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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由新生

第五十三章 東京審判

緣由新生 何者陶陶 3584 2021-06-18 18:09:45

    第二場電影,7點開場,省省拉著我,趁晚讀下課去了一趟小賣鋪,每次學(xué)校組織看電影,小賣鋪就像被洗劫過似的,一半貨架都能被搬空,除了一些小零食,省省還給程英桀帶了一瓶雪碧,說是為了感謝他的換票之恩。

  可是,明明最后跟她換成票的,是我。

  安冉在晚讀下課之后,就不見了蹤影,電影快開場了,她也遲遲沒有出現(xiàn)。

  進場和檢票都快結(jié)束了,她還是沒有來,我有點擔心,省省換票,安冉不會真的不來了吧?

  如果她是在教室里寫作業(yè),倒也沒什么,萬一要是躲起來哭呢?雖然這并不像安冉會做的事,但我還是放心不下,決定出去找找,但我一站起來,藝術(shù)館的燈瞬間就暗了下來,緊接著就閃過來一個身影,雖然我的眼睛還沒適應(yīng)眼前一片漆黑的環(huán)境,但從體型上判斷,這個高大的身影顯然不是安冉。

  程英桀冒著被抓包的風險,拿出手機對著他的臉一照,驚呼:“老李?!”

  “對對!是我,趕緊收起來?!崩铄侗怀逃㈣钍謾C的燈光照得睜不開眼,又怕領(lǐng)導(dǎo)看到手機燈光,過來把程英桀抓走,整個人趴他身上,把手機燈光擋住。

  程英桀把手機燈光一關(guān),他就徑直往安冉的位子走,我正想跟他說,這是安冉的位子,省省忽然撲過來護住安冉的位子說:“學(xué)長,你找不到你們班的位子了嗎?這個是我同桌的位子,她等下要來的。”

  雖然她在和安冉冷戰(zhàn),但安冉不在的時候,省省還是暖的。

  “安冉和我換了?!?p>  省省半信半疑地回到座位上坐好,我繼續(xù)問他:“是安冉和你換?還是你和安冉換?”

  “這...有區(qū)別嗎?”

  當然有!

  如果是安冉找他換的,說明安冉在用這種方式和省省賭氣,她換票她也要換票,她們的矛盾就更深了。

  如果是李宥找安冉換的...我暫時還想不到他找安冉換的理由,難道是為了和程英桀坐一起嗎?可是,和程英桀坐一起,應(yīng)該找我換啊。

  “安冉找我換的。最近不是剛考完試嘛,學(xué)習部很忙,需要協(xié)助教務(wù)處處理一些數(shù)據(jù),她和昆昆坐一起,可以邊看電影邊商量接下來的工作安排?!?p>  安冉換票,不是因為省省,是好消息。

  但是,南羽昆也太會壓榨勞動力了,連看電影也不放過安冉。

  中午午休的時候,南羽昆就過來把安冉叫走過一次,讓她去教務(wù)處忙,但是安冉考試沒考好,又和好朋友決裂,情緒很不好。

  我好聲好氣地跟他商量,讓他這個位高權(quán)重的部長,代替她一下。

  沒想到南羽昆這個家伙竟然說:“不行!我要睡覺!”

  我當時差點氣吐血,他要睡覺,安冉不用睡覺的嗎?他這個年級第一,就金貴一點的嗎?到點必須睡,事情別人干。真是豈有此理,太封建專制了!

  “太過分了!”我已經(jīng)壓制不住體內(nèi)的憤怒。

  “什么?”

  “南羽昆!他怎么可以這樣?什么事都讓安冉做,他這個部長就只負責動動嘴皮子,派活給別人做,自己‘兩袖清風’去瀟灑嗎?”

  “其實,昆昆也很忙的...”

  “你別替他說話!他忙什么?不就忙自己的學(xué)習嗎?在其位謀其政,他既然要當這個部長,就該考慮到,要為此犧牲自己的時間和精力,享受了學(xué)生會干部的紅利,卻不想付出,哪有這樣的?!?p>  “元尹,你說得...很對,但...你可不可以聽我說完?!蔽遗潇o克制住那股怒氣,聽他辯解,“昆昆他昨天整個晚自修都在教務(wù)處幫忙整理試卷,直到昨晚回家,才有時間開始寫作業(yè),我們其實作業(yè)挺多的,他寫完還整理了一些表格,估計都快通宵了,今天早上過來的時候,我看整個眼睛都是紅的,中午他還要去教務(wù)處幫忙,我怕下午的課,他熬不住,就攔著沒讓他去,他一直有在做事的?!?p>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真不是在替他說話?!?p>  我確實有一點點,就那么一點點的過意不去,中午的事,我承認,確實是我冤枉他了。但我是不會內(nèi)疚的,誰叫他...不讓安冉好好看電影!難得的休閑娛樂機會,討論工作就是不對。

