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看向他,心中很是觸動。
類似的話,他已對自己說過很多次。
她也從未懷疑過他言語間的認真。
心中除了感激,已不知該如何表達謝意……
“七爺放心……我,我明白了?!?p> 歐延望著她,面上露出淡淡笑意。
他沒再停留,輕聲將春庭喚了進來,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景年嗅著滿室濃重的中藥味,心中難得的一片清明。
******
五公主到七皇子府上這一鬧,沒多久便在上京的權(quán)貴間傳了開,昭王翌日還專門帶著其母德妃的親筆信到訪七皇子府。
正好歐延與昭王和慕容昕這幾日正謀劃著營救太子之事,這件事打了個叉,倒讓三人連日來緊繃的神經(jīng)難得地經(jīng)松了不少。
歐延望著那封德妃親筆寫給自己的致歉信,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娘娘太過鄭重了,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這段日子因為父皇病重,母妃郁郁寡歡,疏忽了對昭寧的管教,實在自責不已,七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妃的性子,總是愛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我若不遂了她的愿將這信親自帶過來給你,她還不得郁結(jié)的大病一場?!?p> 昭王也面露無奈,但很能理解自己母妃的好意,想到那叫人頭疼的妹妹,又是忍不住一陣搖頭。
“這么多年,五公主對老七的火力和攻勢竟是絲毫不減啊。”
一旁的慕容昕卻對這一狀況極為樂見,一本正經(jīng)地摸著下巴,“老七你可做好準備,說不定哪天就真從皇子變皇婿了,那可真是當真無愧的北國第一人啊。”
說著,還很認同地沖歐延點了點頭。
昭王默默扶額。
歐延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說回正事,北域那邊……阿昕,派去的人現(xiàn)到何處了?”
昭王及時將話題拉了回來。
“初四已出發(fā)有四天了,估計這兩日就會傳信回來?!?p> 說到此,慕容昕也正色起來。
營救太子迫在眉睫,雖說他們至今都未掌握狄國準確的情報,但也不敢再有拖延,已決定就在這幾日先派親信往北境走一趟探路,待傳信回來后便立刻秘密出發(fā)。
之前他們派出的密探,為掩人耳目,都是駐扎在上京城外的隱秘之處,以密信形式遠距離溝通的。這回因為要親自前往,還是從眼線眾多的皇城內(nèi)出發(fā),因此更需謹慎,索性先派慕容昕身邊最可靠,武藝、探查能力也最強的初四當先開路。
“老七,這幾日你且忙你的,這事便交給我們,左相那邊也不必煩擾,我已讓人處理,雖說不至于全身而退,但總算是能保住相位?!?p> 昭王想到三天后的日子,微抿唇,斟酌道。
歐延垂下眼,淡淡笑了下,“辛苦六哥了,本該盡早出發(fā)北境,奈何父母忌日,我這個做兒子的,還是想能盡可能遵守禮法,在當日為他們上一炷香。”
“你說這些就是生疏了,兄弟之間哪那么多客氣話?!?p> 昭王輕嘆一聲,發(fā)自內(nèi)心地心疼自己這個義弟。
外人不知,歐延每年入京一次,明面上是為一年一度的啟靈儀式,可巧的是,他父母的忌日也就在啟靈儀式后的幾天。
歐延的父親歐恒是當年與北文帝一同帶兵打仗,鞏固北國江山的大將軍,在歸順朝廷前,就是北國三大莊之首棠鈺莊的莊主,雖極富盛名,卻只是江湖人士,從未與皇室有過牽連。
可巧那時北國朝中又發(fā)生逆黨篡位之事,當年還是太子的北文帝向西避世,韜光養(yǎng)晦,隱姓埋名之下,與歐恒一見如故。
后來二人各自坦明了身份,歐恒也愿意傾盡棠鈺莊之力,助北文帝奪回江山,并在后來的一系列大戰(zhàn)中立下奇功,攜當時任絮柳莊莊主的慕容昕祖父,一同歸順了朝廷。
歐恒娶了秦大將軍的女兒秦鳶后,因愛妻不舍自幼長大的上京城與母親顧榆,便甘愿放下棠鈺莊諸事,在上京扎根,成家立業(yè),并誕下了兒子歐延。
直到歐延十歲時,顧榆去世,加之朝中妄議歐恒功高蓋主之言愈盛,才最終決議舉家遷回了位于安臨城的棠鈺莊。
哪料七年前棠鈺莊一場大火,顧恒與秦鳶雙雙仙去。
此事成因蹊蹺,對外也有諸多隱瞞,以至于許多人至今不知歐恒夫婦到底是因何而去的。
北文帝聽聞噩耗心中大痛,又為顧恒加授了爵位和謚號,并將二人牌位立于位于上京的北國第一大寺廟菩提寺中。
因此,歐延在每年忌日時,都會親自前往菩提寺上香祭拜。
……
“也不差這么幾日,剛好也能等等初四的回信,多穩(wěn)妥啊,你別一副好像對不起我們的樣子?!?p> 慕容昕對此也是一清二楚的,大手一揮,云淡風輕道。
歐延扯了下唇,沒再說什么。
******
三日后,七皇子府一早便有馬車駛出,徑直向外而去。
那一行完全沒有隨從,只有七皇子身邊的蕭痕單騎了一匹馬在旁邊緩緩跟著。
不過原本只應七皇子一人的馬車里,卻又多了兩個人……
景年許久未起早了,此時還有些昏昏欲睡,一旁坐著的春庭小心扶著她,以免她不小心被馬車的顛簸弄倒。
不過雖然困,可畢竟七皇子就坐在身旁,景年的意識還是清明的。
自上次五公主到府里大鬧了一場后,歐延只再來看過她一次,不過她住的那個院子里倒是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原本受傷后還一直有服侍自己的棠雁,以及另外兩個年齡更小一些的侍女忽然不見了蹤影,問起春庭,她也只是搖頭說不知,但能肯定的是她們已不在七皇子府中做事。
那疑似是肅王安插在七皇子府中的眼線,就這么憑空消失了,而府中其他下人也完全沒當回事,一切都還照舊,井井有條。
除此之外,便是后來昨日歐延來看她時,詢問她想不想出府走走,散散心。
景年的傷已漸漸結(jié)痂,之前因為發(fā)炎而持續(xù)的高燒也徹底退了,身子雖弱,但能走動,這幾日在府中養(yǎng)傷,雖不至于有多渴望到外面看看,但歐延提到此時,還是難免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