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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憶熙亭日暮

待白鳥朝鳳

常憶熙亭日暮 雪書青 3398 2020-04-17 12:54:50

  天蒙山在汴梁以東五百里,黃昏將近,黎清一同決定先在汴梁落腳,一路奔波勞累,大家都需要休意。

  到達(dá)汴梁城的時候,算算日子,已經(jīng)快要到二月了。

  汴梁的街上能看見天光艷麗,云影搖曳,還有那暗香盈袖……

  一行浩蕩前行,在黎玉庭的要求下,一路選了一家樓臺繁華的客棧,這才滿意。

  抬頭看著頂上的四個大字“百鳥朝鳳”

  黎清看著那華麗的牌匾,有些出神。

  “有鳥朝鳳,百般樂器,嗩吶為王,千年琵琶,萬年箏,不是大俗即大雅”

  門口的小二一見,兩只眼珠子直轉(zhuǎn),上前直熱情幫著引路,連連夸黎清乃大雅之人。

  又吩咐著安排人負(fù)責(zé)安置馬車。

  “誒,個位客官快里面請,咱可真有眼光,這里可是全汴梁最繁華的客棧酒坊。保證讓您們住的玩的舒服滿意!”

  聽了這話,滿臉瀟灑,負(fù)手大步流星的黎玉庭,額間一縷發(fā)絲一揚,嘴角頓時咧開

  幾步進(jìn)了門,果然不出所料,一樓的陳設(shè)裝飾跟外面繁華高大的形象附和,大大小小的酒桌圍坐滿了人,紅色的帷步和栩栩如生的金絲雀還有許多不知名的鳥掛在頂上,真真是百鳥聚集。

  中間一張巨大的鑲絲刺繡紅地毯鋪在舞臺上。

  幾個嗩吶匠端坐于上隨著動作,嗩吶聲聲入耳,如鳥,如鳳,如雀的各種鳴叫,和諧中又透著股驚艷。

  本來疲憊的身體,頓時也被喚醒

  黎玉庭股掌叫好,引得近處的幾座上的人回頭看他。一行人站在門口擋著光亮

  小二趁機尋了機會,問是否要用飯,現(xiàn)下正是晌午,早到了用飯時辰

  還沒等開口,小魚就捂著肚子,半靠在黎清身上,諾諾得開口說

  “餓了?!?p>  黎清莞爾一笑:

  “那就用飯吧,剛好這百鳥朝鳳難得一遇,之前只在《天下錄》上看過,沒想到今日有幸得聞?!?p>  黎玉庭也朗聲同意,一行人也熱鬧了起來

  開了兩桌,侍衛(wèi)們一桌,她們幾人一桌,這一路上護(hù)衛(wèi)們盡心盡力,不僅是因為黎家吩咐,更是因為這兩個兄妹主子,和善親民的性格讓他們肝腦涂地。

  剛剛?cè)陲埾露?,臺上的樂聲驟停,黎清可惜抬起頭,張望上面,意猶未盡。

  這曲子也是怪誕,戛然而止來得突如,也不給人尋思的品味。那幾個嗩吶匠也同曲子一樣,匆匆下了臺,從始至終都沒見笑容,聽說嗩吶匠自來是自命清高,不屑一顧的性格,果不其然。

  “各位客官,各位???,今日的百鳥朝鳳已經(jīng)結(jié)束,相信各位都還意猶未盡,無妨!接下來還有大戲!那便是每月一次的斗詩大賽!凡是最后獲勝者,方可得了咱百鳥朝鳳花樓頭牌暖娘!”

  臺上的人話音剛落,臺下便響起雷霆般的掌聲。

  唯獨她們一行不明所以,黎玉庭倒是跟著起哄,還拍了旁邊人的肩膀問:“哎,這暖娘是誰???”

  那人皮撇他一眼,有些不屑“暖娘!那可是全汴梁最美的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聽聞見過的人說,那身段,那美貌恐怕天上的神仙都比不得!”

  黎玉庭側(cè)著的耳朵一豎,兩眼也同那形容的人一同亮了起來。

  黎清看著他,無奈勾著唇搖了搖頭。

  “少爺!咱們是來歇腳的,可不是來游玩的!”

