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帶路的馬匪此刻已經(jīng)傻了眼。
他早就在沖鋒開始的時候被落在了后面。而此時此刻的他,看著一群狠角色在前面玩命的跑,一群更狠的角色在后面玩命的追。
神情激蕩之下,這可憐的馬匪只覺得胯下一陣戰(zhàn)栗,緊接著他的褲子上浸出了一片濕痕。
……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p> 馬匪首領(lǐng)奔馳在最前面,嘴里喃喃著。
他不停地轉(zhuǎn)頭,眼看著后面的騎兵像是砍木頭一樣不斷地砍倒自己的部下,尤其是那領(lǐng)頭模樣的人更是所向披靡,已經(jīng)快殺進(jìn)馬匪中間去了。
他的心中萬念俱灰,兩年的經(jīng)營,暴富的喜悅,都隨著后面的喊殺聲灰飛煙滅,就連自己也得死在這里。一想到這些,他的心頭都在滴血。
電光火石之間,他想起來向西不到十公里就有一座第七軍團的防線駐地,如果自己能把這群人引過去……
就算自己難逃一死,那么拉著后面的人給自己墊背,也算值得了。
下定決心的他一夾馬腹,帶頭領(lǐng)著殘兵敗將向著西方拐去。
殺得正在興頭上的布萊恩并沒覺得奇怪,只是以為馬匪們慌不擇路,開始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zhuǎn)。
夕陽如血一般,籠罩在他們的身上,為這場殺戮定下了基調(diào)。迎著夕陽的方向,布萊恩更覺得自己仿佛在向太陽發(fā)起沖鋒,心中更覺豪情萬丈。死死咬住馬匪,不愿意有一絲距離。
良將知進(jìn)退,懂戰(zhàn)止;庸將見小利則忘身。布萊恩作為沒什么天分的普通人,看著眼前拼命逃跑的馬匪,只想著將他們殺得干干凈凈,而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正趁著夕陽的掩護(hù)向他逼近。
……
馬匪越來越少,從最開始的近百人,剩下最后的二十幾個。而且?guī)缀跞巳藥柘碌鸟R也疲憊不堪。就連首領(lǐng)的后背剛才也被布萊恩的劍尖掃到,留下了一道小臂長的傷口。
布萊恩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部下們同樣辛苦,還在一往無前地帶領(lǐng)著騎兵們沖殺。
“嗚——”
一陣低沉的牛角號聲驚醒了沉醉在殺戮中的布萊恩,他抬頭向著遠(yuǎn)方眺望,竟然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矗立著一座軍營,而一群士兵正從軍營的大門潮水般涌出來!
“遭了!”
布萊恩知道自己犯錯了,只顧著追殺眼前的馬匪,卻忘了自己活動范圍就離神圣羅馬帝國的漢堡北防線不遠(yuǎn)!
他趕緊勒住戰(zhàn)馬,身后的士兵們也發(fā)現(xiàn)了遠(yuǎn)處的敵人,相繼停了下來。
那零散的十幾名馬匪卻沒有停,一直在向著前方奔跑。
忽然,一陣黑壓壓的烏云從對面的陣營里升起,爬上了最高點后又加快速度落了下去!
那十幾名馬匪頓時全軍覆沒,甚至連坐騎也難逃一劫,悲鳴著倒在了地上,渾身插滿了黑色的弩箭。
“是神圣羅馬帝國的強弩!”
??怂雇T谝贿叄瑲獯跤醯貙χ既R恩說道。一邊的弗雷德也跟著補充:
“神圣羅馬帝國擁有整個大陸威力最強大的單人弩,只有最精銳的軍團才會配備。我沒看錯的話,對面的旗幟是屬于第七軍團的北海章魚旗,他們最擅長劍盾兵和弓弩手配合作戰(zhàn),最后再用騎兵擊潰追擊?!?p> 這下可糟糕了。
布萊恩的心情像是過山車一樣,瞬間跌入谷底。十分鐘前自己還是獵人,體會著追逐獵物的快感。轉(zhuǎn)眼之間就成為了獵物。這樣的滋味只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才知道有多么的痛苦。
“男爵大人,怎么辦?”
福克斯在一邊焦急地問著,但很顯然,已經(jīng)轉(zhuǎn)了一半方向的他隨時都會落荒而逃。
“我們的馬力不夠了?!?p> 從熱血中冷靜下來的布萊恩想到了這個致命的問題。
他們追行了半天,又快速追殺了十幾公里??柘碌鸟R匹顯然已經(jīng)接近力竭,甚至有些人的馬已經(jīng)開始吐白沫了——如果再進(jìn)行高強度的長途奔跑,這些馬會很快猝死。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此時此刻的布萊恩也有些六神無主了。個人力量的強大并不能帶來智商的提高,他也沒辦法在瞬間想出來絕境求生的辦法。而且,即便自己再能打,又能打得過對面可能的幾千人嗎?
就在他絞盡腦汁思考對策的時候,第七軍團此處的主官,懷特子爵,心里也有些許的忐忑。
剛剛的箭雨確實很有震撼力,但是,那已經(jīng)是自己差不多全部的兵力了。
就在兩天前,因為南邊某處防線的戰(zhàn)事,他手頭幾乎所有騎兵,近戰(zhàn)步兵都被抽調(diào)支援去了?,F(xiàn)在的自己只有外面站著的八百名弩手和身邊不到五十名的劍手。
“對方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
眺望著遠(yuǎn)處接近兩百的騎兵,他也沒有一絲頭緒。
“是叛軍的某支精英部隊,知道這里防線空虛所以突襲?”
“不對不對,這沒辦法解釋前面那十幾個倒霉馬匪?!?p> “是因為追擊馬匪誤入了這里?”
“也不合理,自己這條防線存在時間不短,對面的叛軍不可能不知道,犯這種低級的錯誤?!?p> “他們會不會只是前鋒,而后面還有大批部隊?”
“該死,到底是因為什么!”
兩個咬牙切齒,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什么好對策的貴族長官就這樣,在各自的陣地內(nèi)糾結(jié)著。
僵持,安靜。
第七軍團那邊沒有絲毫動靜,沒有騎兵出來騷擾拖住,也沒有步兵出來列陣。布萊恩這邊也沒有人敢逃跑,更不敢進(jìn)攻。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直到太陽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之下,黑暗降臨了這個世界。
懷特子爵松了一口氣,按照這個時代的傳統(tǒng),沒有正規(guī)軍會在晚上打仗。
舉著火把照明,你就是個活靶子,一分鐘就會被射成刺猬。不舉著火把,黑燈瞎火的情況下你連自己砍的是誰都不知道,沒準(zhǔn)第二天一亮,發(fā)現(xiàn)砍了一夜的自己人。
布萊恩也松了一口氣,如果有夜色的掩護(hù),自己這些人逃走的概率應(yīng)該會更大吧?
慢慢地,慢慢地,布萊恩一邊帶著帶著部下們向后退去,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對面的動靜。終于,在退到差不多安全的距離后,恢復(fù)過馬力的布萊恩眾人一夾馬腹,向著來路落荒而逃……
“造孽啊,今天差點就交代在這了……”
伏在奔馳中的馬背上,布萊恩心中苦澀又慶幸的感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