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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養(yǎng)老指南

第11章:小丑跳梁

大明養(yǎng)老指南 臣本蓑衣 3030 2020-04-05 12:00:00

  漢陽府的府試,往年都不會查得如此之嚴(yán)格。

  畢竟,府試上面還有院試,通過了院試,當(dāng)上秀才,才能算是正式的有了功名。只通過府試,用處并不大。即便這一次能夠僥幸蒙混過關(guān),以后卻不會次次如此幸運,總有栽跟頭的時候。

  可考生們顯然不這樣想,考試對于他們而言,就像是在過關(guān)一樣。尤其是對于一些書讀得不好的考生而言,混過一關(guān)算一關(guān)。

  過了府試,就有了院試的通行證,萬一要是再過了院試,那就成了秀才,有了功名。

  為了功名,為了前程,肯掏錢、肯出血本的考生還是占絕大多數(shù)的。

  一次沒能考中沒什么,一次考試沒能參加也不算什么,但如果要是得罪了沈駟這個閻王爺,讓他把科場舞弊這事情給張揚出去,坐實了罪名,那可就是一輩子的前程盡喪。

  所以,在考試開始之后不久,府縣兩級衙門的衙役、白役們就因此而賺了個盆滿缽豐。不僅僅是衙役們分到了錢,就連白役們,都跟著有些小小的分潤。

  再加上,沈駟這個人,對于這樣的錢沒什么興趣,該他得的那份兒錢,他也都分潤了下去。算起來,比起往年施行那‘賣文房’的陋規(guī)的時候,衙役們的口袋里面還要摟到的更多了些,大伙兒的心情自然也是不錯的。

  不過,該分錢的時候,沈駟大大方方的把錢撒下去了。該嚴(yán)謹辦事的時候,也一樣是毫不含糊,眼中揉不得半粒沙子!

  開考兩個時辰以后,他在考場里面抓到了兩個夾帶的考生,彼時,正劫后余生似的,照著小抄,抄得歡歡喜喜。沒想到,就被沈駟給抓了個正著。

  這么一來,把守兩道門的衙役可算是倒了血霉。不僅分潤的錢一文都沒有了,還被當(dāng)場按倒,各打了四十大板。然后又被帶上重枷,和被揪出舞弊、夾帶的一排考生一塊兒,在考場門口跪地示眾。

  沈駟的動作鬧得這么大,如果放在往日里,早就招致張伯龍?zhí)齑蟮牟粷M了。畢竟,一個衙役這么出風(fēng)頭,讓他這個知府的臉往哪兒放?威嚴(yán)何存?

  但自從出了小鬼那么件事情之后,張伯龍是一點兒跟沈駟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自然也就不敢對此有什么異議了。

  不過,倒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這件事情傳到省里,讓湖廣學(xué)政對張伯龍此人大加贊賞。認為其奉公職守,為國家掄才大計、仕子科途很是上心,應(yīng)該將漢陽府作為各府表率,加以贊揚。更加可以當(dāng)做是湖廣的典型范例,讓朝廷和天下讀書人看看,湖廣是多么重視科考的!

  府試過了沒幾天,就張了榜。

  沈駟對此事興致缺缺,又縮回去樂享安寧去了。

  可是,他不想知道,卻有人巴巴的跑過來給他傳遞消息。

  放榜當(dāng)日,許靖觀不到下午就回來了,給沈駟帶回了最新的八卦秘聞。

  “師父,您猜,我今日在街上都聽說什么了?”

  沈駟打了個哈欠,沒什么興趣知道,隨口說:“跟我沒關(guān)系,我有什么必要知道嗎?”

  許靖觀笑笑,“師父,您還真別不信!這事兒啊,跟您有關(guān)系。您不妨猜猜,這回漢陽府試得中案首的那位到底是誰?”

  沈駟一愣,那些考生認識他,他可不認識人家??!他搖頭說:“這我哪兒知道?那么多考生,就沒兩個是我認識的?!?p>  許靖觀神秘兮兮地說:“我就知道,讓您猜,您也猜不到!這人吶,是您那未過門兒的小舅子——尹青溪!”

  “是他?”沈駟倒真是一驚。

  要說舞弊,不應(yīng)該有機會舞弊??!他那日已經(jīng)是查得夠嚴(yán)格的了??扇粽f不是舞弊,尹東城犯得著火急火燎的找他疏通門路嗎?為此,甚至不惜以婚姻大事相誘。

  正當(dāng)沈駟怎么都琢磨不出道理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許靖觀走過去,“誰???”

  門外傳來反問,“這是沈總班頭家嗎?”

  許靖觀打開半扇門,朝外看去,是個陌生面孔,“你找四爺?有什么事兒?”

