顏跟離挽雖然沒有跟著,但他們坐在院子里卻用玉石將燕蘇那邊發(fā)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
“你自己去問嫻夫人吧,親耳聽著才有意思?!彪x挽單手支著頭,笑吟吟地看著他說。
“給你點線索,這件事跟你也有關(guān)系?!比蓊伱蛄艘豢谧约河H手泡的茶,心道這才是茶該有的味道,心滿意足的賞了燕蘇一個線索。
燕蘇反復(fù)在心里咀嚼容顏意有所指的一句話,什么叫跟他有關(guān)?
燕蘇一想就想到了晚上,小院屋檐下的青銅風(fēng)鈴輕輕跳動了兩下,打斷了燕蘇的思緒,披上斗篷,上前為門外的人打開了門。
侍從剛要敲門,門就從里面打開了。
燕蘇說:“走吧?!?p> “阿蘇?!彪x挽從后面叫了他一聲,燕蘇聞聲回頭,離挽從里面探出頭來,迅速說到:“那個了塵有點小法術(shù)。”說完就立刻縮了回去。
燕蘇一下抓到了一團(tuán)亂線的小尾巴。
那侍從好奇的往后面看,什么都沒有,不明白為什么十三王子自己一個人突然回頭,又突然笑了,昏黃的小院留著一盞燈發(fā)出淡淡的光芒,在黑夜里小侍從感到一陣惡寒。
阿夏:“殿下,我跟您一起去吧?!?p> 阿夏正好從后邊走出來,侍從松了口氣,原來是有人。
“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可以?!毖嗵K搖搖頭,讓阿夏回去了。
阿夏不再說什么,如今燕蘇的功夫早已甩了他一大截,縱然自己每天拼命訓(xùn)練也趕不上他的速度,對于這些,阿夏只能自嘆不如,感慨自家殿下的天資。
“那您要帶上傘嗎,好像要下雨的樣子?!卑⑾氖种心弥话延图垈恪?p> 燕蘇抬頭看了看天,確實蓋了一大片烏云了,走上前接過傘:“好了,你回去休息吧?!?p> 這會兒已經(jīng)很晚了。
阿夏點點頭,并沒有立刻回去,而是站在屋檐下目送燕蘇走。
燕蘇跟著侍從靜悄悄走在空無一人的宮道里,從西殿到昭陽宮要走一段距離,燕蘇一邊走,一邊將事情又重新理順了一遍,正好到昭陽宮。
因為老燕王下了命令,所以晚上這里也有侍衛(wèi)看守,王后提前招呼了,侍衛(wèi)見人來,就給兩人放了行。
帶著自己的侍從塞了把錢給那侍衛(wèi),燕蘇自己進(jìn)去,他就走了。
原本聚集了滿宮富貴的昭陽宮在一夜間失去了本有的色彩,沒了分毫往昔精致華麗,滿滿的死氣。這里被搬得很空蕩了,但卻透著一股子憋悶感,院前花盆倒了兩個,也沒個人扶。以前眾多宮人侍候的昭陽宮在一個人也沒有了之后越發(fā)凸顯了落寞。
燕蘇推門進(jìn)去的時候,嫻夫人像是猜到了有人來,正坐在桌子前,沒想到是燕蘇,挑眉一笑:“我想過許多人,唯獨沒猜到是你來?!?p> 燕蘇看著嫻夫人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屋子里只點了一盞燈,很昏暗,映著她的臉也看不太清楚了,燕蘇卻像是想要使勁盯著她看出什么來似的。
見他不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看,嫻夫人開口問:“怎么,想來質(zhì)問我為何害死你母妃?”
燕蘇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收回了盯著嫻夫人的目光,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才吐了口氣,說:“了塵幫你做了什么?”
嫻夫人的手一下子就抓住了桌沿,接著就反應(yīng)了過來,把手松開了,裝作無事的笑了:“你在胡說什么?我聽不懂?!?p> 雖然不知道燕蘇為什么知道的了塵的事,但嫻夫人還是將心吊到了嗓子眼,無論如何,這件事都不能暴露。
燕蘇將嫻夫人的反應(yīng)收在眼底,心下明了,話題一轉(zhuǎn):“我至今都記得,當(dāng)年我要被送走,除了阿姊,您是唯一一個來送我的人,您還給了我一大包桂花糕,讓我路上吃,還說等我回來?!?p> 燕蘇聲音悠長,拉著兩個人的思緒都回到了幾年前的那一天,老燕王從一眾王子里挑中了燕蘇,當(dāng)天就下了旨。他被一群宮人抓住,硬生生地按到了馬車?yán)铩?p> 燕蘇那年才五歲,害怕壞了,別的雖然記不清,但燕蘇卻記得那時候的恐懼,害怕自己被扔掉,然后就這樣死了,那時候嫻夫人溫柔的手將自己臉上的淚擦干凈,把一大包桂花糕塞進(jìn)了燕蘇懷里。
燕蘇記得很清楚,忘不了當(dāng)時嫻夫人的溫聲細(xì)語,甚至在那一刻無比嫉妒被嫻夫人牽著的燕匡。
“為什么,這些關(guān)懷都是假的嗎?”
嫻夫人否認(rèn):“怎么會,我對你心懷愧疚,自然對你好了,畢竟你失去了母親,是我害的?!?p> 燕蘇沒有被她的花蒙騙過去,往前一傾身子,質(zhì)問:“那你為什么要讓了塵害我!”
嫻夫人心慌,手一撐,往后靠了靠,避開了燕蘇灼人的目光,解釋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與了塵大師有何關(guān)系?!?p> 見嫻夫人矢口否認(rèn),燕蘇也嗤笑一下,冷聲道:“別裝了,我都知道了,你與了塵的那些勾當(dāng),這么多年,你就沒有一點不安嗎?呵,還有了塵,那個沽名釣譽的和尚,當(dāng)真無恥至極!”
嫻夫人被燕蘇的話震到,一個不穩(wěn)差點摔下去,勉強(qiáng)扶住桌子邊撐住,嫻夫人粗喘了幾口氣,手帕被攥成一團(tuán),強(qiáng)行壓下心底的不安。
“不……”嫻夫人搖頭,無法接受這件事被燕蘇知道了的現(xiàn)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