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陰軍聽到這話,霍然抬頭,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像是看見了從未見過的稀罕玩意兒。
洪淵笑笑,等待趙首領反應。
趙首領硬邦邦地回應,“這不合規(guī)矩!”
“什么規(guī)矩?”
“尊卑有序,他品階太低,不配面見府君!”
“我一縷殘魂,連品階都沒有,更不配面見府君了!”
洪淵說罷,作勢要走,只聽趙首領急急攔住,“姑娘且慢!”
她駐足,卻不轉身轉回來,笑瞇瞇的只待他什么時候打破規(guī)矩。
只聽身后的趙首領沉默良久,最后重重嘆氣,繞到洪淵面前,恭敬了許多,“只要姑娘肯見府君,什么都依您的?!?p> 洪淵爽朗一笑,朝小陰軍揚了揚下巴,徑自往鬼衙門走去。
小陰軍一愣,心虛地瞅瞅趙首領,然后小巴狗似的跟上了洪淵。
趙首領肅容看她離去的方向,眼神慢慢陰狠。
一進鬼衙門,便是平日里判決鬼魂去向的大堂。這時的大堂空蕩蕩的,只有一個陰軍扮相的老漢上前道:“洪淵姑娘,您這邊請!”
洪淵眸光微閃,這待遇規(guī)格挺高呀!這是唱的哪一出鴻門宴?
她被引入一個會客廳,府君早早等在那兒了。
他看見洪淵,臉上憂色去了大半,才要說話,瞥見她身邊的小陰軍,表情一滯,朝他揮揮手,“去!去外面候著!”
小陰軍鮮少能這么近距離看見府君,更是沒有被府君直接發(fā)號施令過。府君這一開口,簡直比圣旨還圣旨,一溜煙兒就出了會客廳。
洪淵抿嘴抱臂,似笑非笑看著府君,等他開口。
府君似乎忘記了之前在忘川,是怎么背信棄義,又是怎么冷眼看洪淵為自己辯解的了。
“洪淵來了!”
她點點頭,也不多說什么。反正看這一路的待遇,一定是有事要求自己。
府君見她不接話,自顧自道:“我找你來呢,主要是想拜托你一件事?!?p> 洪淵故作誠惶誠恐,陰陽怪氣道:“不敢,不敢!”
府君還未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只當她是謙虛,便繼續(xù)贊道:“刑將軍當時看重你,必是認定你有過人之處。不然也不會再三給你拋出橄欖枝,你就不必謙虛了。”
當日刑祭想要收服忘川,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他竟然都知道。不愧是能在刑祭強壓下,過招千百年而不敗的人。表面的糾結懦弱,完全是偽裝。
“我不是謙虛,我是怕小命不保!”
“怎么會呢?有我這陰間之主給你撐腰,看現(xiàn)在誰還敢惹你!”
府君胸脯拍的咚咚響,一副可堪信任的樣子。
洪淵輕笑,“正因為您是陰間之主,您一句話就可評斷黑白,與其冒險,不如什么都不做,安全些!”
她說這話時,眼神朝空中飄呀飄,聲調(diào)千回百轉,彎彎繞繞,讓人聽起來就別扭。
府君這才聽出話意,又想起當日不作為,任由洪淵一人扭轉局勢之事。先是皺皺眉,隨即釋然大笑,親熱的請洪淵坐下喝茶。
“你說這話就是還在怪我那日不幫你說話了?!彼粗闇Y,一臉誠摯,又期期艾艾道:“你是不知道,我雖為府君,卻也是有太多的無可奈何?!?p> 洪淵保持假笑,一副“請開始你的表演”的表情。
府君也不在意,繼續(xù)吐苦水,“這種蠅營狗茍的小事,我這做府君的不能表態(tài),不能給外人留了把柄。你懂嗎?洪淵!”
說這話時,那眼神一眨不眨的,面龐因情緒激動而微微泛紅。
洪淵內(nèi)心白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挨了多少欺負,身上擔子多重呢!誰能想,這全是裝的,全是鞏固自己地位的伎倆。
洪淵更會演,使勁點頭,就差上去給個安慰的抱抱了。
“我懂,我懂!府君有多少為難之處,我怎么會不懂呢?”
府君借坡下驢,直奔主題,“想要改變處境也不難,姑娘幫我解決了刑祭,還得幫我個忙!”
洪淵閉口不言,堅決不承認是自己和刑祭有任何瓜葛。要不然,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還不定這一肚子壞水的府君會怎么拿這說事兒呢!
“小人不才,但是愿聞其詳!”
府君長嘆一聲,目光悠遠了許多。
“你也看出來了,陰間再也找不出像刑祭一樣能武功高強,能鎮(zhèn)壓四方的人物。因此,陰間這幾日都不太平,我想著,讓你接替刑祭的位子。幫我整改一下陰間?!?p> 洪淵滿口答應,卻遲遲不說方案。
府君也是聰明人,打保票道:“放心!只要姑娘干得好,好處少不了!”
洪淵可沒忘昨夜,自己附身在陰軍身上,幫他火中取箭??芍^是千辛萬苦,極其危險的,卻也只是小升了一個內(nèi)院首領。
自己犯不著為一點蠅頭小利就刀山火海的拼命,況且自己心中的計劃準備開始,計劃告成,這府君之名還不知道要姓什么呢!怎么會還貪戀他這點賞賜?
心下鄙視了府君千百回,面上卻還是溫柔謙恭順。
“府君說什么好處不好處的?您讓我干什么不都是抬舉我?”
捧殺的話說了一籮筐,就是不點頭答應。
府君這次直截了當了,“封你做鬼將軍如何?”
“我可擔不起!”
“那做忘川之主?百鬼去留全在你一念之間?!?p> “麻煩!”
“送你還陽?”
“你覺得你能攔得住?”
高官厚祿,生死大權,洪淵就是不為所動。
府君沉默良久,眼珠子一直亂轉,最終輕輕嘆息,湊近壓低聲音道:“開啟第十八層地獄?”
“成交!”
府君一頭黑線,分派任務、說明好處,全是自己說的,她從頭到尾除了謙讓就是表態(tài)。出了什么事,完全可以推到他頭上,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凈。
這行事作風,怎么和某個不喜歡給自己留話柄的人很像?
但是情況緊急,也不計較那么多了。先安穩(wěn)住這陰間,其他事情可以日后徐徐圖之了。想到這,他便開朗許多。
“需要多少陰軍,你說,我有,就全給!”
洪淵嘿嘿一笑,擺擺手,“不必!忘川群鬼足矣!”
府君一噎,忘川群鬼?感情這是忘川之主和第十八層地獄要兩手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