  如果南羽昆以后是個老板或者是領(lǐng)導(dǎo),他的下屬一定遭殃。

  2013年的南羽昆還在讀研究生,順利的話,將來他大概會是個研究核物理的學(xué)者,這樣挺好的,至少不會去禍害別人。

  “還有...‘兩袖清風’是褒義詞?!崩铄短嵝盐艺f。

  其實我想表達的意思是,他兩手一攤當甩手掌柜,把活都留給安冉做,大意了,竟然變成了對他的褒獎。

  片頭一過,全場肅靜,完全沒有往常看電影那種窸窸窣窣聊天和嗑瓜子的聲音,我和省省帶進來的零食,最后也都原封不動地帶回去了。

  《東京審判》這樣的歷史劇,簡直太適合在校史藝術(shù)館看了,志同道合的青年在一起,那種愛國主義情懷,似乎就更容易沸騰了。

  影片語言約三分之一英語、三分之一日語,只有三分之一是華語,場景變化不大,大多數(shù)場景在法庭上,情節(jié)較單一,審判情節(jié)占絕大部分,法律條文和用語較多,但我們就是看得熱血澎湃,七年前這樣,七年后看還是這樣。

  每每到精彩的地方,大家就不由自主不約而同地鼓掌,還有一些女生,甚至時不時地要拿出紙巾擦眼淚,這大概就是少年的民族正義感。

  雖然大家拿到電影票的時候,嘴上說著,學(xué)校安排這種片子,強行思想教育啊,可到最后,每個人都心甘情愿地被這種教育,感動得熱淚盈眶。

  日本民謠《海濱之歌》響起的時候,前面兩個女生竟然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哭,李宥忽然抓住我的手,我心里一怔,原來《東京審判》也有這種...跟恐怖片一樣的效果啊。

  不過,這應(yīng)該算是手拉手心連心的情感共鳴,我把手翻過來,握住他的手,作為中國人,和平年代,我們應(yīng)該要攜起手來,建設(shè)我們的國家。

  然后他就把手縮回去了,弄得我有點尷尬,作為未來的白衣天使,我才剛?cè)?,起那么一點為祖國奮斗的自豪感,忽然就覺得自己有點過分矯情了。

  校史藝術(shù)館一共6個出口,但電影一結(jié)束,所有人往出口涌去,每個出口都跟春運現(xiàn)場一樣。

  我太羨慕程英桀和李宥這樣的高個子了,上面的空氣一定很清新,我和省省擠在里面就和肉夾饃一樣,空調(diào)一關(guān),下面的空氣更是悶得令人窒息。

  我好不容易,隨著人流擠到外面,卻發(fā)現(xiàn)我和他們走散了。

  不過,我們說好的,走散了,就在柿子樹下集合,然后一起回教室。

  我蹲在柿子樹下,眼巴巴地看著人來人往,但我沒等到省省他們,倒是先等到了南羽昆,還有安冉。

  “元尹,你怎么一個人?學(xué)長呢?”

  完了,安冉果然還在生氣,我一個人,她應(yīng)該問:“省省呢?”才對吧。

  “他們...應(yīng)該還在后面,安冉,你...辛苦了?!?p>  然后她迷茫地看著我說:“看電影,不辛苦啊。”

  我故意提高音量,說給南羽昆聽:“你不是被抓來當勞動力了嗎?怎么會不辛苦?!?p>  南羽昆終于沉不住氣了,開始兇我:“元尹,你能別老往我身上潑臟水嗎?上次你潑我水的事,我還沒和你算賬呢,要是不柚子攔著,我...”

  原來當時是李宥攔著他,他才沒追出來揪我頭發(fā)的,我暗喜,看來在南羽昆和我之間,李宥還是向著我的。

  “你怎么樣?要潑回去嗎?行!我讓你潑回去,但你冤枉我,你得道歉吧?!?p>  我知道南羽昆是不可能會低頭道歉的,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他潑回去。

  安冉把我拉到一邊,解釋道:“元尹,你誤會了,我坐過去,不是學(xué)長讓我干活,是李宥學(xué)長說,想和你...們坐一起,我才跟他換票的?!?p>  可是李宥明明說,是安冉跟他換的啊,安冉難道這么快就被南羽昆欺負慣了,被欺負了還要向著他說話?

