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釗搬入新居。
??????新屋入伙那天,他請了很多同學好友在新居聚餐,借此契機,又開始向張笑潔大獻殷勤。
張笑潔又恢復和楊釗的往來。但是在張笑潔眼里,楊釗只是一個親密無間的兄弟。
施云目前最頭疼的事,就是去組長那里背書。一想起之前跟茍遠飛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不愉快的接觸,心里就發(fā)堵。
成績平平的施云,記憶力卻超常,記住一篇課文也就是幾分鐘的事情。但是老師要求一定要去組長那里背書,還要組長簽字才算完成任務。
于是,施云每天早晨都十分糾結,究竟要不要去茍遠飛那里背書。想起他寫下“尸云”二字的那張嘴臉,就氣不打一處來。
英語早自習上,施云磨磨蹭蹭半天,終于還是鼓起勇氣走向后排茍遠飛的座位。
茍遠飛正埋頭默寫英文單詞。
“組長,我要背書。”施云不愿意喊出茍遠飛的名字,說不清心里的感覺,也不知到底是害羞還是討厭。
茍遠飛抬起頭看著施云微微一笑,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說來也怪,此刻的茍遠飛看上去竟然沒有之前那么討厭。他剪短了劉海,露出立體精致的五官。
他的眉毛濃密,一字展開,鼻梁高挺,眼睛大而有神,只是眼皮子不對稱,一只眼睛雙眼皮,一只是三眼皮。牙齒也是潔白整齊的,最能讓人記住的特征便是那兩個又大又深的酒窩。
其實茍遠飛看起來也沒那么討厭,長得還挺帥,像歐美風格的帥哥。施云不禁這樣想。想著想著,居然看著茍遠飛出了神,足足一分鐘,像靈魂出竅一樣。
“你要背書嗎?”茍遠飛問。
“哦哦,要的要的。”茍遠飛的發(fā)問驚醒施云,她慌慌張張,出竅的靈魂仿佛才回到肉身。然后紅著臉,尷尬地背完書,好在課文不太長,這尷尬微妙的氣氛很快結束了。
茍遠飛拿起筆,用英文工整地在施云背誦的課文上方寫下“Recite”,署名“GouYuanfei”。
施云輕蔑地笑了笑,心想此刻的茍遠飛做起事來還真是一絲不茍,沒有愧對他的姓氏。
轉(zhuǎn)身準備走,茍遠飛忽然叫住施云。
“還沒寫日期呢?!闭f罷又在署名旁邊寫了日期:2011.11.11
“今天是1998年11月11號。你這寫的是什么嘛!”看到日期的施云又驚又氣。十二歲的她甚至不知道1999年過完以后將會是什么樣的公元紀年法,2011年似乎是個不存在的或者無法到達的遙遠未來。
茍遠飛笑而不語,剛還人模人樣的他現(xiàn)在又暴露了頑劣的本性。施云倒也無所謂了,反正完成背書的任務就好了。
就這么一來二去的,施云也不再為去茍遠飛那里背書而糾結。每次只要有背書的任務,施云總是第一個沖到茍遠飛身邊。語文,英語,政治,歷史,只要是老師要求的,施云統(tǒng)統(tǒng)快速高效地完成任務。
茍遠飛也越來越放得開,簽字署名花樣百出,越來越顛覆施云的想象力。
有時候,工整地寫個“背”字,署名寫“茍Yuan飛”,有時候,日期會寫2050年,總之中英文混搭,千奇百怪。施云也就見怪不怪了。
陳鑾一直悄悄注視著施云的動向。她和茍遠飛之間的一舉一動都被陳鑾盡收眼底。
也許是出于愛慕抑或是嫉妒,陳鑾自己琢磨出一個結論,施云喜歡茍遠飛。因此,陳鑾刻意去接近茍遠飛,他想看看,施云怎么就是對自己沒興趣呢?究竟是什么樣的男生,才能入她的法眼。
????然后陳鑾和茍遠飛從零交流到結伴同行,再到親密無間。
陳鑾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和茍遠飛有很多共同愛好,比如他們都喜歡踢足球,有共同喜歡的球星。但是陳鑾始終不提施云,而是獨自默守著這個猜想。他覺得,或許終有一天,事實會自己說話,他的猜想終會得到驗證。
施云就這樣意外地成究了陳鑾和茍遠飛的友情。陳鑾的愛居然這樣偉大,人家說愛屋及烏,陳鑾的愛大到能包容得下假象的情敵。
又是一個課間操的休息時間,又是那個面容姣好的女生,又是雙手叉腰突然出現(xiàn)在初一四班的教室中央。唯一改變的是,她上次出現(xiàn)時,身份還是學生會的宣傳部長,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學生會副主席了。
“怎么你們班做什么事都不積極?。∫呀?jīng)通知幾天了,紀念一二九運動,學校要舉行大合唱比賽,每個班要上報合唱曲目,你們班現(xiàn)在都還沒動靜,你們到底在干什么!學校的活動一定要積極參加?!?p> 在郎老師的教育理念里,除了學習,其他一切活動都是在浪費學習時間。她覺得一切不以學習考試為目標的行為都是在耍流氓。
音樂課上,何老師終于忍不住發(fā)了脾氣。
“施云,為什么還不上報歌曲?你們到底唱什么歌?”
