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情況？”劉鋒低聲問曉梅。
“說來話長！”袁曉梅用力扶著虞珊珊，嘀咕道：“以后你再吃，我一定要阻止你了?！?p> 劉鋒沒聽清，問：“你說什么？”
“沒什么，你還能開車嗎？”袁曉梅問劉鋒。
“我也喝了不少，車要不放這里吧，我們打車吧?！眲h扭頭對正在叫代駕的高偉明說。
高偉明關(guān)掉手機，問：“那誰要叫車，誰要叫代駕？”
廖可趴在茶幾桌上，醉洶洶地說：“我，我要叫車！”
“這小子，到底有沒有喝醉？真是小看他了?！苯苌蛄藗€嗝，打趣道。
“那我們幫你們叫車吧，我已經(jīng)交了代駕。劉峰曉梅一輛車，送一下珊珊和廖可，你們有問題嗎？”高偉明熟練地安排著。
“高老師，你就醒得還真快！”杰森對高偉明豎起大拇指。
“杰森愛紗，你們送申冰把，可以嗎？”高偉明說道。
“行，就這么著吧，這東倒西歪的，比我們喝得還兇哪！”杰森扶起愛紗，問申冰：“怎么樣，你還行嗎？”
申冰沒有什么反應，高偉明說：“醒了，杰森估計要背著愛紗回去了，申冰的話，我和沈清送吧。”
杰森趕忙說好，背起愛紗說：“唉，我也第一次見她喝這么醉。”
高偉明拿起手機看了下說：“車到門口了，你們先撤，今晚我們請客?！?p> 劉鋒扶著廖可，袁曉梅扶著虞珊珊，杰森背著愛紗，大家都先出去了。
高偉明付完款，對扶著申冰的沈清說：“今晚大家這么開心，挺好的，走吧，代駕到了，先送你?！?p> 高偉明將車鑰匙遞給代駕，自己坐到了副駕駛位，申冰靠在沈清的肩膀上睡著了。
沈清看著窗外，突然問道：“你們以前的事情，我怎么都沒有聽你提起過?！?p> 高偉明心里一緊，假裝鎮(zhèn)定地說：“你說的是申冰嗎？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p> 高偉明說完，通過后視鏡看著下沈清的側(cè)臉。
“你覺得我問的是申冰的事情嗎？”沈清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臉，看著高偉明的后腦勺說：“小玲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時候跟我說呢？”
高偉明心里咯噔一下，對代駕說：“師傅，不好意思，今天的錢我照付，回頭打賞加五星好評，我想接下來自己開車把。”
代駕師傅為難地說：“這恐怕不符合規(guī)矩吧？”
高偉明從錢包里取出一百塊錢遞給他說：“放心，一定好評，如果客服打電話來問，我會解釋是我的原因，我主動要求的，好嗎？”
用力打了一下方向盤，把車靠路邊停下，后面一輛要超車的車趕忙急剎車，還搖下車窗大罵：“大晚上的，不會打轉(zhuǎn)向燈呀！”
代駕師傅猶豫了一下，接過現(xiàn)金，下車，從后備箱取了自己的折疊電動車，便走了。
高偉明坐上副駕駛座，剛開沒多久，卻遇到路口紅燈，趕忙急剎車。
后面的車差點追尾，后撤司機打開車窗，罵道：“怎么回事，突然剎車！”
申冰被急剎車了一下，難受地想吐，沈清只好打開車門，扶著申冰蹲到路邊吐。
沈清拍著拍著申冰的背，輕聲安慰她，高偉明則站在旁邊開始抽起煙。
等申冰吐完了，她也清醒了一些，對沈清說：“我家快到了，要不我自己打車吧?！?p> 這時候，申冰的手機響了，在車上的包里，沈清幫申冰打開包拿手機，卻意外看到了錄音筆和針孔攝像機。
沈清假裝沒看見，把“顯示陌生人”的手機遞給申冰，申冰接起來說：“喂，是，我喝醉了，怎么樣又讓你失望了吧？！不要，我不要你來接我！”
申冰說完掛掉了手機，回到了車上，沈清和高偉明也只好回到車上，很快就到了申冰家的小區(qū)門口。
申冰的媽媽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看到申冰趕忙跑過來攙扶，卻被申冰一把推開，沈清只好扶著申冰，把她送上樓。
“謝謝你，你是申冰的同事嗎?”申冰的媽媽，在電梯里問道。
“哦，我是她的同學，我叫沈清，阿姨你好?！鄙蚯逵卸Y貌地回答道。
“不用理她，我上學的時候，她一次都沒進去過，從來不管我，我的同學你當然不認識了?！鄙瓯f著，再次推開想扶著她的媽媽。
沈清只好尷尬地笑笑，對申冰媽媽說：“不好意思，今天是我生日慶祝，結(jié)果不小心讓她喝多了?！?p> 申冰的媽媽眼眶有些發(fā)紅地說：“哦，沒事，她確實很少喝醉過?！?p> 申冰突然抬起頭大聲喊：“你當然沒見過！你總共跟我待在一起的時間，都能算得出來吧！”
這時候，電梯門開了，申冰的媽媽趕忙去開門，沈清扶著申冰到家，把她扶到沙發(fā)上，對申冰的媽媽說：“阿姨，我們要不要扶她到屋里去呀？”
申冰的媽媽說：“不用了，我來吧，今天麻煩你了?！?p> 沈清起身要走，這才看到申冰家里都是各種健身器材，居然還有拳擊沙袋。
申冰的媽媽把沈清送到電梯口，還給她拎了一袋茶葉，對她說：“一點心意，也是別人送的，今天給你們添麻煩了。”
