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抱著痛苦的心,離開了左丞相府址的廢墟與荒涼,獨自在昭京的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頭腦昏昏沉沉,異常的身心疲憊,使他幾乎喪失了知覺,但他的目光充滿怒火,激烈燃燒,仿佛可以點燃森林和草地。街上的人,見到他——特別是看到他的眼睛,被嚇得遠(yuǎn)遠(yuǎn)避開,他身上流燒著殺氣,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fā)光,試圖要把整個昭京城淹沒,摧毀。
兩個巡城的小吏,耀武揚威的走過來,走到一個賣水果的小攤前,二人隨手拿了幾個蘋果,邊啃邊離開,那小攤主追過去,道:“二位官差,錢........”
兩個小吏呵道:“什么錢?滾!”
那小販雙腳抖擻著道:“水果錢........”
“什么?水果錢,吃你幾個水果還要給錢?”兩個小吏理也不理的繼續(xù)往前走。
“二位官差呀,行行好,小本經(jīng)營啊.......”那小販伸手去拉兩個小吏的衣角。
其中一個小吏狠狠推了一把那小吏呵斥道:“嘿,你還來勁了,是吧?吃你幾個水果,是給你莫大的面子?!?p> 那小販重重倒在地上,哭泣道:“官差,官差..........”
“真煩人,這賤民.........真是找死!”另外一個小吏咆哮道。
“天啊!還有沒有王法呀?”那小販沖天喊道,他的眼淚和鼻涕噴涌而出,絕望而無奈的神情染黑了昭京的天地。
“你真不想活了?王法,什么王法?我們兩個就是王法!”兩個小吏對那小販一頓拳打腳踢。
那小販嘴里流著血,臉上被打得一塊兒紫一塊兒青的,路過的行人和圍觀的人,是一片歡囂,指指點點的,仿佛在觀賞一個外星人,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物種,新奇得不惹離去。
他想站起來,卻無可奈何——他的兩只手?jǐn)嗔?,他靜靜地躺著,他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街道上。他的眼睛枯萎了,像兩個裝滿死水的深潭,沒有色彩,沒有波紋,有的只是幽冷的氣息。而這股幽冷的氣息,化成烏云,壓向西邛國的東西南北,讓森林、河流、巖石和土地,流透著黑暗的血液。
兩個小吏打了那小販后,啃著水果,繼續(xù)耀武揚威的向前走........是時,“站??!”人群中噴出一聲怒吼,街上的人們內(nèi)心一驚,皆被震愣住了,仿佛被定了身一樣,一動不動,猶如空氣凝固,時空停止。
兩個小吏叫嚷著道:“誰,是誰?出來........”
“是我!”清玄從人群中緩緩走向兩個小吏,他怒火四燒,腳步沉重,竟在石磚上踩出腳印——人們看了他留在身后的腳步,皆目瞪口呆。
兩個小吏見清玄惡兇兇地迎面走來,竟嚇得全身顫抖,連連后退,語無倫次道:“你是誰?干什么?停下,停下——”
聽了兩個小吏的命令,清玄的腳步,越來越快,霎時,一把抓住兩個小吏的胸口,提起來,兩個小吏拼命掙脫,不料,卻被清玄舉過頭頂。登時,兩個小吏嚇得尿褲子,骨頭都軟了,乞聲道:“放手,放手,官差你也敢打..........”
“打的就是官差!”清玄將兩個小吏狠狠砸在地上。
兩個小吏徹心劇痛,在地上打滾道:“你竟敢打官差,你等著,你等著........”
