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現(xiàn)在挺缺錢的,施密特這個老鬼嘴巴上一直說發(fā)獎金,到現(xiàn)在都沒發(fā)。
蒙托洛從兜里拿出錢包,贊助了亞瑟一百美元,然后道:“迪奧那里有貨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第一時間讓你去拿…哦不,讓人給你送過去?!?p> 迪奧在家族中負責運輸這一塊,業(yè)務內(nèi)容包含攔路搶劫和盜竊。紐約作為全世界最大的港口之一,每天有著巨大的貨物吞吐量。黑手黨一邊壟斷運輸業(yè)務,一邊監(jiān)守自盜,竊取從世界各地運來的優(yōu)質(zhì)商品。雖然利潤無法與毒品、賭博相提并論,但作為最古老的犯罪科目,盜竊總能帶來一些意外之喜。
亞瑟點點頭,想了想,還是道:“不要讓人給我送,這樣不太好,我自己去拿吧。對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說一下,有一個叫巴蒙德的人……”
提到巴蒙德,蒙托洛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終于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去警察局保釋盧瑟時,跟著盧瑟一起的那個墨西哥人。當初那個小混混,如今已經(jīng)成為了皇后區(qū)頗有勢力的幫派頭子。亞瑟要求蒙托洛聯(lián)絡這個巴蒙德,安排一次會面,商討分銷渠道上的事宜。
蒙托洛面露難色,他扣了扣下巴,道:“曼哈頓的毒品業(yè)務都卡在甘多菲爾家族的手上,我們有固定的份額,會分一筆錢和一些貨。但如果直接和下面的分銷商談…會有大麻煩?!?p> 甘多菲爾家族控制了整個紐約大都會地區(qū)接近一半的毒品貨源,相當于紐約最大的一級代理商。在下面有很多二級、三級的代理經(jīng)銷商,這些經(jīng)銷商都要從甘多菲爾家族拿貨去銷售。盧西亞諾家族也有一部分的毒品生意,貨源有甘多菲爾家族的,也有自己的渠道。但盧西亞諾家族的業(yè)務只覆蓋自己的地盤,不像甘多菲爾觸角遍及整個紐約地區(qū)。
如果讓巴蒙德和盧西亞諾家族商談,意味著直接和甘多菲爾家族搶奪紐約地區(qū)的一級代理權(quán)。蒙托洛昨天剛剛受到了甘多菲爾家族的認可,讓他這么快在核心業(yè)務和上甘多菲爾家族對抗,他心里是直打鼓,不知道亞瑟心里到底在盤算些什么。
“不要害怕,我只是讓你和巴蒙德接觸一下,建立一些友誼和關(guān)系。我們需要為未來做一些準備。這世界上沒有不滅的帝國,不是嗎?還有,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除了羅素。任何人!”說完,亞瑟握住了蒙托洛的手,接著對蒙托洛行貼面禮。
蒙托洛接受了亞瑟的行禮,看得出來,亞瑟對迪奧還是不太信得過。這個胖子在旁邊等的有些不耐,不停的用腳踢一個垃圾袋,最后把垃圾袋給踢破了,臭氣熏天的廚余垃圾漏了出來,濺了他一腳。
“Fuck!”迪奧罵了一句,甩了甩腳,從后門回廚房拿抹布把鞋子擦了擦。
亞瑟和蒙托洛交待完畢回到了后廚,迪奧和亞瑟打了個照面。來之前蒙托洛告訴迪奧,有些事要和托尼的侄子商量,和餐廳的所有權(quán)有關(guān)。迪奧認為盧西亞諾餐廳歸整個家族所有,不會因為托尼的失蹤而歸到亞瑟的名下。見到亞瑟,迪奧昂起下巴,抓住亞瑟的肩膀搓揉了兩下,道:“好好干小子,廚子是個很有前途的職業(yè)。”
說完,迪奧從后門大搖大擺地離開,他一定以為蒙托洛搞定了亞瑟,餐廳的經(jīng)營所有權(quán)收歸整個家族所有了。
亞瑟冷哼一聲,沒有和這個胖子計較。他側(cè)耳,隱約聽到蒙托洛和迪奧在外面的對話:
“你在里面和亞瑟說什么了……”
“…沒…沒說…”
“…你少廢話…”
“我知道了…”
接著,三人就離開了。
……
阿布拉莫一大早開車送安吉洛去學校。
一路上安吉洛都悶悶不樂,所謂知子莫若父,阿布拉莫知道兒子不開心不是因為懷疑老爹是黑手黨,而是因為老爹禁止他開車上學。前段時間安吉洛醉駕被警察逮捕,阿布拉莫在警局有關(guān)系把他撈了出來,不然捅到學??隙ㄒ蕴幏?。
但安吉洛并不覺得自己這么做有什么,他說學校的同學都這么做,有些還吸大麻,自己不過是灌了兩口啤酒而已,運氣不好被抓了。阿布拉莫相當生氣,沒收了他的汽車鑰匙,不允許他再開車上學。這讓習慣了有車代步的安吉洛很抓狂,在學校里沒有車他還怎么泡妞?
