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就不愿再反抗。
也許,被火甲衛(wèi)抓住,她便能見到藍炎寧了。
至少,她能問問藍炎寧,這十八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緩緩的走出了華表,走向了天火包圍著她的大網(wǎng)。
可這樣零星的天火,又豈能傷她分毫。
那天火在她的身邊,“滋”的一聲,全部熄滅殆盡。
她就這么平靜而淡然的走出了這天火的包圍圈,走向了漸漸騷動慌亂起來的火甲衛(wèi)隊們的眼前。
這些拉滿弓的火甲衛(wèi)們,卻不似剛才布陣時的井然有序,竟都有幾許害怕似的順著她漸漸逼近的腳步慢慢向后退去。
“我要見你們的首領(lǐng)!”
她無懼的盯著他們,淡然卻又冷寂。
半晌,一個戴著絳紅色頭盔,身著同樣顏色的盔甲,披著一襲火紅披風(fēng)的女子,騰的跳下戰(zhàn)馬,撥開這一片暗紅色盔甲,如耀動的火焰,鮮艷亮麗的穩(wěn)步向前,飄揚在這冰天雪地,直直的站立于她的面前,仿佛燃燒著的眉宇心田,冷漠而莊嚴。
“我就是這里的首領(lǐng),無名?!?p> 女子的聲音淡淡的,冷冷的,凌厲如霜,像一把尖刀,雕刻了歲月的痕跡,絳蕩著塵世的浮華,在這一群男子中間,更加的清透而凜冽。
“無名首領(lǐng)?”
她看向她,那英氣利落的外表,看不到任何女子柔弱的氣息,倒似一團被凍住的火苗,清冷悠然,光華靜默。
“你就是那挖心的女妖?”
她看著她,額間那朵紫色的冰花,在天火的耀動下,閃著郁郁凄絕的光華,一身的血污亦遮不住她的柔媚和飄渺。
鮮血溢流過她左肩處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如一朵綻放的紅蓮,冷寂而冰涼,訴說著一股倔強與決然。
那血沽沽而流,沾滿了衣襟,浸透了裸露于胸前的那一片春光,被她的右手隨意遮擋住,直搭向左肩的傷口處,輕輕的捂過傷口,卻捂不住這滿目春光。
無名的眼風(fēng)掃過火甲衛(wèi)們早已盯得發(fā)直的眼神,卻又一把扯過自己身上的披風(fēng),不動聲色的丟到了她的身上。
“謝過無名首領(lǐng)?!?p> 她淡然一笑,清冷卻又嬌媚,宛如那神妃仙子,看得整個火甲衛(wèi)隊們大氣都不敢出,只默然的驚嘆于她的凄美容顏,絕世而立。
這樣的女子,若不是仙女,便定是那要人命的妖精,生生的勾住你的神魂,只一眼便可永墮地獄,永世沉淪。
她輕輕將那火紅的披風(fēng)搭上,遮住了一身的狼狽與冷漠。
“我要見藍炎寧!”
她淡淡的看向這自稱為無名的首領(lǐng)。這應(yīng)是一個剛烈而堅強的女子,二十三四歲的年紀,在這經(jīng)年的沙場之中,沉淀著冷峻而深邃的氣質(zhì),沉重如海,深不可測。
“你是在跟我談條件?”
無名凌厲的盯著她,不容置喙。
她亦冷靜的看向了她,淡然一笑。卻終是輕輕一抬手,眨眼之間便熄滅了她左手邊火甲衛(wèi)隊們手中的天火火把,無一幸免。
那火甲衛(wèi)們在這陡然漆黑的一陣煙霧里,瞬間慌亂成一團。
“你以為,就憑這些人便能抓得住我?”
無名的臉上顯出了一絲驚詫,卻依然定定的看著她,幾許堅定,幾許淡然。
“你就是十八年前的神女?”
“你居然知道神女?”