沈清推脫不要，但是申冰的話媽媽堅持把茶葉禮盒，放到了電梯里，沈清只好擺手說再見。
沈清回到社區(qū)門口的時候，高偉明正蹲在車旁抽煙，沈清看著他的背影，莫名感到悲涼。
高偉明抽完煙，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沈清站在后面看著他，有點尷尬地問：“你等我很久了？”
沈清搖搖頭，高偉明站起來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但是沈清卻自己打開車門坐到了后排。
高偉明只好尷尬地坐回駕駛位，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高偉明率先打破沉默，說：“上次捐款的錢夠支付弟弟的手術(shù)費嗎？弟弟什么時候還要去復查嗎？”
沈清沒有回答，看著窗外。
高偉明從觀后鏡，只能看到沈清的側(cè)臉，不知道她現(xiàn)在的表情，只好繼續(xù)尷尬地扯話題說：“我下周要出差去一下上海出差，參加一個課題研究……”
高偉明還沒說完，沈清突然說：“找個地方吧，我們聊聊?！?p> 高偉明愣了一下，往前開了一點，看到一家路邊的“三杯咖啡”，開到停車場，下車想給沈清開車門，但是沈清已經(jīng)自己下車了。
沈清自顧自地走到咖啡館里，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服務員上前給他們菜單，說：“二位，看下這是今晚的套餐，八點過后甜點全部五折?！?p> 服務員走后，沈清看著菜單突然說：“連甜點過了八點都要五折，女人要是過了三十果然是也要五折了。”
高偉明詫異地看著沈清，忐忑地問：“你想多了，這甜點隔夜味道會變，商業(yè)也是做促銷而已?！?p> 沈清笑了笑，招呼服務員過來，點了一個雙人套餐，然后對高偉明說：“可以嗎？我自作主張點好了?！?p> 高偉明把菜單遞給服務員，笑著說：“當然可以，聽你的。”
服務員走后，沈清突然抬頭，直勾勾地看著高偉明說：“原來你也有皺紋了?！?p> 高偉明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自嘲說：“唉，四十不惑，還有什么好在意這些的呀！”
“都說男人四十一枝花，男人的第二個春天其實才剛剛開始吧。”沈清看著高偉明，目無表情地說：“我們在一起十幾年了，現(xiàn)在兩子一女，對于我來說好像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
高偉明詫異地問：“我們的人生都是才剛剛開始呀，你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悲觀？”
這時候，服務員端來咖啡和甜點，分別放到他們面前，沈清用勺子攪動著咖啡，低頭說：“十幾年了，我們終于還是成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p> 高偉明有些不自然地說：“你沒事吧？是不是酒勁還沒過去？給你來杯蜂蜜水吧?！?p> “不用了，謝謝你，謝謝你與我相戀、結(jié)婚、生兒、育女，謝謝你今天陪我過生日。”沈清看了眼手機，說：“再過不到兩個小時，我就三十二歲了，好像也可以說自己要奔四了?！?p> 高偉明安慰道：“怎么會，你這就是三十出頭?！?p> 沈清抬起頭，再次看向高偉明，眼淚開始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說：“我一直在等，等你主動和我說小玲的事情，其實我甚至知道你在學校里不只有一個小玲。”
高偉明大吃一驚，準備拿起的咖啡杯，手一滑落在碟子上，發(fā)出聲響，安靜的咖啡廳里，周圍的客人和服務員都看了過來。
高偉明朝著四周抱歉地笑笑，轉(zhuǎn)頭看著沈清，想伸出手握住她，卻被推開，他只好尷尬地說：“沈清，你想多了，小玲的事情就是一個誤會，我覺得越解釋越說不清楚而已，卻沒想到你會因此胡思亂想?！?p> 沈清淡淡地說：“其實生完姐姐的時候，我就得了產(chǎn)后抑郁癥，只是我當時并不知道，也沒有在意。后來懷了雙胞胎，各種孕期反應更是讓我?guī)锥缺罎ⅲ疑踔粮a(chǎn)檢的醫(yī)生提出減產(chǎn)一個……”
沈清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她努力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說：“其實，我也早就知道你當初和我交往的時候，同時還交往著其他女生，只是我沒有想到居然是申冰。我也知道你每日里夜不歸宿，其實并不是學校里真的那么忙；我更加感覺到你與學校的師生之間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我卻選擇了沉默，選擇了裝傻……”