到了學校,見安吉洛還是不開心,阿布拉莫才說,下周會把鑰匙還給他,這周要他在學校好好表現(xiàn),安吉洛才多云轉(zhuǎn)晴,咧著嘴露出雪白的牙齒,吻了一下阿布拉莫的面頰進學校去了。
“晚上我來接你,麥迪遜花園廣場,前排座!”阿布拉莫臨別提醒安吉洛,為了買那兩張票,他可是花了不少錢。
兒子離開后,阿布拉莫坐在車上嘆了口氣,心里責怪自己為什么總是狠不下心來管教兒子,以至于過于溺愛,讓他太過任性。這樣的性格,未來離開學校到社會上生存一定會吃虧的??墒前⒉祭氲阶约焊赣H早亡,沒有享受到太多父愛,吃了很多苦,他發(fā)誓絕不讓自己的子女受同樣的苦痛。
想通了這點,阿布拉莫不再糾結(jié),他現(xiàn)在腦子比過去通透了很多。發(fā)動汽車,離開學校,在晚上看比賽前,他還有事要辦。
一個多小時后,阿布拉莫抵達了目的地,位于斯塔滕島的一處普通民宅。在一處停車場停好車后,阿布拉莫四下查看一番,確定沒有什么異樣,才從車上下來。這里位于澤西南部地區(qū),阿布拉莫有小部分的港口裝卸、運輸業(yè)務位于斯塔滕島的東北部,是從他岳父那里繼承來的。
但這里真正的主人是甘多菲爾家族,他們以運輸和賭博業(yè)起家,島上大大小小的碼頭、卡車隊都有甘多菲爾家族的影子。近十年來,他們更是一舉取代了曼哈頓的盧西亞諾家族,成為了五大家族的掌控者。他們的首領(lǐng)杰奇-甘多菲爾就住在這棟灰頂紅墻的普通民宅里,掌控著紐約地下世界。
阿布拉莫左顧右盼,踏著草地穿過一叢山毛櫸林,小心翼翼地來到民宅的大門前,按下了門鈴。門禁的傳聲筒傳來“咔嚓”一聲,阿布拉莫對著傳聲筒道:“是我,盧卡!”過了一小會兒,門咔噠一下開了,阿布拉莫鉆了進去。
房子的大廳一片昏暗,窗戶全都關(guān)著,水藍色的窗簾遮擋住了大部分陽光。迎面的樓梯走下來一個打扮精致的年輕女人,見到阿布拉莫后她打了個招呼,道:“杰奇在樓上的書房里,我給你們倒點喝的,你想要喝什么?”
“哦,蘇打水就可以了,謝謝?!?p> 年輕女人踩著高跟鞋噔噔地去廚房準備酒水,阿布拉莫則解開了外套的扣子,讓自己舒一口氣。他不禁想到電影《教父2》里的情節(jié),邁克去邁阿密親自會見海門-羅斯,而海門-羅斯正是派人暗殺他的真正兇手。
亞瑟昨天提醒阿布拉莫,“為了擊敗敵人,就必須要了解敵人,為了了解敵人,就必須要接近敵人?!?p> 阿布拉莫認識杰奇好多年,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真正了解這個男人。亞瑟說的對,如果不夠了解他,怎么才能真正的擊敗他呢?
擊敗杰奇-甘多菲爾,這個紐約的地下皇帝。
阿布拉莫定了定心神,快步上樓,來到書房門前輕輕扣了扣門,里面?zhèn)鱽斫芷娴穆曇?,“進來吧,盧卡!”
