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念舊情三壯還房，悲苦命和尚歸西（2）
“怎么回事？兒子殺死母親？”
“詳情我就不和你說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和尚受到的打擊一定不小。你去安慰安慰他吧?！?p> “好，我明天就去?！?p> “姐，和衛(wèi)國好好處處看。反正你不結(jié)婚我就不結(jié)婚，李梅去找你麻煩我可不管。你看著辦?！?p> “你們設(shè)計好了圈套算計我，太不像話了！”
“等著你的好消息，掛了?！?p> 掛了電話，出門一看，大家都回來了。劉康和小妹妹在燈下靜靜地觀看知了猴蛻變的過程。張爸爸、小青老師和李衛(wèi)國在院里樹下的石桌前輕聲談?wù)撝裁础?p>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大安就起床拿著些香燭紙錢和果品去了墓地一趟?；貋頃r，家里還是靜悄悄的，就到廚房準備早飯。
大安擺好早飯，正要去喊大家起床吃飯，一抬頭，李衛(wèi)國正站在餐廳門口望著她，臉不由的就紅了。
“這么早，你干什么去了？”李衛(wèi)國坐到餐桌前問。
“吃了飯，你陪我去一趟縣人民醫(yī)院，然后就和三哥去辦過戶手續(xù)吧?！贝蟀矝]有理會他提的問題，去喊兩個孩子起床。李衛(wèi)國又驚又喜，把整個雞蛋塞進了嘴里。
到了縣城，大安去超市買了些營養(yǎng)品之類的東西，就去醫(yī)院看望三壯哥的女兒。對大安的到來，三哥和三嫂有些不知所措。大安說：“我來看看閨女的病情，我也到墓地去了。放心，孩子會平安無事的?！贝蟀沧叩酱睬埃瑩崦⒆拥念^，對她說：“好閨女，快快好起來吧，長大了還要去上學(xué)讀書呢?！比缓缶推鹕砀孓o，并告訴三哥，讓他和李衛(wèi)國去辦手續(xù)。三嫂追出來，在樓道里拉住大安的手，說：“大安妹妹，謝謝你了！讓你費心了。哥哥嫂子以前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你大人大量，別和我們一般見識。你別放在心上，就原諒哥哥嫂子。我們那時候就是看不慣婆婆對你和長安比對自己的兒女都親。我們就是心里不舒服，才做了很多錯事?！?p> “三娘對我的確比對哥哥們親。我知道：是我奪了三娘對他們的愛。你們的感受我理解。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生氣的。應(yīng)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怎么會怪你們呢？”
“可婆婆疼你沒有疼錯。你比我們都孝順她。我們只想著和她慪氣，只想著讓她不好受，只想著自己了。我們讓你承擔的太多了！”
“三嫂，這樣說就見外了。三娘也是我的婆婆。我伺候她都是應(yīng)該的。你忘了，我們曾是一家人??！四壯永遠都是我的丈夫?！?p> “妹妹，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三嫂拉著大安的手不放。
“三嫂，你回去照看孩子吧。我還有事情。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說就是。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忙。”
三嫂這才撒開手，目送他們下樓去。
到了樓下，大安對李衛(wèi)國說她要出一趟遠門，這幾天可能不回來。家里要他多照看。李衛(wèi)國要和她一起去。大安拒絕了，催他快去辦手續(xù)。
