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賀月生正好相反,他覺得柳玉絳年紀(jì)不小了,完全沒必要冒險再生一個。反正家里已經(jīng)有一個男孩子,只要用心栽培,好好讀書,將來走上科舉仕途,支應(yīng)門庭就不怕將來女兒長大,嫁到夫家沒有兄弟撐腰了……
“夫人的問題,在心,不在身?!比魤m給柳玉絳把脈之后,說了這么一句,“凡事順其自然就好,莫要強(qiáng)求……”
看來柳玉絳的身體確實不適合再有孕……
“奴家懂了……多謝明谷主?!?p> “夫人客氣了……”
希望柳玉絳自己能想明白了。
看著賀月生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背影。
壽山不禁悲從中來,她和若塵這輩子估摸著是沒這個福分了。
若塵知道她定是心里難過了,過去摟著她的腰。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命運,人生總要有點缺憾的不是嗎?”若塵勸道。
壽山也不愿意讓他擔(dān)心,故作輕松笑了笑。
“我只是可惜了這張臉哦,沒留下個一兒半女繼承這么好的天賦和樣貌,實在是可惜啊……”壽山摸著他的臉,像個調(diào)戲良家少男的女流氓。
“沒辦法……可能人太完美了,遭老天嫉妒吧……”若塵得意地笑了。
“……”壽山一噎,“這位朋友,你不覺得你臉皮有那么一點兒厚么……”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若塵聳肩。
……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
六皇子府里正在為迎接新年大掃除,兩個小廝在六殿下書房里打掃曬書。
突然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滾出一卷畫來,畫的是一個紅衣女子,作畫之人的傾慕之情簡直快從卷軸里溢出來。
管事的見了,頓時愣住,見四下無人趕緊將畫卷重新收好。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毛手毛腳,碰壞了主子的東西,宰了你們倆都不夠賠的!”管事斥責(zé)道。
“小的知錯,大人饒命……”兩個小廝年紀(jì)不大,三言兩語就被唬住了。
“還不快滾出去!”管事等小廝都退下,悄悄打開畫卷仔細(xì)看瞧了瞧,看筆法,是六殿下所作??催@女子的樣貌,似乎見過但是又想不起是誰,管事的琢磨了半天,靈光乍現(xiàn),他想起來了!
六殿下大婚時,正是他負(fù)責(zé)接待賓客,這女子長得和瑞親王一模一樣!
前些年瑞親王喜歡男人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甚至一度有人謠傳說六殿下冊封前也鐘情瑞親王來著……
如此看來,并不是空穴來風(fēng)啊……
管事慌慌張張把畫軸收好,藏進(jìn)了書架的最里層,然后匆匆離開了書房。
沒過多久,六皇子要去書房處理文案公務(wù),一個新來的丫鬟奉管事的命令,到書房伺候筆墨茶水。
丫鬟很是緊張,她出身貧寒又不識字,除了模樣長得還不錯以外,在這年輕貌美丫鬟多如牛毛的皇子府里,根本算不得出挑,實在不明白管事為何獨獨挑了她來書房伺候。
萬一不小心惹了六殿下不悅,不知道會不會被發(fā)賣出去。
丫鬟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出,在書房里候著。
六殿下一進(jìn)門,瞧見生面孔,略略驚詫了一下。
“你……抬起頭來?!绷桎h命令道。
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起頭來,待看清這個丫鬟的臉,凌鋒一驚。
這個丫鬟雖不及瑞王膚白勝雪冰肌玉骨,五官臉型與瑞王卻有七分相似。尤其一雙丹鳳眼,簡直深得瑞王真?zhèn)鳌?p> “你叫什么名字?”凌鋒問道。
“回……回殿下,奴……奴婢名叫杜鵑?!毖诀咭呀?jīng)緊張到口吃。
“杜鵑……俗氣了些。以后你就喚作‘思林‘吧……”六殿下說道,囚鳥思故林,此“林”亦諧音彼“凌”,思之欲狂而不得。
“是,思林謝殿下賜名。”丫鬟伏地謝恩。
不出一個月,丫鬟思林就從書房調(diào)去了六殿下屋里伺候……
這個丫鬟,是管事花大價錢尋來的,她的家人都捏在管事手里。
如今思林成了六殿下的通房丫頭,管事的還指望她將來生下一兒半女飛黃騰達(dá)呢……
六皇子妃洛氏聽聞六殿下屋里多了個年輕的通房丫頭,雖然臉色不太好看,但也沒說什么。六殿下是皇子,這種事情遲早會有的,吩咐下去按時準(zhǔn)備避子湯就是。
只要庶子不出生在嫡子前頭,洛氏正室嫡妻的地位就不會輕易被動搖。
洛氏輕輕地?fù)崦约旱亩亲?,她已?jīng)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希望能夠一舉得男,這樣她在皇子府的地位就是固若金湯了……
丫鬟扶著她小心翼翼跪在小佛堂的軟墊上。
“菩薩保佑,保佑信女能夠順利生下殿下的嫡長子。若能如愿,信女愿常年吃齋,并為我佛重塑金身……”洛遙晴跪伏在地久久不曾起身。
自從小五被他哥接進(jìn)皇子府看著,她就沒有再見過邵玉輕。
聽壽山說,年前邵玉輕已經(jīng)傳信同若塵辭行,說是要去一趟南疆……
小五天天被嫂子拘在閨閣里,彈琴繡花,甚是想念在青州樂不思蜀的日子……
春去夏至,今年北方的雨水出奇的少,多日不曾下過雨,天氣又干又熱,比之青州有過之無不及……
壽山最受不得這種天氣,每天都覺得胸悶頭暈……
相反,江南一帶卻是連日暴雨,許多村莊發(fā)了大水,多地官員連番上奏朝廷,請求開倉賑濟(jì),皇上為此已經(jīng)愁得好幾天睡不著覺了……
“雖說江南是皇后太子一黨最后的倚仗,經(jīng)此一禍,元氣大傷??墒菄庐?dāng)前,一家私欲暫且不論,無數(shù)百姓正顆粒無收,身無片瓦,想到這里,我實在高興不起來……”壽山靠在貴妃椅上,旁邊的花盆架子上擱的不是盆栽,而是一只盛冰疙瘩的銅盆,若塵在她身邊緩緩地打著扇子。
“你可有打算接下江南這個擔(dān)子?”
“以前我就算有心也不敢,怕自己還沒走到江南,就已經(jīng)一命嗚呼了……如今有了你,倒還真有點這個打算。”
“想去就去吧……正好順道去趟南疆,我要去尋點東西……”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原以為,你會阻止我,看來是我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