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他們走的是一條偏僻的官道。
這一路上,許漉歌都掀了好幾次簾子,只看到顧懷瑾高大的背影在前方,就算沒有看到他的正臉也可以感受到一種孤寂之感。
她嘆了好幾口氣,不舍的把簾子合上。
幾乎是她合上簾子的那一刻,顧懷瑾勒住馬繩,停了一下,微微側(cè)身看了馬車,半晌才轉(zhuǎn)過頭。
許漉歌坐在馬車里,連續(xù)換了好幾個動作,仍然覺得不舒服。
她沮喪的抬頭,問小溪,“你家公子這是真生我氣了啊!”
明明她覺得這句話沒什么毛病??!自己完全是在為他考慮,他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生氣了。
小溪點了點頭,“應該是生氣了吧。我聽人說公子對任何人或事物都很漠然,只是唯獨對姑娘比較特別,按照前幾日的態(tài)度來看,他八成是生氣了”。
小溪是從風雪樓里調(diào)來的,對顧懷瑾的印象還停留在樓中人說的“冷酷無情鐵面爺”的印象里。
“那怎么辦?。俊痹S漉歌蹙眉,一張小臉霎時間可憐兮兮的。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哄了?!毙∠疡R車里的熏香點燃,一股舒爽的清香味灑滿馬車,先前的憂愁似乎淡了不少。
“可我不會哄人啊!”許漉歌苦惱的皺眉,然后頭轉(zhuǎn)向小溪,試探著問,“要不你教教我”。
“我?”小溪猶豫了下指了指自己,暗嘆她也不會??!
看著許漉歌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滿含期許,像是浩瀚星辰一般不忍讓她黯淡。
她話風急轉(zhuǎn),不管了只能把話本里的故事借來用用了。
她側(cè)身靠近許漉歌,低聲在她耳邊耳語了幾聲。
許漉歌一臉將信將疑的看著她,“這能行嗎?”
小溪其實也很懷疑自己,不確定的道:“試總比不試好吧”。
“實在不行,姑娘你或梨花帶雨,或巧笑嫣然,公子總會招架不住的”。
他們趕路的速度并不快,這一路上歇了好幾回了,連南宇凜都來詢問她是否有什么不適,那塊大木頭,還杵在前面,身形依舊偉岸高大,但是落寞不減半分。
這樣刻意的疏離感讓許漉歌很不舒服。要不是礙著會耽誤人這個點,她一定要先去詢問他個緣由。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他們因為行車慢,沒有趕到下一個集市,只能在小樹林中將就了。
他們在樹林中生了一簇小火,外面圍了好幾圈侍衛(wèi),都處于警備狀態(tài)。
南宇凜走到馬車旁,敲了下馬車,“許姑娘,下來烤休息會吧”
夏天的森林里倒也不悶熱,反而到了晚上有些許涼意。
許漉歌應了一聲,就由小溪攙扶著下了馬車。
火堆旁坐著的是顧懷瑾,他在烤著從林子中打來的野味。
聽到這邊的動靜,一臉平靜的掃了這邊一眼,就移開,轉(zhuǎn)而認真的盯著烤著的野味。
他的漠然,讓許漉歌有一絲絲的落寞。
在快要到火堆旁的時候,心不在焉的許漉歌沒看到腳下的障礙物,毫無防備的往前撲去。
一切都太突然,小鹿站得近,但是她絲毫沒有準備,根本來不及反應。
南宇凜也驚詫了,他的關注點沒有在許漉歌身上,就算是反應過來,也遲了。
顧懷瑾還在專心的烤肉,應該不會注意到自己的危機時刻。
就在許漉歌以為自己要摔得很慘的時候,她跌入了一個熟悉的胸膛,硬挺卻有力,裹挾著熟悉的青松的味道,不由讓人感到心安。
“沒事吧!”顧懷瑾帶著磁性的嗓音自她的頭頂傳來,有一種醍醐灌頂,直擊內(nèi)心,留下一串串的漣漪。
許漉歌莫名覺得委屈,想到他先前的了冷漠,她強迫自己離開他溫暖的懷抱。
奈何他抱得太緊,她推了半天也沒推開,只能作罷。
“沒事”她想動一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傳來鉆心的疼,本來她的腳就沒好利索,這會怕是觸到受傷處了。
顧懷瑾看了她因為疼痛皺成一團的眉頭,也不再猶豫,對周圍吼了一聲:“都不許轉(zhuǎn)過頭來”。
說著就急忙去看她的受傷處,全然忘記旁邊站著個醫(yī)者。
被忽視的南宇凜看著自己兄弟慌亂的模樣,一時間心緒有些復雜。
這許漉歌要是本身對他沒威脅還好,萬一要是有威脅,說不定只要人家一句話,他便會義無反顧,把命送人家。
看來,這個許漉歌是留不得了。
南宇凜輕咳嗽了一聲,在顧懷瑾抬起頭的一瞬間,扔了一個小瓷瓶到他手里,“涂抹腫起來的地方,再揉幾下,注意休息就好了”。
顧懷瑾:“謝了”。
南宇凜說完,便揚了揚袖子,朝侍衛(wèi)的外圍走去了。
見小溪還呆愣在一旁,顧懷瑾不耐煩的揚頭,“你先去那邊吃點干糧吧!”