阿布拉莫推門而入,書房里依舊是一片昏暗。杰奇有個怪癖,他畏光畏風,所以家里的窗戶總是關(guān)著,窗簾遮蔽。他白天不喜歡出門,活動時間總是在夜晚,仿佛一個吸血鬼,也一如他工作的性質(zhì),總是藏在黑暗中見不得光。
但杰奇的聲音卻開朗洪亮,見到阿布拉莫后他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阿布拉莫的肩膀,用力擁抱了他一下。杰奇相貌普通,不似阿布拉莫這樣高大冷峻,簡單的短發(fā),不大的眼睛,鼻子略有點鉤,厚厚的嘴唇。他右邊的門牙缺了一塊,看起來有些滑稽,但熟悉他的人都覺得他的門牙像一把剃刀,能隨時把敵人的喉嚨給割開。
阿布拉莫盡量讓自己放松下來,不讓自己露出破綻,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利用自己,又下令殺死自己的人,薇拉是被他給害死的。
而杰奇看起來異常輕松,和平常無異。如果不是手上有確鑿的證據(jù)證明,甘多菲爾家族就是行兇的幕后黑手,阿布拉莫無論如何都不會把懷疑的目標放到杰奇身上。
坐下后兩人閑扯了兩句,年輕的女子敲門進來,給阿布拉莫遞了蘇打水,給杰奇送來一杯威士忌,然后很乖巧地出門把門給關(guān)好。
杰奇端起威士忌喝了一口,臉上的笑容消失,原本看起來很親切的他,霎時顯得兇惡起來。不是齜牙咧嘴的故作丑惡,而是由內(nèi)而外,從眼神里散發(fā)出來的兇橫。他砸了咂嘴,道:“你受到槍擊的事我已經(jīng)知曉了,槍手的身份還在查,估計不止一個家族在搞鬼。”
阿布拉莫喝了一口蘇打水,完全沒品出是什么味道,他腦子一直在轉(zhuǎn),他已經(jīng)平息下怒氣,此時要做的就是附和杰奇,讓他放松警惕,確信自己并不知道真正的幕后指使。
“來了不止一波槍手,這次損失最慘重…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三個家族和我對抗,我不想我的家人受到傷害。我已經(jīng)失去一個薇拉了?!闭f著,阿布拉莫的眼眶紅了,并不是偽裝,想到薇拉他的確很傷感。
杰奇摟住阿布拉莫的肩膀安慰了他一番,故作沉痛道:“這種事不應該牽涉到身邊的人,真是愚蠢、野蠻之極。”他一口將杯中的威士忌喝完,“盧西亞諾家族的托尼失蹤了,蒙托洛昨天來過,我認可他做了家族的老大。這是一個機會,徹底干掉盧西亞諾家族的機會?!?p> 多年來,杰奇一直孜孜不倦地攻擊和削弱盧西亞諾家族,因為他的哥哥就是被盧瑟給殺死的。
阿布拉莫捏了捏拳頭,他更加確信杰奇就是幕后的黑手,致力于挑唆幾個家族內(nèi)斗,最后來漁翁得利。阿布拉莫本來是個棄子,既然沒有死,那就繼續(xù)利用起來好了。同時阿布拉莫也確信自己家族內(nèi)一定有內(nèi)鬼,這種干掉老大,扶植內(nèi)鬼以控制對方家族的手法,杰奇用的實在太溜了。
“我需要更多的支持,資金,人手,情報。還有,基金的事情?!卑⒉祭徒芷胬^續(xù)玩下去,他要讓杰奇出更多的血才行。
杰奇起身,從書房的辦公桌上拿起一張便簽,寫了一個號碼后遞給阿布拉莫,道:“打電話給這個人,我會分一部分賭博的業(yè)務給你。我最近在搞一些新玩意兒,把賭博的生意搬到網(wǎng)絡上去,因特網(wǎng)你聽說過嗎……”
杰奇坐下點了根煙,像沒事人一樣開始和阿布拉莫談天說地,講他的賭博業(yè)務新想法。
房間里依舊昏暗,外面的太陽越升越高,愈來愈亮,卻很少能穿過那水藍色的窗簾,照進屋子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