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笑了一會,然兒才往下繼續(xù)說,
“趙知縣問吳谷豐搶了誰家的民女,崔毓秀把吳谷豐院子里沒有簽死契的丫鬟名字全都報(bào)了一遍。
按理說自家的丫鬟,官府是不管的,不過這崔家正當(dāng)紅,吳家又沒功名,既然崔毓秀告了,索性就查一查。”
姜念笑著搖了搖頭,“這趙知縣倒是個滑溜的?!?p> 然兒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贊同,“帶了那些丫鬟上堂卻沒人敢吭聲,師爺提議請了嬤嬤來驗(yàn)身,果然,個個都破了。
吳家那些丫鬟哪經(jīng)歷過這樣的陣仗,本就面皮薄,這樣的丑事被當(dāng)堂戳破,有好幾個哭著喊著說自己是被迫的?!?p> “崔毓秀就不怕她夢里見到的是假的嗎?”姜念忽然問起。
然兒一拍大腿,“要不說她沉穩(wěn)呢!她假意投靠吳家的那兩日里,趁吳谷豐不在,把他的院子里的情況摸了個底兒掉!是確定了和夢中一致才決定報(bào)官的!”
“那個小翠呢?”姜念問。
然兒想了想,“說是掌完吳老爺?shù)淖炀捅恢h提上來了,審明了是剛脫了賤籍的,被排除在民女范圍之外。”
姜念聽了又是笑,“那這案子坐實(shí)了?”
“那可不,趙知縣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個案子給審?fù)炅耍苯訉⒛菂枪蓉S下了獄?!?p> 然兒臉上帶著不屑的神情,“不過,現(xiàn)在官府在查吳老爺呢,畢竟是前朝的人,如今族中子弟犯了事,從上到下都要查一遍。”
“這樣能將吳家毀了?”姜念有點(diǎn)不相信。
“怎么不能,崔毓恒已經(jīng)將當(dāng)初吳家仗著有錢訂親又悔婚,還將兄妹倆逼得遠(yuǎn)走他鄉(xiāng)的事遞了狀子了!”然兒皺著眉頭,明明布了結(jié)界,但還是湊近了姜念小聲說道:
“當(dāng)初崔毓恒賣祖產(chǎn),都是零零散散賣的,價格被壓得極低。你可知,崔家當(dāng)初那些地產(chǎn)現(xiàn)在都是吳家的!”
“???那當(dāng)初,是吳家使了手段?”姜念掩口驚嘆。
然兒使勁點(diǎn)頭,“對呀!這回崔毓恒去官府查了買賣文書的底單,當(dāng)年的買家都是原價將地產(chǎn)轉(zhuǎn)給了吳家。看來那些買家根本就是吳家的人!”
“這吳家悔婚,還要巧取豪奪占人家的祖產(chǎn),這心也太黑了吧?”姜念顯然是沒想到還會有這么一出。
“崔家兄妹還在收集證據(jù)呢,這回是打定主意要將吳家扳倒了?!?p> 然兒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哎呀,我是累得不行了,我知道的所有事都講完了。好姑娘,讓我回去休息會吧?!?p> 看見然兒這樣,姜念也是無法,只好讓她回千素上去了。
這一夜,姜念是翻來又覆去,雖然不累,但想事情耗神啊,所以第二天就被姜繁瞧出了端倪。
“念兒,你這是怎么了,沒精打采的。是不是照顧爹爹累著了?”姜繁小心翼翼的問。
姜念笑了出來,“爹您說什么呢,您這才剛歇了一天,哪能就累著我了?!?p> “哈哈,我的乖女兒,我是怕家里事情繁雜叫你操心?!?p> “咱們家里就兩個人帶上這些花,能有什么繁雜的,我做得來的。爹你就安心養(yǎng)傷吧?!?p> 說完,姜念就收拾收拾上鋪?zhàn)娱_張去了。
燒上了水,姜念開始發(fā)呆。
昨天想了一晚上也想不通,這崔家兄妹報(bào)仇,聽著很是過癮,可細(xì)想下來,總覺得到處都不對勁。
崔毓秀被下了蠱,可是下蠱這事又找不到證據(jù)。就算有,官府也未必會采納。
若是吳家肯賠錢,崔家也肯接受,就不會鬧上公堂了。
既然上了,那這個仇,崔家兄妹絕不會輕易放下。
霸占崔家祖產(chǎn)的案子,當(dāng)年是雙方自愿的交易買賣,雖有失公平,最多也就是賠了銀子還了祖產(chǎn)的事。
這案子根本不足以將吳家扳倒,而崔毓恒剛在官場嶄露頭角,雖說炙手可熱,但眼下畢竟就是個小小的縣丞,必不能影響斷案。
而且,這個案子若是能將吳家下了獄去,貧寒學(xué)子皆效法崔家賣地,若一朝得中,再將買主給告了去,岳山不就亂了嗎?所以趙知縣絕對不會支持。
崔毓恒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他還是遞了狀子,可見一定是有后招的。
崔家的后招會是什么呢?
