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下刀客的住處之后,張小樓隨著灰灰重新又回到方才經(jīng)過的梧桐院子。
穿越之后只做了幾天妖怪的他被西瓜稱贊很像人,接替了黑炭的位子。在經(jīng)過了蒼耳,候小牽,瞎子等妖怪不系統(tǒng)的傳教后,此時算是正式上任,即將要為人師表了。
他知道自己胸中無物,要說教育人還是覺得有些汗顏的。
好在學(xué)堂里十九名小妖都是初開靈智,心性和八九歲的孩子并無區(qū)別。此時倒是并不認(rèn)為這位新來的老師有什么不妥之處。不過,他們卻覺得那總是瞇瞇眼的動作有些嚇人,感覺老師心里應(yīng)該藏著什么重大陰謀,或者正在思討著什么不得了的大學(xué)問。
所以,學(xué)堂里的一眾小妖全部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一動不動,等著這位看似藏有大學(xué)問或者大陰謀的老師首先開口。
課堂很安靜,小妖們也一動不動。
雖是如此,房子里還是顯得有些雜亂。
灰灰,烏鴉,蝴蝶等長著翅膀的妖怪幾乎全部都站在地上,反倒是那些兔子,蛇,黃鼬等等的站在房梁。
窗臺上有拳頭大小的蜻蜓,張小樓面前的課桌上還有一只綠色毛毛蟲正一動不動的作出一副認(rèn)真聽講的樣子。雖然張小樓什么都沒講。
下面有數(shù)的幾張老舊桌子上擺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泛黃的梧桐葉,編制了一半的草蜻蜓,奇形怪狀的樹根,缺邊少角的破碗,碗中里面還有幾顆黝黑锃亮的東西,張小樓仔細(xì)看了看,認(rèn)出那是幾枚杏核,看成色像被某位大爪子的小妖盤了很久似的。
地面上也不干凈,枯枝落葉不說,還有幾個畫的極其粗糙的棋盤。玉米粒,黃豆粒,花生殼,向日葵籽等東西密密麻麻的擺在棋盤上,亂而有序,殺氣騰騰。
剛才經(jīng)過時只是匆匆一瞥,他并未在意屋子里的環(huán)境。此時才算是真正意識到這群小妖是有多么調(diào)皮。
他板著臉,有些無奈的用爪子撫了撫額頭:
“不像樣啊。課堂環(huán)境怎么可以這么糟?!?p> 學(xué)生們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趴在他面前的毛毛蟲怯生生的開口問道:“老師,這有什么不妥嗎?”
張小樓低頭,鼻子幾乎抵在毛毛蟲的臉上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青”毛毛蟲往后退開一段距離說。
“黑炭老師在的時候課堂上也是這么亂嗎?”張小樓抬起頭問。
小青沒有言語。
不過灰灰倒是開口了,且語不驚人死不休。
“比這還亂”
小麻雀自覺和老師有些熟,撓了撓羽毛,繼續(xù)道:“黑炭老師說修道者不以外物所擾,除了錢。所以對這里的環(huán)境倒是沒有指責(zé)過”
張小樓有些意外,黑炭是貓,應(yīng)該愛干凈才對?。?p> 他沒有糾結(jié)這個問題,說道:“你們都已開了靈智。老師問你們一個問題”
小妖們立即來了精神,不自覺的各自挺了挺身板兒。
“你們是妖,在我眼里每一個都是身具長生橋的天才。命中注定你們都開了靈智,那么我問你們,你們想做人嗎?”張小樓斟酌著開口。
“想”小妖們齊聲回答。
“黑炭老師說過,不想化形為人的妖絕對不是好學(xué)生”灰灰最后補充了一句。
“我贊成黑炭老師說的這句話”張小樓想了想繼續(xù)道:“做人的學(xué)問很多?;魅诵稳菀祝侵皇瞧つ?,隨著時間的疊進你們修為的增加終歸會有化形的一天。
但是,化形之后就可以稱之為人了嗎?
非也。
你們以為只得人身就是一個真正的人了?
.........”
如此,張小樓的第一堂課就這么講了下去,講了一些做人的善惡之分,仁義禮德信等等之類的東西。
他在地球年代時雖然學(xué)問不高,但是對于做人的道理還是有幾分認(rèn)知的,淺薄是淺薄了點,但用來教導(dǎo)這些小妖應(yīng)該算是足夠了。
畢竟,自己講的不是什么大學(xué)問,只是做人。
但同時他心里也覺得,其實做人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學(xué)問了。
最后,他總結(jié)了一句話結(jié)束了自己的第一課。
“老師的愿望很簡單。無論你們將來是怎樣的身份,但最起碼要做一個有良心的好人”
之后,他還給這十九個小調(diào)皮蛋布置了作業(yè)。
打掃干凈課堂。
“我回去給你們看看能不能弄來幾張書桌”
臨行前,張小樓自言自語似的說。
走出門,外面的雨還在下著。
張小樓看了看墻根的梧桐樹,忽然想起自己的事情。
不是說學(xué)堂里有最適合妖族前三個境界修煉的書籍嗎?在哪?
想到此,他立即回頭叫來灰灰,問道:“學(xué)堂里有沒有藏書的地方?”