小溪呆愣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尷尬的處境,她低著頭說了聲“是”,便匆匆離開了,王爺?shù)难凵褚蔡膳铝恕?p> 走到不遠處,她的余光瞄到身后兩人的親昵狀。
看來,這都用不上話本里的套路,自家王爺早就向許姑娘妥協(xié)了。
就王爺剛才的那反應數(shù)度,隔著些距離,不時刻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是不可能急時救下快要撲倒的顧懷瑾的。
待四周都安靜下來,只聽到樹葉搖曳聲的時候,顧懷瑾的衣角被一只纖細的小手拽住。
他順著手視線往上,直到觸碰到熟悉且驚人的容顏,他才堪堪停留目光。
小姑娘此刻眉目在月光的傾泄下,越發(fā)白皙柔和,宛如仙子下凡。一雙眼睛帶著不諳世事的無辜,惹得人多了幾分燥意。
他不自然是咽了幾下有些干涸的唇,費了好大的力才別開眼,見腳已經(jīng)上藥,揉得差不多的時候,他急忙挪開一點距離,生怕自己的燥熱讓她察覺到。
見他躲看,絲毫沒有心軟的模樣,許漉歌忍住疼痛又挪近了一步。
在他準備離開前,許漉歌主動拉住了他有力的大手,陌生的觸感帶來的是縹緲仙境里的一點真實。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p> 許漉歌的聲音軟軟的,聲音俏皮得像是慵懶的貓叫,絲絲纏繞,帶著股嬌俏的撒嬌調(diào),讓他不忍心計較他等不到他想要的回應。
他無奈的扯了扯嘴角,“我沒生氣?!?p> 沒生氣那你為什么不理我,許漉歌也來不及深思他別扭的情緒,趕緊把人哄好才是王道:“好吧,那我陪你烤野味吧!”
說著,怕他拒絕,許漉歌就趕緊在他邊上坐了下來。
顧懷瑾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心里像是攪亂的一汪水,他輕咳了一聲,最后挪開視線,盯著烤得快熟的野雞。
許漉歌很乖巧的坐在一旁,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看他,只能偷偷打量。
“給你”肉烤好后,顧懷瑾把它遞給許漉歌,“小心燙”。
許漉歌吶吶的接過,待冷了些的時候,她輕撕下塊,遞到顧懷瑾的嘴邊,“你先嘗嘗?!?p> 顧懷瑾看著她明亮眸子里的期待,心下一緊,耳根攀上一抹紅,幸好是在黑夜里,可以不讓它輕而易舉的暴露。
“你先吃……”他的話還沒說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塊肉,因著她動作的急速,她的指間擦過他的唇瓣,留下一陣溫潤酥癢。
兩人臉上皆是一愣,隨即還是許漉歌趕緊說了別的話補救,“你……你烤得很辛苦,所以你要先嘗嘗”。
顧懷瑾輕笑了聲,“嗯,你也嘗嘗吧?!?p> 他借著火光,看見她臉上的嬌羞與無措,就不忍主動出擊了。
那么容易害羞的姑娘,他可不愿嚇著她,要徐徐圖之。
……
吃完東西,顧懷瑾就地打坐調(diào)息。
許漉歌暫時沒有困意,就坐在他的不遠處。
一小會后,她就感覺到了困意,打了幾個哈欠,本來想先回馬車上休息的,但想著自己先前說等他調(diào)完息的,也不想言而無信。
就在一旁熬著,或許太困的緣故,她覺得時間過得太緩慢了,腦子里也只剩下“怎么還沒好”的念頭,最終還是熬不過困意,眼皮合上,緩緩的向身側(cè)倒去。
顧懷瑾第一時間睜開了眼睛,及時收了動作,用手輕緩的拖住了許漉歌,怕驚醒她,他的動作很輕。
他挪動肩頭,讓許漉歌的頭輕輕靠在肩膀處。
他看了眼許漉歌恬靜的睡顏,和緩的就像是月光下潔白綻放的曇花,不忍觸碰,卻想執(zhí)拗的延長這美好。
南宇凜和小溪回來的時候,就是看到的這幅光景,他們還沒走近,就見顧懷瑾對他們做了個禁止的暗示。
兩人立在原地沒敢動。
只見下一秒,顧懷瑾環(huán)手抱了許漉歌,一個凜身站立,女孩就乖巧的在他懷里,或許是驚動了她,她的眉頭蹙了蹙,往顧懷瑾的懷里鉆了幾下。
南宇凜看了這一幕,險些被驚到,自己這兄弟似乎也太過于溫柔了吧。
對上顧懷瑾凌厲的視線,他不情愿的轉(zhuǎn)了個身,低聲哼了句:“美色誤認啊!”
“什么”小溪低聲問,“南公子你在說些什么?”
南宇凜不語,只是一臉遺憾的搖了搖頭。
留下一臉懵的小溪。
顧懷瑾把許漉歌抱回馬車上,給她蓋好被子后,便叫了小溪過來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