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雷雨
送走了柚子，張君銘又回來收拾酒杯。
收著收著，響起了敲門聲。
這敲門聲異常奇詭，先是一下，停頓，又連敲兩下，三下……
在心中一下下數著，忽然，門外變得十分暴躁。
“嘭！嘭嘭嘭！”
隱約有要破門而入的意思。
“能敲門，怕是闖不進來的，那我不開門又如何。”張君銘如此想著，耐心等到敲門聲停，聽門外腳步似乎往別處去了。
直到那步伐離開后，張君銘又特意等了一會兒，才猛地將門拉開。
忽地，一道黑影迎面而來。
“?！?p> 金屬與金屬碰撞的聲音在走廊回蕩。
“不好，這是個人？”
張君銘沒有看清他的外貌，下意識作出判斷——
這是個比他還高大的人。
“?！庇忠宦暯饘倥鲎?，那人竟生生用手擋了一刀。
涂滿鮮紅顏色的臉猛地湊近，張君銘能聽見他喉嚨里咕嚕咕嚕的聲響。
那人在說：“取你狗命?！?p> 如鉤爪一般的手拽住他，忽地往下盤探。
張君銘擋了一下，隨之將他踹開。
“嘭?！币桓绷闼榈墓羌苈涞芈暎侨搜杆倥榔饋?，藏在零亂頭發(fā)后的臉匆匆抬了一下，而后順著樓梯逃了。
回想起剛剛短暫的交鋒，張君銘回味過來：“這不是個人……”
況且，這人偶涂紅的臉，以及來去那無比惡趣味的招，讓他忍不住想到一個人。
“重燈……”
……
“阿嚏——”
正在泡熱水澡的少年狠狠打了一個噴嚏，揉揉鼻子，隨即嚷：“是哪個混蛋在罵老子！”
這個浴室不可謂不豪華，地板鋪的是金色的絨毛毯，上面絨毛柔軟非常，踩在上面放松又舒適。
什么？弄濕？
那就再換新的。
窗臺上擺滿了皂角玫瑰，紅的，黃的，藍的，各種鮮艷顏色都有。
嘩啦啦的熱水從倆石獅子口中流入浴池，少年洗了一把臉，將雙手搭在浴池邊上，繼續(xù)愜意地泡著。
一個噴嚏而已，并不能影響他的泡澡心情。
正愜意，忽然一人破門而入。
“主……主人……”
嘩啦——
熱水噴出，把人偶上上下下澆了個透濕。
原本還沒卸去的紅顏料遇水，在人偶臉上流成一道道溝壑，再配上這零亂的頭發(fā)……
只需毫不在意地掃上一眼。
“啊——”少年捂緊心臟：“你是什么玩意兒！”
仔細看了半晌，少年才發(fā)現這幅面孔如此眼熟，不禁嫌惡地擺擺手：“出去，不要影響我泡澡?！?p> 人偶依言，垂著被砍廢的手臂，搖搖晃晃出了浴室。
“不行啊?！鄙倌昕丛谘劾?，手在水里劃了劃，咬牙：“不行啊，張君銘，我要取你狗命?！?p> ……
胖子百無聊賴地坐在陽臺看風景，看著看著，插在花瓶內的皂角玫瑰忽然飛了起來。
“起風了?！?p> 里頭的老者無動于衷，仍在研究圍棋。
胖子見他沒有反應，頗覺尷尬，繼續(xù)坐在陽臺看風景。
天上厚重的云層如墨汁一般，緩緩擴散。
“轟隆——”
“打雷了。”胖子朝里頭喊道。
老者下了一顆白子，道：“噢，那就把陽臺的衣服收一收?！?p> 胖子依言，撐了竹竿將自己的衣服收下來。
忽然，一點點細碎的東西浮在眼前，胖子手揮了揮，沒有揮去，忽覺眼前的視野越加朦朧。
遠處有人偶提著燈晃晃悠悠走過，忽然被一片白霧攏進了黑暗中。
“嘩——”
悄無聲息地，從地表處升騰起蒙蒙白霧，剎那間將這座城市籠罩。
“啪嗒?！?p> 一子正落棋盤，白子為欄，通殺。
“啪嗒?！?p> 老者此時站起身：“是時候了。”
“啪嗒?！?p> 雨落在地上，一個個墨綠色的人影站了起來，瘋了一般撲向路旁的提燈人偶。
人偶掙扎，掙扎不過，忽地失去操控。
此時，老者叫道：“劉宏啊。該出門了?！?p> 胖子回過神來：“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有將自己手中的卡牌轉換為其他牌的辦法嗎？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旅館大門。
……
此時，百里之外，逃亡的大部隊最后一人終于在迷霧到來之前，將腳踏入新的安全區(qū)中，全區(qū)歡呼。
接下來，就是雷雨的到來。
……
“啪嗒。”
張君銘順手關上了屋側被人支起四十五度角的懸窗，眼前地圖藍板在閃。
原本清晰全區(qū)地圖忽又被一團黑暗籠罩，黑暗中，單獨劃出一個圈子。
圈內有三個字慢慢地顯現出來——
上標：“安全區(qū)”。
原石之城又再一次陷入迷霧籠罩。
他決定下樓看看。
……
不知是誰在黑夜中尖叫了一聲，這聲尖叫傳出好遠，讓走在路上胖子冷不禁打了個哆嗦。
“要不，我們回去吧?！?p> 路已經看不清了。
“我……我不想換了?！?p> “啪嗒”
似乎有雨打在了臉上，胖子伸手一抹，酸臭氣味撲來。
他突然明白過來了什么。
“霧！迷霧！”
回去已經來不及了，老者只是默默地往前走著，語氣很是和緩。
“迷霧有什么可怕的，難道你那么容易就被這區(qū)區(qū)迷霧嚇住了？好好跟著我，不會讓你出事?！?p> 老者要找的，正是忽然出現在巨石山腳下的塔狀建筑。
如果他猜的沒錯，那塔狀建筑如今已經移位，離他們很近。
胖子沒有辦法，只能一步步跟著老者向前摸索，他覺得自己就像去送死。
不知走了多久，老者道：“到了。”
舉燈，一扇白色浮雕大門展在眼前。
門前兩道對聯——
左邊寫著：“來無影?！?p> 右邊寫著：“去無蹤?！?p> 上方端端正正兩個大字——“無界”
建筑大門轟然打開，從里面出來了兩個提燈人偶，恭恭敬敬地站在兩側。
“歡迎光臨，請問幾個人?！?p> 胖子從未見過如此詭異之景，想叫，卻又覺得尖叫不合時宜。
老者朝兩方人偶點了點頭，沙啞道：“一個人。”
明明是兩個人，為什么說是一個人。胖子不解，只覺到兩方提燈人偶正認真地打量著自己。
這感覺有點毛骨悚然。
過了一會兒，那人偶道：“合格了，歡迎您?！?p> 隨即讓開路來。
左側人偶在前提燈，老者跟在后頭，一前一后進入黑暗中。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了，胖子沒有辦法，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跟著老者入內。
右側人偶見胖子入內后，忙提燈，轟然關上了建筑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