“沒有”灰灰干脆的回答。
“好了,你去忙吧”
灰灰確實很忙,正忙著指揮一眾小妖打掃衛(wèi)生呢。
小麻雀急沖沖的走了,張小樓自己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
心思轉(zhuǎn)動。
他看了看身后課堂,想了想那十九個小妖怪。
該不會真不靠譜,把其中某只小妖當(dāng)成一本書了吧。
不是有那么一句話,你是一本書,我愿意讀一生。
真要如此的話,那給自己布局的大能到底是什么特殊星座?
不應(yīng)該。
既然說是書籍,必然就是書籍。不可能在這種地方玩什么啞謎或者文藝。
想到此,張小樓重新回過頭,喊道:“灰灰,學(xué)堂里有沒有什么像是書或者藏著書的地方?”
“正殿神龕上供奉的老頭手里有一本石頭書。再不就是我們枕頭底下的小人書了?老師要不要看?”灰灰的聲音在學(xué)堂里傳來。
“不必了”
張小樓撂下一句話,然后向著這座老祠堂的正殿走去。
......
城隍廟不遠處的老宅。
西瓜只睡了一小會兒便就醒了過來。
城東的案子令她有些心神不寧。
她不是缺錢的人,接下城東的案子自然不是為了那十二枚金靈錢。
真正的原因相信白澤樓里的掌柜應(yīng)該知道,西瓜和城東那一家五十三口有舊交。
確切的說是西瓜曾經(jīng)的主人和那一家人有舊交。
當(dāng)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時間總是會沖淡一些東西。西瓜想了很久,終于揭開了那塵封已久的記憶。
“你是西瓜?西瓜不是貓嗎?”當(dāng)她第一次化作人形時在他面前坦白身份,那人如此說。沒有半點害怕,只是驚訝和不信。
“西瓜。我?guī)闳ズ笤鹤嚼鲜蠛貌缓?。哦,對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人了”那人玩笑道。
“你帶我出城去看看吧。你不是說芒碭山的山神是一只只知道種竹子的熊貓嗎?我想看看他長得什么樣?”
“這個世界上既然有妖,那有鬼嗎?”
“是不是你們當(dāng)妖怪的都這么漂亮?”
“西瓜,我教你識字好不好?”
“你可不可以帶我飛到那彩虹上面去?”
“鎖龍井中有龍?”那人有些被嚇到了。
“斬龍臺的劍你能不能拔下來?我是拔不動”
“西瓜,你的身份暴露了,聽說有人去請道士要來捉你了。你怕不怕。你本事那么大,當(dāng)然不會怕了”
“西瓜。普通人和妖,真的不能在一起嗎?還好你說我有長生橋,不用擔(dān)心這個”
“有些修真者真是可恨,我看到你說的那只小妖了,被關(guān)在籠子里叫賣,真可憐。你能不能救他一下”
西瓜說:“死了?我救下他的時候已經(jīng)死了,長生橋被人硬生生移到了別人身上?”
那人沉默,一言不發(fā)。之后,收拾玩性,發(fā)瘋般的開始修煉。
“西瓜。我希望,這天下所有妖怪,都有書讀,有家可住”
“西瓜。斬龍臺的劍我拔下來了,但我又給插回去了”
“我在鎖龍井對面建造了一座神祠,供奉的是誰可不能告訴你”
“我認(rèn)識了一個有故事的人,是名刀客。如果有朝一日,有人來那座祠堂住下,你大可不必?fù)?dān)心,也不必好奇。隨便他就好。對了,這把獵刀是我在他家偷得,送你了”
“西瓜。我要去和一個很厲害的存在講講道理。幫我照看一下云家,我請朋友算過,云家有一個大劫,度過了最好,度不過也無妨,你可千萬不能勉強。五百年后我應(yīng)該能夠回來。到時候你給我生一堆小西瓜,如何?”
.......
點點記憶像是水一般淹沒而來,又好似已經(jīng)銹住的鐵索,勒的人喘不過氣息。
孤獨的房間里白貓安靜的趴在床上,內(nèi)心深處刨去與那人的點點滴滴。
撕心裂肺的感覺放肆的蔓延。
五百年。
即使為妖,又能有幾個能活這么久。
她很慶幸,自己熬了過來。
可是那該死的人,怎么還沒有來呢?
要去和很厲害的存在講道理?天下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講,又哪里輪得到你去講。
執(zhí)著的人,何必那么傻。
最后,西瓜終于還是拋掉了那人的囑托。
她起床,平靜了一下心情。
推開門,外面的雨還在下著。
云層壓得很厚,天幕昏暗。
鏡和金剛還有蒼耳正坐在走廊上看雨嗑瓜子,侯小牽在旁相陪,看到西瓜出來,均有些好奇。
“現(xiàn)在就去魚骨廟嗎?”蒼耳問。
“心煩,出去走走”西瓜說完離開,并未停留。
轉(zhuǎn)到練功的院子,來到那棵老槐樹下。
白貓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
暗運道力,猛然在老樹上打出一個小口。一把古樸的獵刀飛了出來。
西瓜接過。一躍飛身跳上房頂,迎著細(xì)雨向著妖怪學(xué)堂的方向疾沖而去。
她真的想聽那人的話,做一只聽話的貓咪,但她高估了自己。
所以,她不能當(dāng)做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
所以,她要去那里問一問那名刀客,問他認(rèn)不認(rèn)識那個人。
PS:我高估了自己的碼字速度,有些晚了。還好,并未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