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緣殿的某間密室中。
一座大陣突然一亮,飛出萬千熒光,匯聚出玄坤身影,他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信步閑庭的走向正殿。
羅剎、修羅等人恭敬的在大殿兩側(cè),靜靜的等待著玄坤的到來。
玄坤見眾人都在等他,有些不好意思訕訕一笑,撓了撓頭后,洋洋灑灑的走向主位,隨意的坐下。
“屬下參見殿主!”羅剎與修羅等人俯身大禮參拜。
“我......本殿早就說過了,入了我林緣殿便是一家人,似這般虛禮以后全都免了!”
玄坤不喜這套俗禮,對眾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趕緊起身。
眾人起身后,羅剎瞳孔深處一枚神秘的靈紋微微一顫,目中幽光流轉(zhuǎn),試探的看向主位之上的玄坤。
玄坤似有所感,看似隨意的撇了羅剎一眼。
僅僅一眼,羅剎頓時心神巨震,氣血倒流,空前的血脈壓制之力在體內(nèi)瘋狂流竄,氣息竟隱隱有一絲不穩(wěn)。
羅剎身為準圣巔峰的圓滿境界,不僅看不透玄坤的修為,還被他一眼擾亂心神,忍不住在心中非議道:“難道殿主是圣人之軀?!”
“嘿嘿......不用看了,我確實就是個準圣而已!童叟無欺!”玄坤悠閑的翹著二郎腿,滿不在乎的說道。
“屬下僭越!萬死難辭!”羅剎被戳中心中所想,大驚失色,趕緊俯身跪地謝罪。
一言驚起千層浪,眾人疑惑,如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皆不知玄坤與羅剎唱的是哪出戲。
“快起來吧,都說了以后這些虛禮通通都免了!”玄坤走到羅剎身前,將她扶起。
“殿主,您剛剛所言何意,我等愚昧,不懂深意!”修羅上前問道。
“剛剛我僭越探查了殿主的修為!”羅剎羞愧的低下頭。
“羅剎!難道你以為臻至準圣圓滿就可無視殿主了么!要是沒有圣主,哪有我等今日……”骨絕勃然大怒,對羅剎指責(zé)道。
“無妨,我的修為確實只有準圣境而已,這也不是什么不傳之密,莫要小事化大!”玄坤揮了揮手,為羅剎解圍。
羅剎卻因此更加自慚形愧。
“這......是!”骨絕不甘心的回道。
“我等有愧殿主,未能修得準圣境!”魑音、魅情、魍火、魎生姐妹四人慚愧的說道。
“天夔晟宴還沒開始,那就還不晚,繼續(xù)努力!”
玄坤對魑音幾人寬慰了幾句,繼續(xù)說道:“當(dāng)日我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諸位如此刻苦,如此的話,各位將是我林緣殿日后最大的依仗!”
“殿主謬贊,若非當(dāng)日殿主不惜自損修為,剝離自身難保精血為我等洗刷血脈,又以莫大神通將神魔之力渡到我等經(jīng)脈之中,我哪會有今日之修為!”
一名生有一頭紅發(fā)的中年男子抱拳走出,有意無意的撇了羅剎一眼,感激的對玄坤說道。
此人名喚焚目,正是焚目堂的堂主,他天生無目,眼眶中乃是熊熊烈火,經(jīng)久不息。
玄坤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無意挑起爭端,轉(zhuǎn)而換了個話題對眾人問道:“諸位不安心修煉,今日來此,可是有什么事要商討?”
“殿主,如今不夜天城中有名有姓的勢力都已經(jīng)歸入我林緣殿麾下,此時我等是否應(yīng)該在不夜天城之中大展拳腳?”一名稚嫩的女童蹦蹦跳跳的走出。
女孩長相可愛,聲音甜美,名喚荼苓,嗲聲嗲氣的對玄坤問道。
“不可!諸位還是安心修煉吧,十年后便是天夔晟宴,到時我會帶著諸位參加此次盛會,在此期間不可多生事端!”玄坤想也不想的否決了荼苓的提議。
“我們......真的可以參加天夔晟宴么?”羅剎激動的問道。
“自無不可!”玄坤面露微笑,不置可否的說道。
羅剎等人聞言后紛紛感激的看向玄坤,曾幾何時他們還是不夜天城中最低賤的生靈,如今竟也有了與圣裔一同參與天夔晟宴的資格,有些似夢般不切真實。
“若是沒什么事,諸位修煉去吧,萬不可惹是生非!”
玄坤擺了擺手,下了逐客令。
但提到“惹事生非”幾個字時,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在這林緣殿中,最愛惹事生非的人恐怕非他莫屬。
“是!”
修羅作揖稱是后紛紛退出大殿,唯獨羅剎站在原地遲遲不肯離去。
“羅剎,你還有什么事么?”玄坤笑了笑,對羅剎問道。
“屬下……屬下……前幾日,子桑厭離……”羅剎女略顯遲疑,有些羞愧的說道。
“這林緣殿并非囚籠,你若覺得在此處過的不順心,離去也無妨!”
