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銀蛇
吃著吃著,眾人竟開始竊竊私語。
大廳上的掛鐘剛巧指到某時某刻,底下的擺錘開始咚咚直響。四側(cè)小門一開,一股股冷風吹了進來。
人群開始騷動,私語聲逐漸放大,最后變成人群互相的叫嚷。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
“來了?!?p> 張君銘暗暗給另一頭的李重燈遞了個眼神,隨即跟著人群往后退。
側(cè)門后就是一片灌木花園,花園沒有打燈,部分玩家被擠到了外面的小徑上,紛紛踮起腳尖朝里望。
此時,好巧不巧。
懷中的花貓瞧見左側(cè)小門打開,忙往地上一躍,轉(zhuǎn)眼就往花園黑漆漆的灌木里鉆。
“啊喂!”
李重燈連忙擠了出去,卻見花貓的影子在灌木里一晃,再去找時,已經(jīng)不見貓影。
“跑哪去了?!?p> 真是懊惱!
懊惱的先知折斷一支枝條,剛抬頭,目光突然一凝。
只見小徑處一群人被簇擁而來,身后希希零零還跟著三四人偶。
簇擁而來的是兩男一女。女的衣著華貴,端著優(yōu)雅姿態(tài)一步步朝前邁,臉上妝容看來不過三十上下,頗有少婦的美韻。
男的又分一老一少,老者六十上下,拄著一根不知什么材質(zhì)的黑色拐杖,身旁的人小心攙扶著跟在身后。
少的看上去僅二十五六,拇指戴一個銀色大扳指,面容較旁多了幾分青澀,但卻是三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正似笑非笑跟旁人打著招呼。
“不好意思,打聽一下,前面那三個人是誰啊?”
伸著脖子往里探的年輕人看了一眼李重燈,鄙夷:“這都不知道,他們是高階玩家,魔方難得一見的大人物?!?p> “哦。”
李重燈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能在魔方排上號的“大人物”,發(fā)現(xiàn)并沒有這三位的影子。
魔方確實會因為任務(wù)需要,出現(xiàn)部分高階玩家下低階地圖的情況。
但因為高階玩家和低階玩家的量級不同。譬如兩個具有進攻異能的玩家,高階玩家的異能無論從作用時常還是作用范圍上,都可以徹底碾殺低階玩家。
所以,為了游戲公平,這種下地圖的行為有一定的次數(shù)限制。
況且,從魔方法則來說,高階玩家不可在低階地圖越級殺人——除非低階玩家發(fā)起越級挑戰(zhàn)。這也一定程度上為低階玩家的成長提供了保護。
不過這次,大概是鮮少見三個玩家一起組團下地圖的,李重燈很是好奇。
“他們來這干嘛呢?”
“看畫。”旁觀者答。
“看畫?”
“對,傳聞這房子里藏著一副稀世名畫,有緣分的賞畫人能勘破時空,看到自己的未來?!被卮鹫呗冻隽讼蛲纳裆?。
哦,想起來了,重燈的房子里確實藏著一副大型彩鉛畫。
這幅畫花了整整一年勾勒,又花了整整一年上色,畫成之初,看到它的人無不頻頻贊嘆人物的精妙傳神。
想到此處,我們的重燈下意識看了一眼對面的張君銘。
隊長就畫了個人而已,是誰把畫傳的那么神?
想來想去不對,干脆又到回灌木叢去。
這邊又見紅房子的黑瘦管家迎上了三位“大人物”。
左看右看,黑瘦管家道:“那個……那位大人怎么沒來……”
戴銀扳指的少年一揮衣袖,答得漫不經(jīng)心:“少將大人很忙,今天他的事就由我代勞了?!?p> 黑瘦管家立馬反應(yīng)過來:“那當然沒問題,沒問題?!?p> ……
這邊的張君銘看見三人進到里面,臉色忽然一沉——
“高階玩家……”
這是要來干什么?
高階玩家組團下地圖,一般沒什么好事兒。
張君銘像提貓一般,將重燈從灌木里提了出來。
“你在干什么!”
李重燈頗為委屈:“找貓?!?p> 他確實夠委屈的,本來就是他的紅房子。
自從徒弟死后,這里變成魔方公共區(qū)域,任何人都可以不經(jīng)同意過來蹭上一頓免費的吃食?,F(xiàn)在還有人大搖大擺過來參觀他收藏的“名畫”!
委屈夠了,李重燈落回地上,扯了扯被揪亂的衣領(lǐng),忽而猛地握住張君銘的肩。
“怎么了?”他問。
重燈沉聲道:“出來了,紅心K?!?p> 順著他的指向看去,花園角落見一個黑漆漆的人影扶著磚墻大吐特吐,看樣子喝的很醉。
周圍沒有別人,那人自顧自吐完,又晃晃悠悠出了小徑。
兩人對視一眼后,也不管紅房子這邊的情況了,悄無聲息地跟上那個黑影。
……
林子楊今天喝的很痛快。
盡管一天前紅房子讓他心里很不痛快:他就是想去吃頓飯,卻因為異能奇詭惡毒被拒之門外。
拒之門外就拒之門外,他不介意。在小酒館坐了一天,喝的酩酊大醉。
沒有人敢上來扶他一把,他就跌跌撞撞往前走,渾然不知身后已經(jīng)悄然被人跟上。
林子楊打了一個嗝,走沒半晌,忽然撞上一堵肉墻。
睜開惺忪的眸子,看見眼前這人戴一個銀色面具,黑色的風衣下擺在風中揚了揚。
此人已經(jīng)在這里等候多時了。
撞上林子楊,面具下,那人低下眸子,眸中充滿殺意。
大概是酒精的緣故,林子楊只是風中哼了一聲,身形晃了晃,醉道:“滾開,人擋殺人,佛擋殺佛?!?p> 面具下目光一凌,伸手扼住林子楊的脖頸,將之凌空提起。
誰知更快的是林子楊的刀,從袖中掏了出來。
面具一驚,連忙扔開林子楊,退后一步。
誰知這把刀并沒有襲向面具那人,而是抬起,在自己手臂割開一道口子。
林子楊舉起滴滴答答流血的手臂,半抹醉意,半抹冷意,舌尖舔了一口猩紅。
“噗?!?p> 血液化作花飛濺出去,沾上面具那人的衣袍。
只聽一聲輕喝:“化。”
那血猶如凌厲的惡鬼,瞬間化作萬千一絲絲銀蛇咬住衣袍,嘭地一聲炸裂開來。
似有鮮紅從眼前濺過,面具那人看了一傷處,手下一狠,唰地一聲將剩下沾血的衣袍從中撕裂,萬千黑蟲從衣袍深處迸發(fā)出來。
聽,是玻璃碎在地上的聲音。
待兩人趕到時,地上已是片片被腐蝕的痕跡,還有的,是斑斑點點落在地上的血珠。
周圍未見一人。
“跟丟了?”
張君銘一探地上還濕潤的血跡,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道:“不,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