  我以為他們要走了,安冉卻忽然拉住我,問:“元尹,她...哭了嗎?”

  “誰?”

  我當然知道,她問的是誰。

  省省這個家伙共情能力很強,淚點很低,拔河比賽我們班贏了,她都能感動到哭,何況是如此家國情懷,感人至深的電影,我們都還沒進入狀態(tài)的時候,省省早已擦出了一堆的紙巾,怎么會沒哭。

  “你等下轉(zhuǎn)告她,讓她回寢室,敷敷眼睛,不然明天早上起來,眼睛睜不開。”

  明明關(guān)心,還非要繃著,這兩人也不嫌累,安冉和省省住一個寢室,這事我可不會轉(zhuǎn)告。

  “你幫她敷,不然她明天早上起來,可能連眼睛都沒有了?!蔽覍χ谋秤昂?。

  我知道她聽見了,就憑她故意走得很快。

  他們走后沒多久,李宥就從正大門的臺階上下來,這么多年,好像無論是在多少龐大的人群中,亦或者是多么黑的夜色中,只要有他的地方,我都能一眼就看到他,無需分辨也不用刻意去尋找。

  “走吧。”

  “程英桀和省省還沒來呢,你先走吧,我等他們一起回教室。”

  “他們有事先走了?!?p>  省省和程英桀,他們兩個,能有什么事?又為什么要拋下我先走?

  “走吧,我送你回去?!?p>  可是,學(xué)校這么安全,電影散場這么多人,我又不怕黑,竹園離校史藝術(shù)館比桃園要近,我根本不需要他送。

  “不用,你近,還是我順路送你吧?!?p>  “我忽然想起來,我找阿桀還有事,還是一起過去吧?!?p>  “可是,馬上就要下課了啊,什么事這么著急,要不我?guī)湍闵觽€話?”

  “我坐得有點久,我鍛煉鍛煉?!?p>  算了,我看他是鐵了心要跟我回桃園,那就隨他的意好了。

  一路上,他只是跟在我后面,什么話都沒說,我也是,但哪怕我們什么話都不說,和他待在一起,也很舒服。

  直到快到桃園,經(jīng)過1號宣傳欄時,他忽然停下腳步,看著上面的空軍招飛信息,陷入沉思。

  當年,李宥報考空軍飛行員的時候,我甚至想象過,他當上飛行員的樣子,他穿上軍裝,飛上藍天,帥出天際的樣子。

  但是最后,我也沒能看到他當飛行員的樣子。

  李宥的文化課,毫無懸念,一定能上一本線,完全符合條件,他的視力也很好,身高身材都很標準,我們都覺得他一定能如愿以償。

  但復(fù)選的時候,他落選了。

  程英桀說,是因為身體原因,但具體是身體什么原因,程英桀說,他也不是很清楚。

  “你有興趣?”

  他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我繼續(xù)問他:“你不會是因為看了《舒克貝塔》,所以才想當飛行員的吧?”

  李宥其實是我認識的第二個想當飛行員的男孩,第一個是小時候那個消失不見的男孩,他說,他想成為飛行員,和舒克一樣的飛行員。

  然后李宥忽然轉(zhuǎn)身,伸手過來,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下意識地躲開了,他把手停在半空中,說:“你...劉海擋住眼睛了?!?p>  我自己動手把劉海撥到一邊,說:“我頭發(fā)油?!?p>  “嗯?!?p>  我真想立刻拿鏡子照照,難道我頭發(fā)真的很油?可我明明昨晚才剛洗過啊。

  他反應(yīng)過來,解釋道:“不是,我是說,我就是因為看了《舒克貝塔》,所以才想當飛行員的。”

  我忍住沒有笑他,多大的人了,還這么幼稚。

  我說:“那你要加油,還有...好好鍛煉身體?!币驗樗斈隂]考上飛行員,就是因為身體原因。

  “元尹,其實,我有好好鍛煉身體的。”

  我不信,除了體育課,我就沒看他花時間鍛煉過身體,這么高的個子,也不打球,簡直浪費。

  桃林的天井中間是一個莫比烏斯環(huán)的雕塑,我覺得時間也許就是一個莫比烏斯環(huán),無論從哪里開始,走著走著都能回到原點,起點就是終點,現(xiàn)在好像一切又都回到最初的那個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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