半年的時間，青峰山下，已經(jīng)與以往大不相同。上山的馬路兩旁各色餐館林立，路邊的攤位緊挨著，賣什么的都有。雖然還不是吃飯的時間，餐館里已經(jīng)人聲嘈雜，煙火鼎盛，香味飄蕩。大安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很多餐館里都有一張硬紙板做的廣告牌，一尺見方，上面羅列的菜名都和鳥類有關(guān)。燒烤、油炸、羹湯。麻雀、鴿子、喜鵲、鵪鶉等，還有貓頭鷹?？腿诉M店后，服務(wù)員就會悄悄地把硬紙板給客人看，問他們需要什么特色菜。大安心里說不出的氣憤。這樣吃下去，別說不會再有“萬鳥齊聚”的神奇景觀，這萬畝森林的蟲災(zāi)也不可避免。這些吃貨！大安裝作要就餐的樣子，進了幾家餐館，看到了籠子里各種各樣的鳥兒。這些鳥像認識她似的沖她哀鳴。大安心里默默告訴它們：放心，我會救你們的。
快到山頂了，在沒人的地方，大安給長安打電話：讓他想個萬全之策，解救被關(guān)牢籠中的鳥兒們，懲罰那些捉鳥賣鳥吃鳥的人，杜絕這樣的事情再次發(fā)生。長安也很震驚，說立刻召集有關(guān)部門開會，解決此事。
老玉皇廟里靜悄悄的，沒有人。新蓋的房屋里靜悄悄的，也沒有人。大安給山木老人的打電話，也打不通。黃昏來臨，人聲消失，倦鳥歸林。大安就向斷腸崖走去。
打開石像的門，大安就看到了里面的火光。他們果然在這里！
山木老人坐在石桌旁抽煙，和尚盤腿坐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做祈禱狀。聽到聲音，兩人一動也沒動。聽到大安的腳步走近了，山木老人說：“你二叔六天沒吃一點兒東西了，只喝一點兒水。你說這可怎么辦才好？”
“二叔，你要好好的！你要好好的！”大安跪在和尚面前，握住他的手，淚水漣漣。
“大安，你來了。二叔還怕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爹的手機摔壞了，他無法聯(lián)系到你。我一直都在等你，有事要拜托你。”和尚有氣無力地說。
“您怎么能這樣等我呢？您要好好照顧好自己才能等到我啊。這樣等，如果我趕不來，豈不是要我后悔一輩子?！?p> “等不到你我也不怪你，相信你都能做好，只是我不能當面向你道謝了。我本來就不該來這個世上走一遭。我這一生接觸認識的就那么幾個人，可沒有一個人因我而得到好運?！?p> “你這么說就太沒意思了！你忘了我們一起生活的快樂？沒有你，我的生活將會多么孤單凄涼！”山木老人敲打著他的旱煙袋反駁。
和尚笑了笑，沒有理他，繼續(xù)對大安說：“我這一輩子所有的快樂都是你們爺倆給我的。我只想親口對你們說一句‘謝謝，謝謝你們！’我衷心祝福你們，心有所依，愛有所歸，平安喜樂?！?p> 山木老人生氣地說：“你希望我們平安喜樂，對吧？那你就好好活著！你這樣對待自己，我們怎么會平安喜樂？”
“哥，我明白你的心。我又何嘗舍得你們！可是，哥，您就讓我自私一回，成全我吧。我的罪惡不容我留在世上。我的心時時刻刻都在被烈火焚燒！讓我早點兒解脫吧！”
“又來了！又來了！罪惡！罪惡？你招誰惹誰了？??？”山木老人氣得咳嗽起來，“他這么愿意死，就讓他死吧！別理他！”老人氣呼呼地對大安說，起身走了。
和尚沒有理會他，繼續(xù)和大安說：“我不生他的氣。我明白他的心。你們兩個也算我最親的人了，我不能再把噩運帶給你們，希望我的離去能給你們帶來一份安寧?！贝蟀惨f什么，和尚制止了她，繼續(xù)說：“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還是如此的險惡，還真為你爹擔心。讓他重新回歸社會太難了！他也舍不得他的花兒、鳥兒、狼。可我知道他尋親的心思有多重，特別是我找到媽媽以后。我擔心他找不到親人會難過，更怕他找到以后會更難過。你以后要多來看望他。你不在的日子他天天都在念叨你。他真的把你當親閨女呢！可他又不舍得打擾你?！贝蟀埠鴾I點頭。
“讓你爹住上面的房子吧，別住在這洞里了。年紀大了，不方便。我死后把我埋在那棵栗子樹下日本人的旁邊。我已厭倦塵世，希望來世化為一棵樹，生長在這與世隔絕的深山老林，不再踏入紅塵。”
大安見勸說無用，就說：“我聽您的。您還是吃點兒東西吧?！?p> “我心已歸佛門，還是讓我干干凈凈地走吧。你去看看你爹吧，我怕他想不開。我等你來就是想把我的老哥哥托付給你，你要好好照顧他。”和尚這樣一說，大安還真擔心起來，就說：“那我去看看，過一會兒再來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