“呵,還敢跑,爾等欺壓弱小,作威作福,今天我便結(jié)果了爾等性命!”清玄見兩個小吏欲逃,便身體一閃,攔在前面,怒斥道。
“什么?你,你——”兩個小吏登時嚇得癱瘓在地。
清玄緊緊抓住兩個小吏的胸口,輕輕將兩個小吏拋向空中,然后他一躍,在半空中把兩個小吏,一齊踢出昭京,兩個小吏遠(yuǎn)遠(yuǎn)地落進昭京城外的樹林里,驚起群鳥飛竄。
街上圍觀的百姓和路人,一見清玄將兩個小吏踢出昭京城外,皆歡呼喝彩,大呼:“惡有惡報.......好,好!”清玄惡狠狠地瞟了他們一眼,百姓和路人登時驚恐,緩緩?fù)瞬剑娂婋x去。清玄暗道:“這些個草頭百姓........他們方才見他人受難,不是幸災(zāi)樂禍么?現(xiàn)在又說什么惡有惡報,真是一群賤民,毫無骨氣?!?p> 登時,街的那頭傳來群馬踏地的聲音,街上的百姓和路人,紛紛讓出道來,退至兩旁,伏地跪著。清玄一見,甚為驚訝,他躍立在高樓上,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一刻鐘后,兩匹黑馬飛馳而來,明顯是探路的。連人帶馬,皆武裝著黑色的鎧甲,甚是威武。又一刻鐘過去,馬匹與人踏地的響聲,越來越烈,越來越近。兩排武裝著黑色鎧甲的騎兵,慢奔而過,銀白色的兵器,在太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寒光四射,將跪在地上的百姓與路人,震懾得不敢抬頭。騎兵過后,是大隊的武裝著灰色鎧甲的步兵,而在步兵后,是由八匹馬拉著的巨大車轎,跪在地上的百姓、路人皆山呼:“太師萬歲,太師萬歲........”強大的場面和威嚴(yán)令清玄心中一顫,暗道:“男兒當(dāng)如此!”車轎后面是大隊的黑色鎧甲的騎兵方陣。兵器碰撞的聲響,馬蹄踏地的響聲,無不體現(xiàn)著西邛國太師阿什那聰不可觸犯的權(quán)威。
不過,這阿什那聰敢接受百姓的“萬歲”稱呼,真是有違臣道,這么明目張膽的篡奪王權(quán),難道不怕報復(fù)乎?權(quán)臣自古有,如此明目張膽的篡權(quán)者尚未有之,就是三國曹孟德亦有所顧忌,莫說受“萬歲”稱呼了。
阿什那聰當(dāng)權(quán)以來,在家自立小朝廷,軍國大政決于一身,排除異己,扶植親信,他還大興土木,建造私家宮殿“乾陽殿”,作為自己起居之所。甚至是夜宿王宮,淫亂國王的妃嬪,國王氣不過,怒火噴發(fā),欲除阿什那聰,不料卻被阿什那聰施以腐刑,自此國王神志不清,瘋瘋癲癲。阿什那聰還定期令王公大臣的妻女為他侍寢,侍寢不佳,則殺之。他更是強娶王室公主為妾。他的起居所“乾陽殿”圈養(yǎng)著五千名婦人、少女,其中王室公主、百官的妻女和從民間搜集的美人,是應(yīng)有盡有,隨時供他淫樂,不從者滅十族,然后,將尸體曬干,磨成粉,喂魚,據(jù)說阿什那聰最喜食由尸體粉末喂大的魚和少女的肉,少女的肉,他每日必食,而且是生食,將少女的肉割下來,在活血之際,馬上切成片,生食。因此,阿什那聰每吃一頓飯,就有一個少女死去,他在邛海邊建造了“萬樂園”,將猛男和美人聚養(yǎng)于此,不停地繁衍,男嬰長大了,編入他的親兵;女嬰長大了,供他食用。
除此之外,阿什那聰每日起床洗漱后,必飲人奶,奶要鮮的,當(dāng)即取,他當(dāng)即飲,不鮮,則屠殺左右侍奉之人。
阿什那聰,不是王而王,他是千古權(quán)臣——是華夏大地上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梟雄。西邛國的男人,懼怕他,又崇拜他;西邛國的女人,對他是談之色變,更對他向往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