  連小魚都不由對他嗔鼻

  黎清更是懶得白他一眼

  此時臺上由一位侍從端著一個巨大的青花瓷瓶上來,那瓷瓶上插著一只鮮艷的紅梅

  僅獨獨一只,卻與那青花瓷瓶相映成趣,自古梅花不與綠葉歡,只見梅花不見葉,小下青色相稱,也是圓了花葉同現(xiàn)的美意。

  汴梁在北,南邊的梅花早就謝了,而汴梁花開的正艷,這天下四方,果真妙哉。

  果然,不出所料,那臺上的人便公布了本次詩會的主題——梅花。

  黎清低頭用飯,剛剛本就沒吃幾口,四周的人都用完了飯,反而只她和小魚像個傻大姐,忙著扒飯。

  對于這種詩會,她看看熱鬧就好了

  自古“詠梅”不再其數(shù),詠花的更是不少,牡丹風(fēng)流鬼,芍藥盡良時,梅花帶春歸……

  臺下紛紛熱議起來,落落不覺的人開始斗詩

  “橫玉聲中吹滿地,好枝長恨無人寄”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fēng)和雨”

  “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

  ……

  等黎清終于飯飽,抬起頭看時,場上以無幾人,讓她沒想到的是,黎玉庭什么時候也加入其中

  這小子!

  黎清搖頭,剛剛雖用飯,但心有二用,他們說出來的詩個個都是名人大家的千古絕句,后面肯定還有很多準(zhǔn)備,這小子不務(wù)正業(yè),估計比自己改差,還想跟人家拼?

  出乎意料,黎玉庭盡然跟最后的三人,還在角逐

  “今年對花匆匆,明年對枝重重”

  到了黎玉庭,果然啞然,說不出來

  身后的幾個侍衛(wèi)也都是江郎才盡,幫不了他幫,小魚看他著急了兩眼鈷溜溜一轉(zhuǎn),偷偷過去拉了他衣角

  等小魚回來落座

  黎玉庭頓時開口“草秀故春色,梅艷昔年妝”

  黎清看著他得意一笑,搖頭看著小魚,傻丫頭何時還會詠詩了?想必是先生教的吧。

  想到先生,他,

  好像很喜歡梅花吧,小時候他的房中一到冬季,就插著梅花,不時還會對花詠著她聽不懂的詞句

  這一輪,將兩人紛紛擊敗,場上僅僅剩下玉庭和另外一人。

  她看著緊張不已的玉庭,嘴里掩飾不住想笑,此刻慌神了吧!

  “醉臥一顧香思,竟見有情人采”

  伴隨著從胸前出來的自信男子聲音,她一驚抬頭去看

  只見那人穿著一身破舊的粗布麻衣,頭發(fā)微微蓬松那張臉卻異常干凈,雙目炯炯有神。

  不是先生!可怎么會知先生作的詩?

  她疑惑著盯著他一動不動,穿越無數(shù)人群,想要一探究竟。

  可卻沒有結(jié)果,那張臉雖俊朗她卻認(rèn)不得

  黎玉庭慌張不已,偷偷回頭看有沒有人能幫他,可沒人在理他

  等看到出身的黎清,嘴里就不停掩飾著叫她

  “表姐,表姐!”

  其實黎清沒有聽見玉庭的聲音,只心里不知哪里來的沖動,猛的站了起來。

  嚇得玉庭瞪大雙眼

  “眾芳零落映西窗,暗香疏影人不歸”

  一句作罷,眾人頓時靜謐,屏息凝視

  她看著他一動不動,雙目飛快捕捉他眼里閃過的驚訝

  果然,他不在說話,等了片刻,他拱手相讓

  “姑娘高才,在下服輸”說完,他轉(zhuǎn)身而出。

  黎清轉(zhuǎn)頭看著他行至門口的背影

  “公子,等等!”

  她追上去,走近到道:“是公子贏了,我本未參賽,只是對公子說出的詩句十分感興趣,所以貿(mào)然插隊”

  她恭恭敬敬開口,言語懇切

  那人轉(zhuǎn)身低頭看她一眼,眼里有驚艷閃過

  雖有帕子遮面,那雙真切的雙眸格外美麗,勾人心魄。

  對方態(tài)度懇切,他也不會刁難

  拱手謙虛

  “姑娘承讓”

  “敢問公子大名?”