高偉明站起來，想把椅子挪到沈清旁邊坐，被沈清制止道：“你不要靠過來，我想我已經(jīng)忍到了極點！我不想再欺騙之間，也不想活在父母離婚的恐懼中，我……我想結(jié)束這一切……”
沈清說著，開始掩面痛哭，周圍的人又再次看了過來，并且有些議論紛紛。
高偉明還是把椅子挪到了沈清身邊，用手摟住她說：“是我不對，結(jié)婚以后老家那邊的壓力很大，兩個弟弟先后上大學、成家、立業(yè)，幾乎都要靠我。他們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一個好賭一個好酒，我也是……”
高偉明長嘆了一口氣，準備拿出香煙，還沒點上，服務員就走了過來，制止道：“這位先生您好，很抱歉，這里是禁煙區(qū)。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幫你們挪到靠近門口的吸煙區(qū)。”
高偉明收起香煙，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收起來，抱歉?！?p> 沈清擦干眼淚，雙手跑著脖子，仰著頭說：“我們今天干脆說清楚吧，話到說到這份上了，我不知道過了今天，我還會不會有這種勇氣！”
高偉明把手搭在沈清的大腿上說：“你先不要把話說得這么絕對，這么年都過來了，我們有什么不可以一起慢慢商量的呢？”
沈清放下手，推開高偉明的手，說：“那好，小玲的事情，你能先解釋清楚嘛？另外，究竟還有多少這種的事情呢？”
高偉明把玩著手里的煙，嘆了口氣說：“好，我都告訴你。小玲，是一個農(nóng)村來的貧困生，很巧是我隔壁鎮(zhèn)的。有一年，回老家喝喜酒的時候，剛好她也要回去，所以就坐了我的順風車。但是，你放心我們真的沒有什么的……”
“哈哈哈……”沈清看著高偉明做出起誓的動作，忍不住破涕為笑地說：“你還真的很適合去表演系做老師……”
高偉明無辜地說：“是她主動來找我，希望我請她來我的項目組做助理，好賺取一些零花錢。我當時嚴詞拒絕了，沒想到她自己撲過來，然后自己脫了衣服，說是我非禮她，我真的什么都沒有做！”
沈清冷冷地看著高偉明說：“戀愛的時候劈腿，結(jié)婚后出軌，沒毛病呀！只是，這次人家要告你性侵，你知道嗎？”
高偉明大吃一驚地說：“不可能，她明明答應我……”
“高偉明，你以為區(qū)區(qū)2萬塊錢，就可以擺平現(xiàn)在的女孩子？”沈清冷笑道：“她不僅留了當時證據(jù)，而且打算告你！你居然還相信她？”
高偉明假裝鎮(zhèn)定地說：“不可能，她要是敢亂來，我看她怎么畢業(yè)！”
沈清輕蔑地看著高偉明，過了一會兒才說：“你真是一個衣冠禽獸，金錢搞不定，你就拿成績威脅！你真是道貌岸然，誤人子弟！你……”
沈清干脆生氣地站了起來，抬起手想打高偉明，被高偉明攔住手，按坐了下來，勸阻說：“你就原諒我一次，我也是先被她威脅，才不已出此下策的，我其實才是受害者，真的！”
沈清用力地甩開高偉明的手說：“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你真該拿鏡子照照你現(xiàn)在的樣子，已經(jīng)無恥到什么地步了！”
高偉明再次拉住沈清，低聲下氣地說：“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每個人都會犯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呀！”
沈清用力掙扎開自己的手，嘲笑道：“不是每句對不起，都能換來沒關(guān)系；不是每個錯誤，都是是可以改正的！”
高偉明干脆跪下來，對沈清說：“你要相信我，我這一生最愛的就是你，我真正愛的也只有你呀！”
“請你不要侮辱這么神圣的字，你不配說愛！”沈清冷笑道：“有時真相就像水餃，煮熟了才會浮上來。只是可惜我用了十幾年才煮好這碗餃子！”
沈清說完就要走，高偉明干脆不顧一切地抱住她的大腿說：“就一次，最后一次，你原諒我把，看在，看在三個孩子的面子上！”
沈清轉(zhuǎn)身俯視這個她曾經(jīng)尊敬和深愛的男人，絕望地說：“你覺得我那種矯情的人嗎？你覺得我是那種很容易回心轉(zhuǎn)意的人嗎？”
高偉明還是死死抱住沈清的大腿說：“十幾年的情義，三個兒女，難道你不能給我最后一次機會嗎？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后一定不會再亂來了！”
這時候，沈清和高偉明都沒有注意到，在距離他們不遠處坐著一個人，正在拿手機偷拍他們，她就是廖可之前電臺的同事金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