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白臉

　　里臥的燈已經(jīng)關(guān)了，氣氛很安靜。

　　深夜的沉寂像緩緩漲起的潮水，由遠(yuǎn)處的山林里悄悄蔓延過來。

　　身邊躺著大佬，顧佳佳躲進(jìn)被子半死不活地悶了會。

　　床靠著窗，不知道是外面哪片草叢里藏著蟲，咕咕咕地叫著。

　　她隱隱覺得后半夜會出事。

　　硬撐著沒睡覺，可從沒這么熬過夜的顧佳佳，到最后眼皮忍不住地打架。

　　就在她意識迷糊時，山林里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顧佳佳警覺。

　　她用手扒著眼皮。

　　那聲音很輕，像低語，從林子深處悄悄隨著霧氣淹沒過來。

　　她好像聽到了喃喃絮語的聲音。

　　又悶又輕。

　　起初模棱兩可地像是蟲鳴，后面變得越來越清晰。

　　顧佳佳徹底沒了睡意，她一咕嚕從床上坐起，透過窗戶，在林間濃郁的霧氣里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無數(shù)白色的人臉扭曲向前，有的缺只胳膊，有的少條腿，甚至還有沒腦袋的，像是堵白墻，排排站在那里。

　　人生第一次看到，小白臉軍團(tuán)。

　　單身二十二年的顧佳佳揉著眼睛，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

　　錯愕時，忽然有雙手揉在她腰上。

　　“別看了。”靳彥澤說。

　　她強(qiáng)打精神，咬著舌頭問了句：“你還沒睡嗎？”

　　大佬冷哼，利眸冷厲地剜在被她卷走的兩床被子上。

　　他沒有說話，氣場卻表達(dá)了一切：你還有臉問？

　　顧佳佳莫名有種心虛的感覺。

　　扯了扯被裹成粽子的棉被，給他挪過去一點(diǎn)。氣氛有些尷尬，她沒敢看他，只好又盯著遠(yuǎn)處的小白臉看。

　　靳彥澤提醒：“他們在靠近?！?p>　　顧佳佳先是一楞，之后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沒錯，小白臉離她越來越近。

　　他們明明沒動，輪廓卻變得清楚起來。

　　顧佳佳甚至能看見蒼白的人臉上，渙散的瞳孔占據(jù)了大部分眼眶。

　　他們靜靜地看著她。

　　超瘆人。

　　顧佳佳捋了捋手臂上豎起的雞皮疙瘩，訕訕地打招呼：“晚、晚上好?！?p>　　三個字，神踏馬跟吸鐵石似的，小白臉軍團(tuán)一排接一排“蹭蹭蹭”冒出來。

　　他們直勾勾的眼珠一齊盯向她。

　　顧佳佳嘴唇動了動。

　　大佬危險地瞇了一下眼睛，沉聲命令：“你閉嘴！”

　　顧佳佳當(dāng)即抿住唇，她表情古怪起來，指了指小白臉軍團(tuán)，示意他往前看。

　　靳彥澤倨傲挑眉，下一秒，臉癱了。

　　他那句“你閉嘴”，像是超強(qiáng)磁場，小白臉蜂擁而上。

　　嗯，真的是蜂擁而上。

　　只要是林子里能站住腳的地方，全是白臉。

　　壯觀地像大型露天演唱會。

　　除了瘆人點(diǎn)。

　　顧佳佳掃了一圈，撇了撇嘴咋舌道：“大佬簡直太帥，人氣暴漲?！?p>　　她本來只是過過嘴癮，說點(diǎn)段子緩和詭異氣氛，結(jié)果一抬眸，就和靳彥澤的視線撞上了。

　　冷冽的，逼仄的。

　　顧佳佳只好閉了嘴，老老實(shí)實(shí)撲向床，趴進(jìn)被窩里。

　　講個鬼故事，大佬那個臉啊。

　　窸窸窣窣的聲音還在響，陳襠下耳朵動了動，“老大，你們還不睡??？”

　　他的嗓音不高，穿透力卻很強(qiáng)。

　　寂靜的里臥，一時間都回蕩他的話。

　　“別出聲?！?p>　　陳襠下翻了個身，提高音調(diào)問：“??？什么？”

　　“……”

　　這個時候閉嘴已經(jīng)晚了。

　　小白臉軍團(tuán)鋪天蓋地、排山倒海。

　　如果只有三四個人，動靜也許不大，但數(shù)不清的一大群，真的相當(dāng)要命。

　　陳襠下覺得自己羽化升仙了，成群結(jié)隊(duì)的白云朝他飄來，直奔窗前。

　　他抬眼看過去。

　　“我日！”

　　好一片白色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