施云啞口無言,她承認在集體活動方面,他們班確實不積極,也不敢表現(xiàn)得太積極。
下課了,何老師帶著施云去辦公室,拿出一本書,上面寫著《紅歌一百首》。施云大概知道了,何老師讓她來選參賽曲目。
“你看看,會唱哪一首?”何老師問。
施云雖然出生在和平年代,但是從小聽爸媽唱過不少紅歌,耳濡目染。
“我會唱《南泥灣》?!?p> “《南泥灣》不適合大合唱。要不我推薦給你一首吧,很好聽,也很適合大合唱?!渡降さら_花紅艷艷》?!?p> 在那個淳樸的1998年,阿寶或許還在山坡放羊,小沈陽可能還沒學會二人轉(zhuǎn),賈玲還在為高考苦苦奮斗?!渡降さら_花紅艷艷》就是一首普普通通的革命歌曲,沒有成為阿寶的成名曲,沒有讓小沈陽在春晚一夜爆紅,也沒有被賈玲在綜藝節(jié)目里驚艷反串。
《山丹丹開花紅艷艷》就是施云他們班參加大合唱比賽的參賽曲目。
施云回到教室,葛戀關切地問:“我們唱什么歌?”
“山丹丹開花紅艷艷。你會唱嗎?”
“好高難度啊。唱這首歌參加比賽,不是為難自己嗎?”
“何老師就選了這首歌,她叫我放心,她說她會教我們唱的。”
何老師果然言出必行。她擔任每個班的合唱指導,但唯獨對四班格外照顧,或許她看中了施云的多才多藝,不希望施云的才華被埋沒。
可是在應試教育的年代,何老師的做法無異于玩火自焚。連施云自己也沒為此沾沾自喜,她早已被郎小菊的思想洗腦,多才多藝永遠比不上成績第一,成績好才是唯一值得被炫耀的特長。
何老師抓緊一分一秒的時間教大家唱歌,這段時間的體活課,都被用來排練這首歌。早也唱,晚也唱,只要有空就得唱,連課前起歌也要唱這首歌。魔性地洗腦之后,大家基本上可以把這首歌唱下來了。
然后,排練場地由室內(nèi)轉(zhuǎn)戰(zhàn)到室外。何老師帶著大家到大操場主席臺上排列隊形。意外的是,郎老師也來觀看排練,還對那幾個不好好表演的男生進行了批評。
何老師安排好每個人的站位。主席臺前面的臺階剛好可以排列出大合唱的陣型。
茍遠飛站在大合唱的中心位置。他的周圍站的都是顏值在線的同學。
施云大概可以得知,在何老師眼里,茍遠飛是全班長得最帥的男生。
大合唱需要一位指揮,小學時候就當過合唱指揮的施云毫無意外是最佳人選。
當大家排列好隊形,施云也準備就緒,演唱即將開始了。這時,何老師又發(fā)現(xiàn)問題,沒有人領唱啊。
“葛戀,你領唱試試吧。別緊張,就跟課前起歌一樣?!焙卫蠋熣f。
“一道道的那個山來喲······預備唱······”
先不說葛戀的調(diào)起得有多低,就她這句預備唱已經(jīng)把何老師徹底驚呆,也成功地把全班同學逗樂。
“葛戀,我是說像課前起歌一樣放松點,不是要你真的在這里起歌唱。”
葛戀無地自容,低下頭去。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藝術天賦,領唱都出洋相。
何老師接連換了幾個領唱都以失敗告終。
“施云,要不你試試吧?!?p> “我是指揮啊,我領唱了,指揮怎么辦?”
“沒事,你先試試,我們先完整地練習一次?!?p> 可是施云打心底就只想當指揮,她對領唱毫無興趣。但偏偏只有她唱得最好,在這個五十幾個人的大班級里,愣是找不出一個能領唱的,沒辦法,領唱和指揮的雙重重任最終落在施云的肩上,葛戀就只有嫉妒的份了。
“一道道的那個山來喲一道道水……”
施云唱完,雙手一揮拉開陣勢指揮起來,中間有一部分是二重唱,施云左右開弓,擼起袖子,像是大干了一場。初冬時節(jié),戶外寒風凜冽,施云指揮結束之后,竟然滿頭大汗。
“好,非常好,施云唱得好,指揮得非常到位,大家唱得也很好,二重唱的部分也沒有搶拍。大家保持今天的水平直到比賽那天,你們一定可以拿第一?!?p> 何老師非常滿意大家的表現(xiàn),郎老師雙手叉腰站在一旁,盡管一語未發(fā),但是面露微笑。說明她也挺滿意的。之前還一直心疼她的體活課,本想拿來補習英語,但現(xiàn)在看來,練習合唱也不為過。
施云松了口氣,用手撩開沾滿汗水的劉海,忽然發(fā)現(xiàn)主席臺上方有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這眼神雖然也似葉康的眼神那樣清純干凈,但是總有一種令人不安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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