  “謝三郎”

  “敢問公子可識顧沉一?”

  “……”

  她開門見山,直接問他

  卻得到他的沉默,

  謝三郎,她勾唇一笑。

  不顧黎玉庭的遮攔,把那見花魁的資格給了那謝三郎。

  她看的出來他很想得到機會,既然他有所隱瞞,她便施恩于人,看他說不說!

  等進(jìn)了房,玉庭都在后面嘰嘰喳喳個不停,黎清也懶得理他,關(guān)了房門,將他隔絕在外。

  終于清靜,她長嘆一口氣,眼下該好好休息一下,等著那謝三郎了。

  梅花有凜寒的習(xí)性,汴梁過了午后就開始陣陣?yán)湟庖u來,梅花暗香浮動,孤芳傲世,

  那謝三郎,身上有一股淡泊清雅之氣,讓人深感寂寥,是他那副打扮掩蓋不了的。

  伴著窗外的微風(fēng),她不知何時斷了思緒,沉沉入睡……

  窗外梅枝搖曳,占盡風(fēng)情不等月黃昏…

  一月之久,僅一年的一小份,其實又不算久,只是對于遠(yuǎn)隔千里的京都皇城來說,格外漫長,如云雨樓臺轉(zhuǎn)換,追風(fēng)月千山。

  天色昏沉,朱臺深深,離國的使臣離京以有大半月

  劉暮坐在盤龍皇椅上,半手支著下巴,聽著殿上那抹明艷的人如芳吐露

  “陛下,那離國公主如今還是瘋瘋癲癲,不肯讓人近身,眼看推遲又推遲的日子又到了眼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抬了眼角,努力溫柔著聲音,看著他的貴妃

  “蘭兒辛苦了,朕知道這段日子為了離國公主的事情你操勞許久,既然一時安頓不下來,那便再往后推吧。”

  蘭貴妃一聽,抬頭準(zhǔn)備開口

  劉暮不給她機會繼續(xù)

  “天監(jiān)司說三月初六是個好日子,那邊定在那個時候吧。”

  “三月?可,還要等一個多月??!”蘭貴妃凝眉忍不住問

  劉暮明顯不愿再多說,只輕笑

  “怎么?貴妃還有高見?”

  此話一出,她還哪里敢在反駁,皇帝容忍離國的公主這樣造作,不顧皇家的面子,她怎么都想不通緣由。

  只能作罷,進(jìn)退有度她才能穩(wěn)住腳跟,她父親尋回公主立下大功,她未來的路只會錦繡萬里

  出了乾承殿,她看著面前的廣闊玉階,抬了脖子,心里是充滿自信的堅定

  武純熙!你就好好看著吧,劉暮和皇后之位,我早晚得手!

  ……

  蘭貴妃走了片刻

  林海從皇帝后面的玉屏風(fēng)里閃身出來,他眼角閃過,那人桌子上鋪著的畫像

  那是娘娘初入鳳鸞殿時,作的畫,請的是宮里最有名的畫師

  他在皇帝身邊負(fù)責(zé)護(hù)衛(wèi),他記得,那時娘娘和陛下端坐在鳳鸞殿的亭前,

  身后是大片的梧桐,他們笑的格外美好,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見陛下笑的那么溫柔甜蜜,那種入骨的疼愛,他看的真切

  林??粗铣錾竦幕实郏藙⒛赫迥?,看過他無數(shù)情緒變化,外人面前他從來控制得很好,但對于娘娘永遠(yuǎn)有最多的無法控制。

  最后傷得遍體鱗傷,可還是放不下,即使娘娘說不愛他,恨他,對他下手,拋棄他,他都會原諒!

  殿里燭火微晃,寂靜無聲,林海不知站了多久

  才聽他開口

  “她到汴梁了?”

  果然,開口最先是關(guān)心娘娘,林海也早已習(xí)慣,拱手說到了

  他了然,而后緩緩道:“那離國公主與我的交易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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