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痛!”這該是我一醒來就承受的嗎?唉,老天爺真是無情。
右側(cè)胸口被扎的那個血窟窿還沒愈合,輕輕一扯動就疼。
“鳶兒!”
看著他如同孩子做錯事兒后的茫然情態(tài),突然間我不愿意再看他此刻的表情,更不愿意聽他說話。
因為這太熟悉,我看見過很多次這樣的欲言又止,所以我害怕,我怕聽到與孩子相關(guān)的任何不好的消息。
那樣,太殘忍了!
“對不起!對不起!……”他看著很邋遢,下巴的胡須都冒出了青茬,眼睛紅腫地一遍又一遍的向我道歉。
“孩子,我們以后一定還會有的!”
“你別碰我,你在騙我,我的孩子明明還是好好的!怎么可能?!?p> 閉上眼睛幻想著重來,捏著拳頭躺在床上渾身輕顫,咽了口口水,再睜眼時,眼淚便不聽使喚的往下掉。
彌漫在臉頰上濕漉漉的難受,一直用手背擦,擦了又濕,濕了又擦,循環(huán)往復,痛不欲生!
怎么會這樣,我明明聽見他的哭聲的啊!那么洪亮,那么精神。
“鳶兒,你清醒些!”拿著手帕靠近我,用絲帕沾著臉上肆意的淚痕。
“慕容北衍,讓我看看他!”
“別看了吧!看了也于事無補,孤不想你太過難過!”
“我不想再說第二次了,我要看!”我不難過,不難過。
見他沒再說話,不反對也不同意,耐心根本等不及被消磨,便掀開被子準備下床,他不說,我就自己去找。
傷口因為手上的動作又撕裂開來,胸口的紗布上開始泣血,一點一點似冬日盛開的紅梅。
他在我做第一個動作時便將我強硬地摁在床上,緊張中夾裹著疼惜:“鳶兒,你聽話,別動,孤叫人抱過來!”
聽見他的保證我也只靜靜地躺著,腦海里的種種開始回籠,鳳無筱,葉輕沅,玉襄,彩焰,夏嬋……
許是他了解我的脾性,沒將孩子放得太遠,當那一小團被宮娥抱進來時,我按耐不住的想去一探究竟。
我多希望這是一場玩笑,他慕容北衍說的是假的,孩子活著,健健康康的活著。
可是當我看到那個滿面烏紫的孩子時,心沉得厲害,又堵又慌張,用手掌捂著嘴使勁咬著低聲嗚咽。
他怎么會死了呢?他怎么可以將我一個人留在這里就離開我呢!
“鳶兒,孩子早產(chǎn),又在肚子里待了太久,沒換到氣,出生后沒一個時辰就夭折了!”
他的話如同利刃,每說一個字,就是在身體上深插的一刀,痛難自抑!
不能哭,我是母親,是萬不能在孩子面前哭的。
迷蒙間有一只手來拉我,強勁地想將我的手拉開,還將他的手放在我口中。
我也沒順著咬他,大口大口的往胸腔里踱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因為我知道,現(xiàn)在的我,還有比發(fā)泄情緒,傾訴痛苦,獨自舐傷更重要的事兒!
“慕容北衍,彩焰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鳳無筱手中?”
“這,”
“你別說你不知道,我不會相信的!若論以前,你還可以說是你被搶了,被偷了,但現(xiàn)在,你認為有這個可能嗎?
所以,究竟是不是你主動給鳳無筱的?”
一下子堵完了他所有的借口,我不愿意放過任何一個參與過的人,即便是他,或是他想遮蓋掩護的人。
“不說?”
“不是,孤不是不說,可……”
“那便是你不愿意說?很好,不逼你,就這樣吧!”
不說也行,反正我還沒到失憶的地步,只要我記得的,我統(tǒng)統(tǒng)照殺不誤。
況且他這個狀態(tài),我也大概料到了,不是慕容堇月便是慕容語兮,旁人根本近不得他身。
他將他的親情親手抹殺得只余幾個公主,不加管束更甚放縱,現(xiàn)在會殺人了,出事兒了還想著隱瞞保護,真是可笑!
只要我不死,必然將她二人,全都送下去贖罪!即便前途荊棘,阻礙頗多,即便后路難測,危機重重。
我和他,至多生死有命,此生糾纏,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