  門外人高昂頭,手里拿著一張大紅請?zhí)瑔问诌f給許靖觀,說道:“我是尹員外家的伙計,奉我家員外的令,來給沈總班頭送請?zhí)?。我家公子此番府試得中案首,員外要大擺筵席,時間定在后日,請沈總班頭務(wù)必賞光?!?p>  許靖觀看看請?zhí)?,看看門外人,回轉(zhuǎn)頭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沈駟早不見了蹤影。

  片刻后,他一把奪過門外人手中的請?zhí)?,猛地關(guān)上院門。門外人躲閃不及,險些被夾斷了手。

  門外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許靖觀不理會,拿著請?zhí)觳降轿堇镎疑蝰啞?p>  “接進來干嘛?你打算去一下?”沈駟皺著眉頭不高興,一腦門子官司。

  許靖觀賠笑,當(dāng)即把請?zhí)簜€粉碎,隨手當(dāng)垃圾扔了??觳阶哌^來,一邊給沈駟倒茶,一邊說:“師父,弟子哪敢擅作主張?這種事情,當(dāng)然是您說了算吶!去,是您給他們面子了。不去,是不需要給他們面子。在這漢陽府,他們難道還敢惹得起您嗎?”

  沈駟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戰(zhàn)書都摔到我臉上了,還說什么敢不敢的?”

  許靖觀笑了笑,“師父,弟子有一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沈駟白了他一眼,“不是人話就不必說了!”

  許靖觀低頭,掩飾嘴角遮不住的笑意。

  沈駟當(dāng)然知道許靖觀想說什么。

  尹東城是個什么等級的家伙?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而已,也不能算是特別富有的豪商,起碼不足以與官府相抗衡。在漢陽府,就連堂堂的知府大人都要讓著沈駟,尹東城敢這么公然不給沈駟面子,難道還不是仗著是沈駟的準(zhǔn)丈人這個身份?

  說白了,都是沈駟自己慣出來的,怨不得旁人什么。

  當(dāng)然了,沈駟到底是懶得麻煩,如果這件事情就僅僅是到此為止了的話,那么,沈駟其實是沒太大興趣去搭理他的。不過,這世上總有些自命過高,沒有什么自知之明的家伙,比如尹東城,就是其中的典型范例。

  筵席當(dāng)日,天黑下來沒多久,沈駟在屋內(nèi)的小幾上擺了棋盤,一板一眼的教楚桑跟他對弈,許靖觀就在一旁看個熱鬧。

  突然,幾聲響亮的踹門的聲音傳進耳朵,緊隨其后,便是張揚的叫罵聲。

  “沈駟!沈駟!快開門!”

  沈駟聽出來,門外的聲音正是他那便宜三哥的,頓覺頭疼。

  許靖觀看了眼沈駟,見他點頭,這才去院里開門。剛把門栓挪開,門便被一把推開。若不是許靖觀多少練過些功夫,怕是要被對方撞個跟頭。

  許靖觀站穩(wěn)腳,面色不虞,“三爺,請問有事嗎?”

  沈驂瞪了他一眼,就要繞過他往里走。許靖觀哪里肯讓?擋在他身前,寸步都不肯讓過。沈驂急了,只得沖里面嚷道:“沈駟!沈駟!你給我出來!你知不知道?沈家的臉面,都叫你給丟盡了!你給我出來!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沈駟煩不勝煩,嘆了口氣,只得朝外面吩咐,“靖觀,讓他進來吧?!?p>  許靖觀這才不情不愿的讓開了位置,沈驂從他面前走過的時候,還瞪了他一眼,示威似的,冷哼了一聲。

  沈驂進到屋內(nèi),沖著沈駟就又嚷開了,“老四,早我就說過,你別當(dāng)個什么衙役,祖宗三代都蒙羞!你知不知道,人家大街上現(xiàn)在怎么傳咱們沈家?以往是個本分人家,現(xiàn)在倒好,下九流,連個商人都看不上咱!哎,老四,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沈駟抿了口茶,盯著手里的茶杯,問他,“誰傳的?漢陽府,還有人在大街上傳我的笑話?靖觀,去把劉班頭給我找來!朗朗乾坤,還有沒有王法?”

  沈驂嗤笑一聲,“你以為你當(dāng)個總班頭就誰都怕你?。课腋嬖V你,你丟人丟到家了!就今天,就剛才,尹員外家的筵席上,當(dāng)著那么多賓客的面兒,尹員外說了,自己的女兒,絕不會嫁給下九流!聽了沒有?下九流,說得就是你!”

  啪——

  棋盤摔在地上的聲音,棋子迸濺得到處都是。

  沈駟合了合眼,或許是受這個身體的前主殘存的那么點兒情緒的影響,他莫名覺得,到了大明之后,他好像不像從前那般能靜下心來,不為外物所干擾了。又或者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安寧再次被打破,他心里頭舒坦不了。

  片刻后,他擺擺手,“送客!”

  許靖觀不再去管沈驂的叫囂,徑自直接把人拽著,推推搡搡的弄出門去,任由他在門外大罵、踹門,許靖觀都堅定地關(guān)上院門,插上了門栓。

  回到屋中,沈駟依舊如剛剛一般,盤腿坐在羅漢床一側(cè),對著小幾,閉目養(yǎng)神。

  “師父,您別生氣啊?!痹S靖觀小心地避過地面上散落的黑白子走過來,給沈駟換了杯茶,輕輕放到面前,低聲勸,“這漢陽府內(nèi),還有誰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翻了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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