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來查人了,你快躲起來!”
景年從未這么慌亂過,也顧不得林亦的傷了,直接上前將他從床上拽了起來。
林亦這幾日已能練習著慢慢下地了,只是這么快的速度,還是讓他臉色禁不住一白。
“官兵怎么會到這里查人?”
饒是這般,他還是并未表露出來,只警惕地問道。
這種事哪是一時半會兒能說清楚的,何況景年也只是胡亂猜測,匆忙間,也沒顧上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將人帶到了醫(yī)館后院的密道。
這個地方鐘叔已領著她去過一次,是個相當隱蔽的位置,外人很難發(fā)現(xiàn),如此關(guān)頭,是個再好不過的藏身之處。
只是他能進去,景年卻不行。
對于林亦來說,她是鐘叔從外地而來的親戚,是個再平常不過的普通人,官兵前來,又是在鐘叔一家不在的時候,她沒有躲藏的理由。
而且倘若那些官兵細究,很容易從村民口中探知鐘家來了一個外地親戚的消息。
她雖沒有外出過,但也沒刻意回避過前來醫(yī)館看診的村民。
總之,若真追究起來,她是逃不過的。
但林亦可以。
深吸一口氣,忽略那幾乎快要到嗓子眼的心跳,景年極嚴肅地望著林亦,正色道:“林大哥,你現(xiàn)在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能出來,被發(fā)現(xiàn)了的后果……你一定比我更清楚!”
林亦張了張口,似是想說什么,景年卻沒給他機會,直接將地道的門關(guān)上。
一時間院里只剩她一人。
聽著外面逐漸靠近的凌亂腳步聲,景年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院子,越發(fā)心慌和無措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子竟在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
醫(yī)館的門是鎖著的,照理說,那些官兵應是進不來的,可倘若他們破門而入硬闖,便糟了。
景年在原地頓了頓,還是往房里跑去,進到林亦那間房,目光在里面掃了一圈,最終還是決定躲進靠墻放著的衣柜里。
進去之前,猶豫了一下,又從外面取了把匕首,匆匆進去關(guān)了門。
她前腳剛合上柜門,醫(yī)館外便傳來砸門的聲音,景年抱著膝蓋坐在各式衣服上,在一片黑暗中強自忍著將呼吸緩下來。
敲門聲沒過多久便演變成哐哐的一通亂砸,景年心跳驟提,看來自己預估的沒錯,這些人果然是要硬闖了。
也不知那門栓能支持多久。
她渾身冷汗直冒,正屏住呼吸專心聽著外面的動靜,忽然柜門出乎意料地從外面被拉了開!——
景年嚇得魂飛魄散,差一點就要叫出來,根本顧不得抬頭,雙手握著匕首就直直刺了出去。
“是我!”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隨即送出去的匕首被人隔開。
景年因為拼盡了全力要去刺人,整個重心都往前傾去,來不及反應,身子已撲到來人身上,卻被穩(wěn)穩(wěn)接住。
她聞言抬頭,與來人的目光直直相對——
“林大哥?!”
見本應該待在密道的人竟然出現(xiàn)在此,景年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但沒等她再多想,外面忽然砰的一聲,隨即便傳來官兵破門而入的聲響,一時間二人僅與外面隔了一道墻。
景年緊緊抓著林亦的衣袖,二人對視一眼,都心知肚明,危急關(guān)頭,林亦抬頭環(huán)顧整間房,忽然一把將景年橫抱起,腳一點,竟是施輕功飛到了房頂?shù)姆苛荷稀?p> 景年哪能想到林亦會這么做,猛然的失重讓她立刻用力抱緊了他的腰,上了房梁后也是驚魂未定,好半天沒回神。
外面的人幾乎是在兩人堪堪在房梁上站定的同時推門而入!
說來也巧,鐘叔的醫(yī)館雖只有一層,但高度卻相比普通的房屋要高上半米,有些房里會利用這高度在房頂修建個隔層,將一些物品存放在上面。
林亦的這間房并沒有隔層,但房梁都極粗大,中間向下掛了一把挺大的油紙傘,原是因為雨天這個位置的房頂會有些漏雨,并不嚴重,用這傘來接些雨水,防止直接滴落到地上。
現(xiàn)在這把傘之上,借著房梁向中間逐漸復雜起來的構(gòu)造,倒算是個還算不錯的藏身之處。
景年根本不敢呼吸,雙手小心地扶著前方豎立的一根房梁,感受到下面房里人的動靜,因為不想面對,干脆直接將眼睛緊緊閉上。
她背后是蹲著的林亦,因為空間狹小的緣故,兩人幾乎是緊貼著的。
被那高大的身子從后方罩住,想到自己并非一人,景年竟心中稍安,而且林亦的呼吸聲很小,幾乎微不可察,反觀景年,即便極力忍住,卻依舊控制不住咚咚直跳的心跳。
這般,她越發(fā)篤定了林亦的可靠,在他的影響下平復不少。
……
進來的官兵直接一陣破壞式的翻找,景年原本躲著的柜子也在第一時間被打開。
景年見此,實在一陣后怕,不禁慶幸方才多虧有如天神般降臨的林亦出現(xiàn)。
翻找無果后,官兵未再逗留,直接向其他房間而去。
景年重重松了口氣,這一放松,頓時感覺緊繃著的身子一軟,竟完全使不出力氣,眼看著一晃便要往下摔,身后的林亦一把勾住她的腰,將她牢牢扶住。
景年咬緊唇,冰涼的手抓緊林亦環(huán)過來的胳膊,再不敢動。
外面的動靜持續(xù)了好一陣,直到各處傳來官兵上報無人的聲音,人才慢慢往外撤出去。
……
二人又等了許久,直到從外面也徹底聽不到旁的聲音時,才終于由林亦帶著,從房梁上下來。
景年一落地便直接往地上坐下,好半天沒動,神情還帶了幾分恍惚。
林亦先到外面巡視了一圈,確認人都走了,才又折返單膝跪地打量著景年,擔心道:“你沒事吧?”
“沒事……”
景年回神,抬頭看他一眼,慢慢支撐著站起來。
林亦扶了她一把,待她站定后,才道:“官兵進來弄亂了些東西,但沒有什么損壞,重新收拾一下就好了?!?p> 景年眨了眨眼,沒來得及反應他的話,目光瞥見他胸口的衣服上有點點滲出的血跡,趕忙道:“傷口又裂開了!”
林亦聽她這么說,這才低頭看去。
景年又拉過他方才抱著自己飛上房梁的右臂細看,他左臂斷了骨頭,因此當時是用右臂單手抱自己上去的,現(xiàn)在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議,完全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手沒事吧?有沒有感覺哪里疼?”
景年蹙眉,輕輕按壓他手臂各處問。
林亦怔了一下,才笑道:“沒事。”
“你快坐下,我重新幫你看下胸口的傷?!?p> 這幾日她常在鐘叔身邊幫忙,簡單的處理包扎已很嫻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