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兒見此,頓時怒了,一指楊毅大聲呵斥道:“胡鬧,蘇醫(yī)師正要給爺爺刮骨療毒,爺爺他又哪來的功夫陪你下棋?你這不是胡鬧嘛!還不趕緊走開……”
“青兒不得無理!”不等夏青兒把話說完,夏德言便立即將其打斷。
他雖然也有些不理解楊毅的行為,但卻知道楊毅不是那種無的放矢之人,于是便笑著說道:“楊兄弟好興致,待會兒等蘇醫(yī)師為我療傷之后,老夫再陪你手談一局如何?”
楊毅見此,知道他們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于是連忙解釋道:“前輩誤會了,在下現(xiàn)在邀您下棋,正是為了您好??!蘇醫(yī)師先前也都說了,刮骨療毒之法十分兇險,需要先割開皮肉,削去腐肉,然后才能露出臂骨,將那附骨之毒一點點刮掉。
這個過程何其兇險,而您若是就這樣盯著觀看,心中難免不會生出一絲俱意,若是一個不慎亂動一下而影響了蘇醫(yī)師動刀,豈不是萬分危險?
而您若是與在下手談一局,將精力全都集中在棋局之上,則就會讓您暫時忘記自己的傷處而減輕許多痛苦,也能讓蘇醫(yī)師放心施為,何樂而不為呢?”
“好主意!”
此話一出,旁人或許還沒覺出如何,而那蘇醫(yī)師則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他剛才還在想著待會兒動刀之時,是否要蒙上夏德言的眼睛,或是封住他胳膊上的穴位。
可若是那樣做,依舊不能消除人在感到自己皮肉被一點點割開時的恐懼心理,一旦如楊毅所說的那樣,他的身體出現(xiàn)一些本能的輕微反應(yīng),則就會影響他手中的動作,出現(xiàn)危險的幾率大增。
而夏德言若是與楊毅手談一局,一心兩用,既能保證自己的胳膊不會亂動,又能將注意力集中在棋局之上,從而將其心中的俱意降至最低,實乃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于是他又接著贊道:“楊少傅果然博學(xué)多才,竟然還懂一些醫(yī)道,真是難得!”
他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那鍛體靈液的藥方是楊毅拿出來的,只以為是夏德言的,如今又獻(xiàn)給了坤王府而已。
楊毅見此則謙虛了幾句,隨后便將棋局?jǐn)[好,請夏德言入座。
蘇醫(yī)師都這么說了,夏青兒也就沒再阻止,而是又一指旁邊點著的幾根蠟燭,問楊毅道:“既然下棋可以幫爺爺轉(zhuǎn)移注意力,那么這些燭火又有什么用呢?”
“此乃為蘇醫(yī)師準(zhǔn)備的!”楊毅笑著說道:“豈不聞‘火能祛毒’,待會兒蘇醫(yī)師的那些器具只需在這火上熏烤一下,從而起到殺菌消毒的一些作用,也能防止手術(shù)之后夏前輩的傷口發(fā)炎!”
“殺菌消毒?手術(shù)?”
楊毅的話使得蘇月白再次刮目相看,雖然是第一次聽聞這種說法,但他瞬間就明白了楊毅的意思。
只是他還有更好的方法,于是便點了點頭道:“楊少傅此法雖好,可這燭火之中卻有煙毒,若是附著在器具之上,還是會對人體有害的,必須得用無煙明火才行。不過我這里還有一法,那就是水煮之法,也同樣可以殺菌去毒,不至于引起夏兄的傷口出現(xiàn)炎癥?!?p> 楊毅聞言暗暗點頭,看來這位蘇醫(yī)師的醫(yī)術(shù)還算靠譜,刮骨療毒之法也就多了一些成功率,他也就不用如此擔(dān)心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
這位蘇醫(yī)師不愧為漠西蘇家之人,醫(yī)術(shù)十分高明,就見他先是拿出了一套銀針,封住了夏德言胳膊上的幾處穴位。
然后又拿出了十幾把大小不一的刀具,在蘇晶的協(xié)助下用沸水消毒,然后才在夏青兒和龐貴緊張的眼神中,一刀就劃開了夏德言胳膊上的毒瘡。
其動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幾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幾下便就清除了毒瘡和邊上的一些腐肉,如同庖丁解牛一般露出了里面的臂骨。
隨后他又換了一把更為鋒利的小刀,將那附著在臂骨上的一些黑色物質(zhì)一點點的刮了下來。
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夏青兒被嚇得臉色煞白,卻又捂著小嘴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
而夏德言則和楊毅專心對弈,神情舉止并未有什么異常,只是額頭之上漸漸滲出了絲絲冷汗。
楊毅偶爾抬頭看他一眼,心中禁不住暗暗稱贊。
這位不愧是江湖俠客,就連他聽了那刀刮臂骨的聲音都感覺頭皮發(fā)麻,而夏德言這個當(dāng)事人卻好似渾然不覺一般,還真有一些關(guān)二爺?shù)娘L(fēng)采。
楊毅自問若是換身處之,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像夏德言這樣舉重若輕的。
待到蘇醫(yī)師將那骨毒全都刮掉,又在傷口上敷上一些早就調(diào)配好的上藥,并仔細(xì)得包扎好后,這刮骨療毒的手術(shù)便算是完成了。
這個過程說起來有些繁瑣,可是用時卻是很短,使得楊毅和夏德言這一局棋只下了一半就結(jié)束了。
直至這時,滿頭大汗的龐貴方才長出了一口氣,差點沒有癱倒在地,給人的感覺就好似蘇醫(yī)師是在給他刮骨療毒一般。
隨后,蘇醫(yī)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一應(yīng)器具,也沒提那鍛體靈液何時給他的事情,就帶著蘇晶返回濟(jì)世醫(yī)館去了。
而緩過神來的龐貴則連忙將夏德言扶住,將其小心翼翼地護(hù)送回房間安心休息去了。
楊毅和夏青兒也隨之而去。
臨別之時,就聽夏青兒低不可聞地說了一句,“多謝你了!”
楊毅耳尖,聞言立即駐足,繼而轉(zhuǎn)頭盯著夏青兒呵呵笑道:“你是在跟我說話嗎?你說什么?我沒聽清,你再大聲說一遍!”
“壞人!”
看著楊毅那一臉戲謔的笑容,夏青兒的臉色頓時紅了。
隨即她便又想起了楊毅那句‘謀害親夫’的話,還有他將自己抱著摔倒的事情,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絲感激之情蕩然無存。
于是夏青兒便不再理會楊毅,轉(zhuǎn)身甩袖,憤然而去。
只留下了一臉茫然的楊毅,不知自己剛才哪句話又說錯了,竟然惹得這位如此生氣!
不過楊毅也沒放在心上,在他眼中夏青兒不過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而已,難免會對著自己耍上一些小孩子的脾氣,這很正常。
而他偶爾這樣逗一逗她,似乎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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