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
「徒兒。
「徒兒?」
「啊,師父,我在呢?!?p> 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峨眉山之后如同頓悟一般,自己的想象力突然就提升了,每每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總是錯過別人喊自己的名字。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維德問道。
「是嘉德元年八月三十號?!?p> 「噢噢,刀刀是九月六號,剛好比你小了一個禮拜。刀刀,還不快過來叫師兄?!咕S德嚴厲的聲音里又泛著慈愛。
「我不叫!這峨眉山我比他早來了十幾年,明明是我先的,憑什么要叫一個臭流氓師兄?」楊琛態(tài)度激烈地拒絕道。
「叫不叫?不叫我可要接著撓你脖子了?叫不叫?」維衡師太又伸出雙手來恐嚇她。
「別別別,我叫,我叫還不行,」楊琛一臉不情愿地走到陸地面前,用蚊子都不一定能聽清的聲音小聲叫道,「師兄好?!?p> 這三個微弱的音節(jié)仿佛一句解鎖口令,瞬間打開了陸地身上妹控屬性的開關。
身為獨生子女,陸地一直把沒有妹妹當成人生的一大遺憾。這突如其來地天降師妹,真是意外之喜。
他盯著眼前的這個師妹:雪白的額頭下柳葉眉倒豎,噴火的瞳仁外杏核眼圓睜。
即使對他怒目而視,陸地仍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心中怎么也討厭不起來這位曾兩次對自己暴力相向,以后還可能會有很多次的姑娘了。
他現(xiàn)在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我的師妹實在是太可愛了。
你放心吧師妹,師兄一定會把你保護好的。
誰要是欺負我?guī)熋?,就是和我過不去;和我過不去,就是和峨眉派過不去。
雖然在腦海里已經迅速腦補了千萬種在師妹面前逞威風的場景,但一開口陸地還是露了怯:「師……師妹,你也好?!顾Y結巴巴地說道。
「什么叫師師妹,說得我好像東京汴梁青樓里賣唱的歌女一樣。你能不能拿出師兄的樣子穩(wěn)重一些啊,臭流氓師兄。」
「刀刀,不得對師兄無禮,」維德叱咄道,「陸地,以后她再喊你臭……再這么喊你就告訴我,我來收拾她?!?p> 「是,掌門?!?p> 「還叫掌門呢?」維衡笑著說道。
「師父?!龟懙佤[了個紅臉。
「你現(xiàn)在住哪里?」維德問。
「我住在生活區(qū)最后面的洗象精舍?!?p> 「洗象精舍?去年給留學生新蓋的那棟別墅?」維衡師叔陰陽怪氣地嘲諷道,「也是,峨眉山上的男徒弟比猴兒都珍貴,學生處那幾個歐巴桑自然要對你們鐘愛有加了?!?p> 「留學生?咱學校還有留學生哪?」陸地驚訝道。
「沒有,只不過先蓋好了預備著?!咕S衡師叔表情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臉上毫無愧疚之色。
維德問道:「洗象精舍里還有空房間嗎?」
「房間多的很,整個三樓都沒人住,二樓也還有幾間空屋子。」
「那好,你回去整理出一個房間來,我讓刀刀收拾一下,也搬到洗象精舍去好了?!?p> 「啊……啊?」
「怎么了,你一個當師兄的,照顧一下師妹不是很正常嗎?」
「是,師父。」
「刀刀這個孩子雖然淘氣,但其實還是挺天真的,你可要把她照顧好,千萬別讓她被人欺負?!?p> 「我一定照顧好師妹,請師父放心?!?p> 「那行,你先回去吧,帶上刀刀去認一下路?!?p> 「好……好的,師父再見,師叔再見。師妹,咱走吧?!?p> 「我不去!寶嬢我不去!我不要和臭流……陸師兄住在一起!」
「刀刀,你又不聽話了是不是,寶嬢又不會害你。」維德慈愛地說道,「陸地,你可不能欺負小師妹,聽見沒有?」
陸地嘴上唯唯,心里卻也是極不情愿。
我欺負她?她別欺負我,我就要燒三柱高香,念無數(shù)遍阿彌陀佛了。
不過欺負也沒關系,誰讓咱的師妹這么可愛呢。
楊琛臉上寫滿不情愿,跟著陸地出了大殿的門。
「師姐,咱們這么安排,真的沒問題吧?!?p> 「放心吧,青梅是趕不上了,趁著黃梅還沒從樹上摘下來,好歹讓這傻小子拿個竹馬在梅樹底下轉兩圈。」
「我真不知道你看中了他什么,從派人去體檢到錄取,再到你破天荒地收徒,這個小孩值得嗎?」
「你不懂?!?p> 維衡臉上有些擔憂,維德卻是一臉淡然。
······
「喂,臭流氓,你能不能快點兒啊。」楊琛步履輕盈地走在前面,陸地緊趕慢趕,卻始終追不上她的腳步。
不對,雖然剛來峨眉不久,可往返教學區(qū)和生活區(qū)的這條路自己也走了好幾回,前幾次的時候并沒有這么累啊。這小姑娘是一見面就給我來個下馬威嗎?
「呼呼……師妹我警告你啊,你師兄我不是臭流氓,以后也不許叫臭流氓,聽到沒有?!龟懙胤鲋愤叺氖^喘著粗氣。
「臭流氓,臭流氓,臭流氓!」楊琛在他頭上的一塊石頭平臺上開心地叫個不停,「不叫也行,你倒是先追上我???」
陸地被她激發(fā)出了熊熊的斗志,咬著牙緊追幾步沖到了平臺上,卻發(fā)現(xiàn)人去臺空,師妹又在頭上嘲笑著自己:
「臭流氓,身體羸弱嘴上強!」
陸地舉起了白旗:「你能不能……呼……等等我啊,稍微走慢一點,行不行?」
「也不是不可以,嗯……那你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喊我三聲『好師姐』,我就站在原地等你上來?!箺铊〉靡獾馈?p> 士可殺不可辱,就算你長得可愛,可讓我喊你師姊是絕不可能的,我的好師姊只有一個,那個人姓趙。你姓趙嗎?
「你等著,我回去就告訴師父,說你不聽她的話欺負我?!?p> 「打不過就找我寶嬢,害臊不害臊喲?那你自己繼續(xù)慢慢爬吧,我先走咯?!箺铊≌f罷就在山間閃展跳躍起來,幾息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明明都是同齡人,就不能成熟一點嗎?怪不得師父急于讓我認這個師妹,原來是想要把這塊燙手的山芋盡快甩出去啊。
心累。
他索性不管師妹,坐到臺階旁的一塊石頭上調整著呼吸。
峨眉山風景秀美,綠樹成蔭,雖然是末伏第一天,山間吹來的風仍然是清爽宜人。
靜下心來的陸地這才得閑欣賞山中風物:懸崖上怪石間長出的奇松,峭壁下絕澗里淌著的溪水,林間的蟬鳴,谷中的鳥聲,似乎天地萬物都是為他一人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