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矜玥暗殺前,給青蘭留了一封信,如果三日內(nèi)她沒能平安回到郡王府,青蘭便照信里交代的做。
結(jié)果三日期限尚未到,青蘭便被宛子陽叫去密談了,澄王遇刺的事仍未過去,這櫟陽巡衛(wèi)營遲早是要上門一次的,哪怕是走過場。
宛子陽要青蘭成為宛矜玥的替代品,這樣等失蹤的宛矜玥回來時,一切才可以顯得自然。
青蘭五官在崤東人中算是長得深邃的,帶著面紗還是能唬一唬這尋常人的,再加上府中人皆知這三姑娘被傷了臉,要糊弄過去就更容易了。
她身形也與宛矜玥相似,又貼身照顧了宛矜玥許多年,還是府中的家生子……沒有誰比她更適合假扮宛矜玥了。
青蘭沉默的聽著,看來那信,今夜便可拆開了。
回到宛矜玥屋里的青蘭,點了燈,打開了那厚厚的信封,是那熟悉的娟秀字體。
青蘭花了整整兩刻鐘,終于看完了那封長長的信。
宛矜玥信中交代,若是自己三日未歸,讓青蘭和宛子陽挑明一切,而青蘭則用她的身份活下去。
因為只有這樣,當澄王滿城搜索時,才不會懷疑到郡王府。
信中還細細交代了念霞酒肆的未來發(fā)展,以及為了扳倒澄王所需的一切條件,其中便包括這龍牙衛(wèi)。
龍牙衛(wèi)是崤東皇帝的爪牙,他們遍布全國,直屬于皇帝所有。
他們監(jiān)察百官,探聽消息,無孔不入。
若是暗殺失敗,扳倒澄王只能徐徐圖之。宛矜玥讓青蘭代替自己,去建造一支屬于宛府的龍牙衛(wèi)。
信的末尾還寫明,青蘭年滿十五歲就可將一切與宛子陽挑明,并對外宣稱宛三姑娘重病不愈。
有幾分私心的宛矜玥將很多事托付給了青蘭,但她不忍心綁架青蘭的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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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開濟今日并未走遠,他穿著破爛衣衫蹲在小院東院墻外的巷子口,思考著青蘭提出的合作。
白夏坐在小院的葡萄藤下,懷里抱著一個男嬰。她手里拿著破浪鼓,那嬰兒黑亮的眼睛此時正盯著鼓面,破浪鼓的響聲夾雜著嬰兒咯咯的笑聲傳來。
沈心諾則在一旁用碎布頭繡著那百家被。
陽光透過藤蔓,照射到三人身上,一片歡樂祥和之相。
白夏望著眼前咯咯笑的男嬰,心下有了幾分不忍。
今日,便是書院前來接人的日子了。
白夏手上破浪鼓搖得正歡,心神卻早已飛到了遠方。
她的父親摔斷了腿不假,母親跟人跑了也不假……她當初和宛矜玥所說的身世都是真的,她只是隱了有些事。
她的父親死的時候,她沒錢安葬,因為家中唯一的老屋被族兄占了,她賣房葬父的想法被斷了。
是一個高瘦男子出錢幫她葬的父,條件便是她得從此是他的人。
白夏以為是買她回去做婢女或者妾室,便一口應了。
結(jié)果不是,白夏進了書院。
在那里,有許多和她一樣的女孩,她們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她們每日都在接受不同的訓練。
腿腳靈活的,便習武,練雜耍,學舞蹈;識文斷字的,便教琴棋書畫……像白夏這樣什么都不擅長的,便學察言觀色,學怎么做一個好奴才,學怎么掩飾自己的身份,學如何打探消息。
白夏的第一個任務,是接近宛矜玥。
她完成的并不好,宛矜玥不信任她,她勉強能傳回一些消息。
等到她被宛矜玥送給沈心諾,她的任務又變了。
變成了照顧沈心諾,變成了照顧眼前的嬰兒……最近的任務,變成了配合別人偷孩子。
白夏從小沒進過學堂,但她懂得每個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寶。
隨著書院定的日子愈發(fā)近了,白夏心中愈發(fā)酸了,她是有幾分不忍的。
甘齊挑著貨擔,如同往日一般吆喝著。
貨郎悠揚的聲音在巷子中回蕩,沈心諾聞聲放下了手中針線。
“白夏,家里針線沒有了,我去買點,你看好寶兒。”
白夏緊了緊手中的嬰孩兒,重重地點了點頭。
游丞則背著竹簍,從小院西墻跳入了院中。
“把孩子給我,你的任務了結(jié)了?!?p> 游丞伸手剛準備接過孩子,白夏卻突然后退了幾步,大聲叫喊了起來“有賊人搶孩子了?!?p> 正在門口挑選絲線的沈心諾,連忙放下東西便往屋子里趕。
那面容和善的貨郎卻突然掏出了匕首,挾持了沈心諾。
本在院墻外發(fā)呆的沈開濟,聞聲徑直跳進了小院。
白夏正緊緊抱著懷里的嬰孩兒,四處逃竄。
沈開濟從腰間摸出了兩把匕首,徑直射向了游丞。
第一把匕首,游丞堪堪閃過,這緊接而來的第二把匕首便射中了游丞的左大腿。
鉆心的疼痛傳來,游丞跪在了院中。
甘齊挾持著沈心諾,本想步步緊逼換取嬰孩兒,可這突然出現(xiàn)的沈開濟武藝不低,令他忌憚。
思慮了片刻的甘齊迅速打暈了沈心諾,徑直奔向遠方。
沈開濟迅速敲暈了重傷的游丞,又囑咐白夏將其捆好,急忙追了出去。
人卻早已沒了蹤影。
白夏此時正面色煞白的抱著寶兒望著院門外,眼見著有人開門,白夏的懸了幾分。
只有沈開濟一個人,她的心頭升起難以言說的難過。
沈心諾被人擄了,沈開濟想到了那個順清郡主,那個會因為嫉妒就慫恿情夫殺人的惡毒女子。
但這兩人的目的顯然是沖著寶兒來的。
暫時無法追查到沈心諾下落,沈開濟決定從那個昏迷的人身上下手。
白夏抱著孩子進了屋子,寶兒睜著大大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白夏看,偶爾發(fā)出一兩聲咯咯的笑聲。
院子中的沈開濟,用涼水潑醒了受傷的游丞。
一雙圓圓的虎眼睜開了,游丞試著動了動,那兩指粗的繩索捆得他難以動彈。
心知逃脫不了的游丞,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將毒藥吞入了腹中。
沈開濟還未開始問話,游丞便已面色鐵青、口吐白沫,須臾間,這人已然沒了氣息。
想象中的審訊聲沒有傳來,白夏試探著走出了房門。
只見那被繩索緊捆的男子眼珠上翻、面色烏青,一派死人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