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明帝,有六位皇子,八位公主。成年皇子卻只有兩位,江王蕭溫和澄王蕭稷。
江王出身卑微,其母不過是元皇后身邊的一個小丫鬟,意外得了寵幸,至今位份也不過是個嬪。
他的封地江州,是全崤東最貧瘠的地方。
反觀澄王,同樣是及了冠的皇子,澄王的封地卻是崤東最為富庶廣袤的澄州。
皇子成年居封地,不奉召不得回都,是大盛朝多年的慣例。
澄王卻不需遵守,明帝甚至給了他自由出入宮廷看望繼后的權(quán)利。
澄王表面只占一個嫡,實則還占著長。
可史書上又有幾個嫡長子順利繼位了。
澄王只相信自己的實力。
月亮漸漸西移,中秋宮宴也隨之走向了尾聲。
坐在上席的明帝,終于想起了路遇惡匪的瑾州官隊,匆匆下了幾道安撫旨意,便準備離席。
這其中便包括,封潁郡王世子宛子陽為潁郡王,并賜官櫟陽指揮使司鎮(zhèn)撫。
“各位愛卿要是沒什么事的話,今天的宮宴便散了吧?!边@不過是皇帝的一句客氣話罷了。
哪知道真有人敢接。
“臣有事,臣嵐州軍千戶錢天和,自請前往澧江剿匪?!?p> 兵部尚書錢承運看著犯傻的兒子,心里說不上來的氣。
明帝看著面前恭敬行禮的年輕人,心中有幾分好笑?!皽柿耍瑥慕袢掌?,你便是崇州軍千戶,自行點兵前去吧?!?p> 宣旨太監(jiān)到的時候,宛子陽和宛矜玥正跪在靈堂,靜默地燒著紙錢。
下跪,聽旨,打賞,送客。
宛矜玥看著明黃的圣旨,皇上這是不讓哥哥回瑾州的意思。
十萬宛家軍的首領(lǐng),看來也要換人了。
宛子陽被一張圣旨扣在了櫟陽府,瑾州那邊便只剩下婦孺。
宛家兄妹商議過后,還是決定將祖母庶姐接至櫟陽,方便照管。
九月初六,是個適宜下葬的吉日。
宛矜玥作為未嫁女,不能跟隨喪葬隊伍前往祖墳。
宛父的尸體仍未找到,宛家兄妹選擇了宛父生前最喜歡的蠶錦衣和一枚刻著“清”字的玉佩,放進了棺槨。
秋雨綿綿,打在身上無甚感覺,心里卻是透心得涼。
還有十幾天就要出喪期了,父親,你的冤屈遲早會查明的。
宛矜玥站在院中,抬眼望了望灰蒙蒙的天,雨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空中桂花的香氣,一日比一日淡了。
三月孝期將滿,九月初從瑾州出發(fā)的宛老夫人一行人終于在九月下旬抵達了櫟陽。
長長的車隊在潁郡王門前停下。宛矜玥幾乎是跑著出得大門。
忽然蒼老的祖母,沉默的陳姨娘,兩位姐姐看起來,也消瘦了不少。
明日便要出孝期了,潁郡王府門口仍掛著喪幡。
宛矜玥忍下淚意,扶著宛老夫人進了府。
陳姨娘和兩位宛姑娘緊跟其后。
兩位管家則忙活著去安置下人和財物了。
宛子陽今日不在府中,他明日便要上任,今日去了櫟陽指揮使司交接鎮(zhèn)撫的相關(guān)事宜。
進了府的宛矜妤,拉著宛矜玥看了又看,眼淚從眼眶中不斷滑落。
三妹原來真的還活著,那封報平安的信是真的。
一番聊敘過后,大家回了自己的院子安置。
青蘭和鶯兒這次也跟著宛老夫人一行人來到了櫟陽。
宛矜玥照例只留了青蘭貼身照顧,將鶯兒和白夏都放在了外院灑掃,干些雜事。
出了孝期的宛子陽正式襲了爵,櫟陽指揮使司鎮(zhèn)撫的工作也做好了交接,正式上了任。
而宛矜玥這月余的時間,并未閑著,她在云媱的指導下,勤練武藝。
云媱原本準備明年再教宛矜玥的輕功也提上了日程。
這世上武藝,多是五六歲便開始習的童子功,入門晚了,便會影響效果。
但云媱上輩子十五歲才開始學功夫,比如今的宛矜玥,晚了整整五六年。
故而云媱所習功夫,皆是適用于入門晚的人的。
云媱教宛矜玥的輕功,名叫風影步。
風影步的創(chuàng)始人奚晉,當年曾是名震崤東的武學大家。
三十歲那年,奚晉突然消失在了大眾視野。
風影步就此成了江湖傳說。
宛矜玥自是不知道什么風影步的,云媱愿意教,她便愿意學。
父親的去世,讓她突然懂了,這世間,向來不太平。
想要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唯有靠自己。
武藝不能落下,其余也得安排上。
宛矜玥開始查當初瑾州官員的隨行名單,以及朝中形勢。
云媱則又開始借著苑靖的名號,走街串巷。
崤東的城池大都一個結(jié)構(gòu),東城居貴族,西城住平民。
櫟陽府也不例外,只是,櫟陽府的正中間,多了恢弘的皇城。
想要得到大量的消息,街頭常見的乞兒是一大助力。
街頭巷尾的茶館也是不錯的選擇。
其實最有迷惑性,最能接觸到貴族的,還是那頂尖的青樓。
消息網(wǎng)的建立,向來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這需要時間,忠心可靠的人,還有大把的銀錢。
云媱這次,盯上的是乞兒。
當年做殺手的時候,云媱沒少和三教九流打交道。
一城的乞兒,向來不是一盤散沙。
找到櫟陽府乞兒的領(lǐng)頭人,并為己所用,是云瑤近期的目標。
櫟陽府的西城,遠比瑾州繁華。
云媱一身素錦直綴,手拿折扇,身旁跟著的是小廝打扮的青蘭。
不遠處有一十五六歲的乞兒,衣衫破敗,看似跪地乞討,眼神卻充滿躲閃。
他更像是在監(jiān)視人呢。
云媱心生好奇,就近選擇了一家茶攤,叫了一壺碧螺春,坐了下來。
“青蘭,看見那個乞兒沒?你過去在他碗里放兩枚銀裸子。”
青蘭應聲前去。云媱有點明白宛丫頭為什么喜歡這個悶葫蘆了。
忠心,寡言,還聽話,從來不問為什么。
云媱則在茶攤觀察者乞兒的反應。
銀裸子掉進破爛陶碗中,發(fā)出了不同于銅板的清脆之聲。
乞兒卻沒有激動得感激道謝,反而愣了又愣。
等他反應過來,青蘭早已回到了云媱身邊。
果然有問題,就是不知道,這小子能不能和櫟陽府的乞兒頭頭扯上點關(guān)系。
奚奴
你一票我一票,奚奴明天就出道;你不投我不投,奚奴何時能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