現(xiàn)在不說,是為了案子,還是因?yàn)椴荒苊髡f?
還有什么比中了夢蠱更不能明言的?
姜念心中一凜,趕緊將這個念頭打消。
不能這樣胡思亂想了,姜念趕緊拿了抹布,將鋪?zhàn)訌睦锏酵獠亮艘槐榛彝痢?p> 有事忙果然時間過得讓人不知不覺,吃了午飯姜念回了鋪?zhàn)樱叩焦衽_前,準(zhǔn)備將這陣子的賬攏一攏。
忽地抬頭,瞧見金安街上站著一個姑娘,正在向著鋪?zhàn)永飶埻K姷浇羁此?,又慌慌張張的低下頭走了。
姜念皺了眉頭,自己又不是什么浪蕩公子,為什么要怕自己看呢??尚睦飬s也沒當(dāng)回事,就過去了。
又過了一會,抬頭又見那姑娘在小心地張望,不過這次并沒注意到姜念看向了她。
正好,姜念用余光暗暗地打量她,還把千素扇打開了柜臺上,又傳音進(jìn)去叫醒了然兒。
然兒在扇子上并沒有出來,這時還有點(diǎn)起床氣,老大不樂意的嘟囔:“姜姑奶奶,我還沒睡夠呢!”
“看見沒有,左前方,那個花衣裳的姑娘?!苯畈粍勇暽亟o然兒指了一下。
“哪?”扇子上的水墨小蛇轉(zhuǎn)了轉(zhuǎn)頭,又看向姜念。
姜念挪了挪扇子,正對著那姑娘,“那個在看我們鋪?zhàn)拥?。?p> “噢,個子挺高啊,不過皮膚就黑了點(diǎn)?!比粌浩疯b美人兒的眼光還是那么毒辣。
姜念失笑道,“眼睛挺大的,挺漂亮啊?!?p> 然兒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話來,“她該不會是想找你爹爹吧?”
姜念還在偷偷看著那位姑娘,語氣中帶著些揶揄:
“應(yīng)該是吧,她都在這看了半天了,你說我要不要去迎一迎這位客人???”
然兒好一會沒說話,再開口時似乎有點(diǎn)恨鐵不成鋼:“你還樂?一個姑娘家,看著也不像是什么愛好盆景花道的富家小姐,如今都找上門來,能是因你爹的手藝而來嗎?”
姜念都要憋不住笑了,“你莫要逗我笑呀,我一個人站在這里,笑出聲來了很尷尬的?!?p> “我說正經(jīng)的呢!偏你是個沒正形的。”然兒有點(diǎn)生氣。
“好了好了,我們有正形的然兒姑娘。我錯了,我不該笑。哎呀,她怎么走了?!苯钰s緊伸了腦袋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