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相忘江湖
那日之事,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過后,便已經(jīng)拋之腦后。后來唐一凡又和小黑出去游歷,卻再未有機遇,可見諸事都有機緣,有些事終是可遇不可求。
春來夏往,日子一天天過去,唐一凡就像融入了凡世,無欲無求,隨心而安,如凡人般的度過。春之美,百花爭艷;夏之美,草木繁盛;秋之美,天高氣爽;冬之美,素裹銀裝。他只是靜靜的欣賞這凡世的美麗,他覺得他不再是生命的過客,他的心境融匯到了每一個清晨,每一個夜晚。
轉(zhuǎn)瞬十年過去了,唐一凡也留起了長須,面容顯出了中年的幾分成熟。
這一天,時值冬日,大雪紛飛,群山被白雪覆蓋,蒼茫一片,一池湖水也結(jié)了冰,雪花在冰面上很快堆積起來,天地一片銀白。
黎明即起,灑掃庭除。唐一凡將院中里的雪打掃干凈,堆到一角。此刻,唐一凡忽然想到很多年前,父親帶他堆雪人的事情。手掌翻動間,角落中的積雪變成兩個雪人,兩個雪人對面而立,一男一女目光相對,女子充滿深情的看著對面。不經(jīng)意,唐一凡堆出了父親、母親的模樣。
雪停了,太陽漸漸升起,只是這冬日的陽光沒有什么威力,只是敷衍的掛在空中,雪面有些霧化,平添了幾分寒氣。
腳步聲在雪地里響起,院門吱呀的一聲被推開,小君推門進來。小君已經(jīng)是十五歲的大姑娘了,面容越發(fā)的明艷,穿著一身紅裙,在這白色的背景下,更加的嬌艷動人。
“小凡叔,今天下大雪,我娘燒了前幾日打的鹿肉,我爹喊你去喝酒呢?!毙【穆曇羧缍_说娜魈省?p> “咦,這兩個雪人好像真人啊?!毙【M門便看到了兩個栩栩如生的雪人,她看了良久?!八麄円欢ㄊ欠蚱薨桑@個女子一定很愛這個男子?!?p> 小君這么多年始終沒有恢復(fù)記憶,看來終是最壞的結(jié)果。唐一凡覺得這樣也挺好,不管結(jié)果如何,只要小君開心就行。這一陣,小君的話語不像小時候那么多了,有時對視到唐一凡的目光有些漂移,唐一凡覺得女孩子大了,有些害羞。
“三哥又喊我喝酒了啊,這雪天喝酒也是別有一番味道?!碧埔环残χ?。
鄉(xiāng)村的酒有些辛辣,但唐一凡也喜歡了這種感覺,辛辣的酒一線下喉,卻也有諸般滋味涌出。
關(guān)上院門,外門一片銀色的大地,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音。蒼茫的大地上三行腳印逐漸遠去,時而散發(fā)著小君銀鈴般的笑聲。
熱騰騰的鹿肉端上桌,自釀的白酒倒?jié)M杯。一杯下去,酒很烈,一股熱流從喉間緩緩落下,直達身體的深處。幾杯酒下肚,小君爹的話也開始多了:“小凡兄弟,你說你一直一個人,也沒想過找個人一起過嗎?”