玄坤出言打斷羅剎,淡然的說道。
“屬下哪也不去,永生永世追隨殿主!”羅剎聞言后,目光內(nèi)斂,顯得極為堅定。
“僅此一次!可好?”玄坤意味深長的看向羅剎,含笑說道。
“若有違背,屬下不得好死!”羅剎指天盟誓。
“不必談生論死,我信你!”
玄擺了擺手,將身子背了過去,羅剎盯著玄坤的背影久久不能自已,猶豫片刻后,緊咬牙根,退出了大殿。
“墻角都挖到我身前了,不知道是你們小瞧了我,還是我小瞧了你們,嘿嘿……”
玄坤轉(zhuǎn)過身看向門外,目光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羅剎離開大殿后,疾步走出林緣別苑,找了一處隱秘之地,手中掐訣,身形溶于虛空,化作一道極為隱秘的幽光,朝著抑善域所在的大門飛馳而去。
毗鄰抑善域所在的城墻處,街道上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子桑厭離悠閑坐在一家驛站中,拿著精致的小剪刀認真的修剪指甲,桌上的茶水早已經(jīng)涼透了,顯然已經(jīng)來了許久。
此女竟一反往日的躁,頗有耐心的修理的指甲,不知道是在等什么人。
不知何時,子桑厭離桌前浮現(xiàn)一道幽光,若非子桑厭離就坐在桌前,恐怕也發(fā)現(xiàn)不了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坐在身旁,但是她并未驚慌,不緊不慢的收起剪刀,笑瞇瞇的看向幽光。
“這是你想要的東西?!?p> 幽光眼睛所在位置凝出一團淡藍色的精氣,其中所蘊含的氣息竟與玄坤一般無二。
“羅剎妹妹果然沒有讓妾身失望,人常言良禽擇木而棲,何況妹妹如今的修為了得,即便是在不夜天城中建立一方家業(yè)也存夠了本錢,那曲麟正不過區(qū)區(qū)準圣,給妹妹打個下手還差不多,咯咯咯……”
子桑厭離從袖中掏出一枚烏漆麻黑的鐵瓶,將那團精氣收入瓶中,在眼前端詳片刻后,又將鐵瓶小心翼翼的揣入袖中。
“這瞳術(shù)乃是我進階準圣圓滿才修得的神通,否則怎會這般容易盜取他的精氣,如今子桑姑娘想要的東西我已經(jīng)拿過來了,子桑姑娘是不是也應(yīng)該拿出點誠意!”
幽光中,羅剎用低語對子桑厭離問道。
“你瞧瞧,羅剎妹妹棄暗投明,妾身啊一時光顧著為你高興了,竟忘了此事,此物你拿好,在天夔晟宴中可保你安危?!?p> 子桑厭離掩面輕笑,從衣襟處抽出一根銀線,遞到幽光手中。
“這就是你子桑氏的誠意?”
幽光內(nèi)的聲音變得極為犀利,一股殺氣順著聲音傳向子桑厭離的靈臺深處。
“休要得寸進尺,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既然已經(jīng)背叛那人,早已沒了退路,雖然你如今修為高深,但若是沒有我子桑坊的扶持,就憑你也想自立門戶,也不看看你的身份!”
子桑厭離拿到玄坤的精氣后竟卸磨殺驢,鄙夷的白了幽光一眼。
“好!但愿子桑小姐記得今日之言,他日我建立家業(yè)時,還要仰仗窮奇大人!”
幽光接過銀線,遲疑了片刻后,化作一團霧氣消散一空。
“呸!什么東西!要不是母親大人看的起你,就憑你也想和老娘平起平坐!”
子桑厭離輕啐了一口,厭惡的說道。
……
時光一年一年的走過吃,六年后,真魔的擎天支柱饕餮、窮奇與帝江三位長老帶著浩蕩的人人馬趕往不夜天城。
饕餮等人在三境入口處的驛站中呈上通關(guān)文牒,驛丞哪敢怠慢,快馬加鞭的將文書送至真魔宮中,
追風(fēng)提筆揮墨,在三個文牒上用朱筆寫上朱紅的“準”字,遣三名影衛(wèi)將文牒送至三位長老手中,并對三位長老宣召,準許入宮面圣。
饕餮、窮奇與帝江紛紛將部下留在魔都外,乘上三名影衛(wèi)早已備好最高等級的車馬——幽羅魔天輦。
三頭魔象身負金碧輝煌的車輦載著三位長老,分別從吞殄、抑善、邪聽三座大門緩緩走向真魔宮,所行一路引得無數(shù)圣裔貴胄的虔誠朝拜。
可聲名顯赫的四大家族卻并未前來拜謁,就連林緣殿的人也不曾遇見半個。
梼杌單足站在真魔宮頂?shù)拈L針上,鐵紅色的大氅沐浴在魔丸的華光下。
佝僂的身形,滄桑的面孔,如一顆鐵血明珠,傲立在真魔之巔,屹立不倒!
梼杌一頭鶴發(fā)迎風(fēng)飄舞,目中精光閃爍,將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盡數(shù)納入眼中。
犀利的目光很快鎖定其他三位長老,饕餮、窮奇與帝江紛紛轉(zhuǎn)首將目光投向真魔宮頂。
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一場腥風(fēng)血雨,即將席卷整個不夜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