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師 五
那次門診后薛邈連給羅永浩主任抄方資格都沒有了。整個醫(yī)生辦公室竊竊私語，薛邈再木訥，也能感覺到自己被孤立。
難上加難的還有羅永浩主任有意無意還要在科室給薛邈一點尷尬、難堪，比如遇到病歷討論就會陰陽怪氣說到：“薛醫(yī)生最近中醫(yī)心得比較多給我們大家講講吧。”
醫(yī)生們趕緊鼓掌……
私下里多唻拽著薛邈追問到，“你把羅主任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薛邈不想提裝不明白。
“什么怎么了，全科室都看出來了，我們護士長讓我給你提個醒。這段時間沒事多捧捧主任。我們都看著替你著急”。
薛邈聽到這話覺得護理組對她真好，不像醫(yī)生組世態(tài)炎涼呀。心情一下好起來，對多唻撒嬌撅著嘴，可是看到多唻一臉嚴肅，只好收起來表情把那天的事說了一遍。
“你是不是傻呀說這話。就是說也要看看說給哪個主任聽。比如你哥他們普外科李主任，心胸寬廣的跟啥似的，自己水平全省牛逼還能跟實習生討論問題。”
“那有什么辦法說都說了。”薛邈沮喪著說道。
“不過我就奇怪了，你以前不是挺鄙視中醫(yī)的，還準備考研換專業(yè)，最近這個階段怎么變了一個人？”多唻突然恍然大悟，“你…被中醫(yī)開光了，頓悟了？”
“滾，你才開光了呢?！?p> “你能不能以后長點記性別在羅主任跟前低調(diào)點？”
薛邈點點頭，只能這么答應了。
誰知道“天公不作美”，服用補中益氣湯的病人，竟然真的好了，特意過來感謝薛邈。薛邈把她看做自己在陳清淺抄一個階段方子后水平提高的“里程碑”。然后這個“里程碑”不脛而走，傳到羅永浩主任耳朵里。薛邈頭疼不已，還沒打算捧捧主任，就要徹底夾縫生存了。
等了一周多。出乎所有人意料，羅主任一反常態(tài)對薛邈保持平靜，也不冷嘲熱諷了，科室醫(yī)生對薛邈態(tài)度也緩和了些。
薛邈雖然還是不太舒服，不過這種相安無事也挺好。
……
薛邈正在辦公室寫病歷，電話響了。從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來一看號碼是薛景，對著電話號碼翻了個白眼，就知道他打電話不是讓她幫忙干嘛就是幫忙干嘛，“哥啥事你說?！?p> “你們科這會應該沒事，下樓到外科住院部一樓大廳等我，我有話跟你?！毖昂苌龠@么不容置疑說話。
薛邈心里“咯噔”一下，邊趕緊去外科樓，邊回憶最近沒做錯什么吧，想著想著想到薛國慶和陳麗，不會……
薛邈剛到外科樓一樓大廳，就見薛景氣沖沖從外科大樓電梯里沖出來，一眼看到薛邈，過來二話不說把她拉到角落里。
兩人站定，薛景單刀直問：“你是不是把你們主任病人截胡了？”
“截胡啥病人？噢…想起來，你是不是說消化科那個腹脹病人？”
“我不知道哪個病人，就問是不是有這回事，截胡主任病人然后你私下開藥？”
“我沒…那是病人要求的…也算是吧，主任診斷的不對，我不能看著病人吃了沒效果吧。你是怎么知道的?！?p> “你們羅主任給別的科主任說的，我們主任聽到了給我說的?！?p> “這繞的遠，沒想到主任們還挺八卦?！毖﹀阈α似饋怼?p> “薛邈嚴肅點，來醫(yī)院也都4年了，再過兩年就可以考主治醫(yī)師了，你還沒混清楚？不知道醫(yī)院是個論資排輩的地方嘛。目前就是有天大本事，也要把自己壓一壓。何況，你才學了幾天中醫(yī)，有點嘚瑟了?！?p> 一聽這話薛邈不高興了，撇撇嘴心想還不知道誰愛嘚瑟。
“你這孩子怎么回事，你哥跟你說正事呢，聽到?jīng)]有？你們主任不是我們主任，夾兩年尾巴升了主治醫(yī)師考了研究生走人再說。別讓我一天老給你操心?！?p> “誰讓你操心了?！?p> “怎么不操心，一天不務正道，偶爾看好一兩個病人又怎么樣，中醫(yī)沒什么章法你在別浪費時間了?！?p> “誰給你說中醫(yī)沒章法？沒章法是不懂中醫(yī)。你別那么看我，你根本不懂中醫(yī)沒有資格說中醫(yī)。”
“……”，薛景一愣，讓薛邈懟的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兄妹倆看了彼此半天，薛景才緩緩說道，“不喜歡中醫(yī)是你，中醫(yī)有章法也是你。我現(xiàn)在不跟你爭辯這些，以后科室還是好自為之?！闭f完拂袖離開。薛邈愣在原地，一臉尷尬又困惑。這段日子不知道怎么了，她在扭轉(zhuǎn)對中醫(yī)看法并且慢慢體會到中醫(yī)魅力的時候，中醫(yī)之外她的世界反而艱難，任誰都給她臉色看，她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難道這就是“磨煉”？
“薛邈…”，有人叫她。
薛邈回頭看到是羅飛揚。
“羅醫(yī)生你干嘛呢？”薛邈把剛才的委屈憋回去，露出笑容迎接他。
“剛從急診科會診回來，你怎么在這？等你哥？我最近可聽說一些事，以我對薛景了解，我建議你最近離他遠點?！?p> 薛邈心想已經(jīng)晚了，“謝謝了”
“不用客氣，都是自己人。唉…不過說實話我要有你和薛景那種父母應該高興死?！?p> 薛邈想不出羅飛揚什么腦回路，話題瞬間轉(zhuǎn)到她父母身上，一時也不知道該接什么話。
“你要是最近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尤其這種工作的事，我覺得你可以多問問你爸媽，畢竟他們都是過來人對吧。多聽聽老人建議還是挺好的。”羅飛揚好像很隨意給薛邈建議，薛邈卻聽進去感激地看了眼羅飛揚。
“哦…對了，萬一遇到薛景他啰嗦你兩句你也別介意，薛景吧刀子嘴豆腐心一直關心你?！?p> “嗯?！?p> 薛邈點點頭，她覺得羅飛揚越來越像她家人，不知道受薛景還是受薛國慶的影響。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們羅主任小姨子急性化膿性膽囊炎，前兩天我夜班，你哥主刀和我一起做的手術。這兩天薛景快成了她的主管醫(yī)生了…那么傲的人第一次見低眉順目的…我也想有這么個哥…”
薛邈一愣，羅飛揚對她眨眨眼，“走了，值班呢”。
薛邈心里五味雜陳，剛才對薛景還那樣，可她拉不下臉給薛景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