玉魄宛爾,淺笑嫣然。
可無名卻更加冷漠而寂然,嘴角一哼,眸色一沉,默然抬起手,大呵一聲:
“火甲衛(wèi)聽令,擺陣!”
然后,她看向無名的掌中祭出了一把閃著寒光的玄鐵利劍,直直的指向了她。
“神女為天火而生,為天火而死,不管何時,何地,見到神女,當(dāng)以天火祭之!”
然后,那無名舉起手中利劍,直接向她劈面砍來。
玉魄一個閃身,險險的躲了過去。
可那無名卻是招招致命,根本沒想過手下留情。
她身后的火甲衛(wèi)隊們,亦迅速調(diào)整好隊形,重又拉滿了弓弦,點燃了箭頭,一根根淬火的利箭直直的向她的身上飛來。
“住手!”
一個玄色的身影飛墜而來,瞬間抵擋住這飛射如雨的火箭,在那幻成無數(shù)個劍影的光華之下,打落過所有箭頭。
那淬火的箭頭,在封雪紫域冷漠而空茫的城墻外,盡數(shù)化成了一團團黑煙。
這個戴著面具的玄色身影穩(wěn)穩(wěn)的護在了玉魄的面前。
“請無名首領(lǐng)看在我斂冰莊的面子上,饒她一命!”
無名舉起的劍并未放下,而是輕扯過嘴角,冷哼了聲,嗤笑道:
“原來是斂冰莊的英叔。這是我天火藍城火甲衛(wèi)的事情,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手!”
言畢,她又提劍往前進了一步,可那面具大叔卻仍然不依不饒的擋在了面前。
“若斂冰莊執(zhí)意要與天火藍城為敵,我想,你的下場你自己應(yīng)該會很清楚!”
無名氣勢凜冽,冷漠淡然。
“若再加上老朽,不知能否在無名首領(lǐng)面前,討個半分薄面!”
一個滄桑而渾厚的聲音從火甲衛(wèi)的身后飄來,那些剛剛還冷漠著整裝領(lǐng)命的火甲衛(wèi)們,聽著這聲音,竟全部都自動讓了一條道出來,仿佛簇擁著他粉墨登場。
一位鶴發(fā)紅顏的老者,精神矍鑠的背著手,如一陣飄逸的清風(fēng),溫暖而深沉的緩緩而來。
“懷柳先生!”
這無名看著他,亦是頓時收了那凜冽銳利的氣勢,瞬間收劍入懷,俯首一揖,對著他深施一禮。
這懷柳先生,不僅是這清水鎮(zhèn)的百科全書,更因他妙手仁心,曾救治過這火甲衛(wèi)隊無數(shù)人的性命,更是這火甲衛(wèi)隊里不折不扣的大恩人。
就連這無名,八年前,才十五六歲的年紀,便奉藍炎寧的命令,駐守于這封雪紫域。
可她亦是長年生活在天火藍城那炎熱干燥之地,乍來這冰封絕地,不僅全身凍傷潰爛,更是差點連小命都丟在了這里。
當(dāng)年,便是這懷柳先生,窮盡他全部心血,盡心盡責(zé)醫(yī)治了她一個多月,才將她從這冰封的死神手中,給搶了回來。
她曾發(fā)過誓,將這懷柳先生視為火甲衛(wèi)隊的大恩人,不論何時何地,只要是懷柳先生的事情,她火甲衛(wèi)隊便當(dāng)仁不讓,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可八年了,這懷柳先生卻從未向她討要過半分人情,她亦只是著整個火甲衛(wèi)隊,默默的守護著回春醫(yī)館。
“還望無名首領(lǐng)賣老朽一個薄面——你要抓的這位姑娘,卻是老朽的徒弟,不知她究竟犯了何罪,竟然驚動了整個封雪紫域駐守的火甲衛(wèi)隊?”
玉魄早已驚訝的盯著老先生看了半晌,這才幽幽的緩過神來,對著老先生,便是深深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
“師父……玉魄不孝,見過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