唐一凡笑了笑,也沒說話,端起酒杯,又是一杯下肚。
“我說兄弟,小君娘她二姨的閨女長的不錯,去年老公得病去了,她二姨那閨女我見過,模樣生的標(biāo)致著呢?!?p> “是啊,小凡兄弟,我那外甥女又能干,做的一手好針線,模樣也好,趕明我給你們介紹介紹?!毙【龐屢苍谂赃呎f著。
“三哥、嫂子,你們甭為我操心了,我一個人習(xí)慣了?!碧埔环驳男α艘幌?。
小君爹還要說著,被小君瞪了一眼:“你們啊,不是給小凡叔介紹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就是寡婦,好像小凡叔就像沒人要似的?!?p> 小君爹哈哈一笑:“來,兄弟吃肉,這鹿肉好,吃了身上暖和?!?p> 邊吃邊喝,很快一壺酒見了底,小君爹已經(jīng)有些醉意,“孩他娘,快去再打一壺,灶上的鹿肉再盛點過來。”
小君娘起身離去,這時屋門推開,一個年輕人走進來,凍得有些哆嗦,手里拎著兩條魚。看到屋里眾人,連忙喊了一聲:“唐三叔、小凡叔?!?p> “大壯啊,這大雪天的,你咋渾身濕了?!?p> “小君說冬天的魚好吃,我就下湖抓了兩條?!贝髩涯樕下冻鲮t腆的笑容。
“你真是的,我就是順口一說,你就下湖干嘛。”小君嘴里也在埋怨著,一邊趕緊拉著大壯坐到火爐邊。
小君爹哈哈大笑:“快把魚拿去讓你娘燒出來,大壯過來和叔喝一杯?!?p> “三叔,我不會喝酒。”
“什么不會喝酒,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早就喝一壺了。”
酒肉重新上桌,大壯果然酒量不行,一會就頭暈眼花。
“爹,你讓大壯喝這么多干嘛?!毙【贿厰Q了把熱毛巾遞給大壯,一邊埋怨著爹。
“哈哈哈?!靶【硪鉂u濃,一陣大笑:“大壯,酒量要練,男人嘛,沒有酒量以后怎么找媳婦?!?p> 第二壺酒又見底,小君爹已經(jīng)醉倒在桌上,大壯也暈頭轉(zhuǎn)向,云里霧里,嘴里嘟囔著:“我娘說了,娶媳婦就要找好看的,我們方圓百里最好看的就是小君,小君就像仙女......仙女我可娶不了?!?p> 小君臉頰一紅,在大壯身上打了一下:“喝多了就會胡言亂語?!?p> 酒終人散,小黑盛情難卻的也啃了幾塊骨頭,唐一凡和小黑踏著白雪往回走去,前面小君扶著大壯深一腳淺一腳的也在慢慢走著。
日子又是一天天過去,小君不像小時候跑的勤了。唐一凡依然在重復(fù)著每天的日子,有時會去小君家喝酒,喝酒中,小君爹又有不同的媳婦要介紹給他。
小君和大壯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山邊會看到他們兩個人的身影,有時湖畔會傳來小君開心的笑聲。
小君十七歲那年,大壯爹娘去了小君家提親,兩家商量了日子就定在四月初六。
四月初六那天,小君家打掃的干干凈凈,院門和窗欞貼著大大的喜字。山里人結(jié)婚雖然簡單但也隆重,村里人都參加了小君和大壯的婚禮。那天宴席,唐一凡喝了許多,頭一回醉了一次。他在席間說了他想家了,準(zhǔn)備回老家去尋親訪友。
第二天清晨,唐一凡和小黑收拾好行裝,離開這個生活了十七年的村莊,他沒有和任何人告別,帶著小黑,悄然離去,一人一獸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遠方。
村頭,小君已經(jīng)挽起了為人婦的發(fā)髻,身上穿著紅色的嫁衣。她站在院門口,看著唐一凡遠去的身影,她想喊一聲:“師兄!”,然而嘴唇兮合,這一聲卻始終沒有發(fā)出。
十五歲那年,小君便恢復(fù)了記憶。兩世為人,她明白唐一凡不是一個常人。她不愿意羈絆唐一凡的腳步,溫若君不是一個自私的人,以前不是,現(xiàn)在也不是。她沒有選擇重新和唐一凡相識,她寧愿只是做個凡人,這個世界有疼愛她的爹,疼愛她的娘。對于唐一凡的感情,過往只是她單方面的付出,雖然對唐一凡的愛,她不介意付出。大壯的出現(xiàn),才讓她感覺到,愛原來是相互的,有付出,有回報。她體會到了愛人的感覺,體會到了被人愛著的感覺,原來這種感覺才是愛吧。雖然凡人的歲月不會很長,但是她覺得這種美好,哪怕很短,她也愿意。
“小君!”,屋里傳來大壯的喊聲,“哎!”溫若君脆脆的答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向屋里走去。
大內(nèi)水手
溫若君的結(jié)局想了很多個,最終選擇了相忘于江湖。溫若君對唐一凡的愛不是完整的,唐一凡的對溫若君的感情更是基于感動。愛是世間最美好、最無法捉摸的,什么是真正的愛,溫若君最終有了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