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我與七哥平日都是不怎么食辣的,忽然看到這么鮮艷的菜色,竟有些饞了?!?p> 沈傾城出乎意料地說了一長串,臉色雖依舊蒼白,但語氣已比平日輕快太多。
只是其中的意思,究竟是真心還是意有所指,就不得而知了。
她邊說著,邊抬手就要去夾其中一道菜。
“你還在病中,莫要吃這些。”
歐延適時擋住她。
景年這才意識到,這桌上帶了辣的菜,是專門為自己準備的,可面前的兩個人竟都不能吃,這便叫她為難起來。
膳房的人,未免也太過于考慮她了。
“沈小姐還病著,確實不能吃這些,不如把它們都撤了吧。”
她沒猶豫,端起那幾盤漂著辣椒的菜,遞給旁邊的侍者。
歐延看了一眼,沒什么反應。
沈傾城也沒再堅持。
三人沉默地吃起飯來,歐延與沈傾城倒還好,似乎習慣了這種食不言的氛圍,景年見狀,也只能瞅準了自己眼前的那道菜埋頭苦吃。
直到前方忽然伸出一只手,將那盤菜拿走,與遠一些的一道換了個位置,景年才悻悻抬頭。
是歐延。
他這個動作做得極自然,末了也將沈傾城那邊的幾道菜換了下位置。
景年沒當回事,沈傾城卻想起什么道,“我記得姐姐之前說過,你會在這里,是為了找尋身世,心中好奇,不知可否多問幾句?”
這……
景年下意識看了歐延一眼。
倒不是什么多保密的事,她只微一頓就道:“我是從小就被領養(yǎng),小姐應該有注意到我眼睛的顏色,我覺得……我應該不是北國人?!?p> “本來……其實也沒多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只是碰巧遇到宮里來的人,到我住的村子里挑人,陰差陽錯的,就被帶到上京了,后來……碰巧遇到了莊主,我無處可去,莊主心善,收留了我,還答應幫我尋找身世……”
說到這里,景年自己都覺得混亂,但又不知該怎么解釋,有些為難皺了下眉,“總之,都挺意外的……”
被又發(fā)了張“好人卡”的歐延此時面上總算有了些許表情,但沒說話,只揚著眉,似笑非笑。
“七哥有說過,你們是在宮里認識的。”
沈傾城望著面前盛滿了米飯的碗,吃到現(xiàn)在,她才只動了幾口。
景年這才意識到歐延并未將二人七年前就在斷情山見過的事告訴沈傾城,卻也沒糾正,默默點頭。
“姐姐找尋身世,可有什么線索?”
沈傾城似乎對此很感興趣,“或者……有什么信物?不然……確實無從找起。”
信物……
景年尷尬地僵住。
怎么沒有信物?
歐延才剛因那信物惹出的禍事對她發(fā)了一通脾氣呢。
雖然……其實到現(xiàn)在,她都覺得他沒必要為了這種于他而言無關緊要的事牽動了情緒。
但這種話,她是萬萬不敢說的。
只能感念歐延的好,無以為報。
……
此時哪湖不該提哪壺,瞬間冷了場。
景年臉皮再厚,也沒敢先開口。
倒是歐延,忽的就來了興致,坦然放下筷子,出乎意料地替她答了,“她有一塊從小就戴著的玉佩。”
景年心口突的一跳。
這話由他來說……怎么聽怎么不自在……
心里嘀咕著,就有些不安地瞄了他一眼。
沈傾城垂了眸子,忽然便沒再繼續(xù)問下去。
“墨姑娘是個有主意的人,我也只是在旁幫襯幫襯罷了?!?p> 哪料,歐延又忽然來了句。
景年默默呼出一口氣。
也不用琢磨了,他就是還在生氣。
當著旁人的面,景年忽然有些委屈。
不過畢竟是自己理虧在先,只能順著他的話尷尬地笑了笑。
沈傾城沒再說話,一時間又冷場了。
……
景年從未經(jīng)歷過如此難熬的飯局,硬著頭皮又吃了許久,忽然想到一事,心里一松,打起精神,“對了……小姐昨天可有收到香囊?”
她與阿喜忙了兩個晚上,才做出三個滿意的,昨天下午就差人送去了。
今天忙著出莊的事,也忘了問那邊的情況。
沈傾城怔了一下,才放下筷子點了下頭,“已收到了,我的不對,竟忘了向姐姐道謝。”
“沒事沒事,我也是才想起來,那藥材的味道第一次聞可能會覺得嗆,也不知你習不習慣……”
“挺好的”,沈傾城搖頭,“昨天晚上掛在床頭,早上起來一屋子都有淡淡的藥香,確實有助眠的效果?!?p> 景年這才放下心,抿唇淺淺笑了下。
“香囊都繡好了?”
一直靜靜聽著的歐延這時插了一句。
景年這才想起自己之前也答應了要繡一個給他的。
不過……這話她聽起來,是歐延在意有所指地提醒怎么自己沒收到,而沈傾城聽起來……卻又是另一番意味了。
狀似再尋常不過的詢問,卻是他極少用在自己身上的熟稔。
這種感覺越發(fā)強烈起來。
沈傾城的面色一點點蒼白下去。
……
“還……還沒!”
景年早被歐延這一問嚇的一激靈,沒顧上注意沈傾城,一門心思全撲在如何解釋上,“我本來動作就慢,時間有限,所以就先為沈小姐做了,莊主和蕭先生的……這兩天就能好了?!?p> 歐延揚眉,猜不透心思。
沈傾城這時倒抬了頭。
“不急?!?p> 半晌,歐延收回目光,示意二人繼續(xù)吃飯。
景年小心翼翼地捧著碗喝湯,這回房內總算靜了下來。
沒多久,沈傾城便起身告辭。
景年看著她,張了張口,猶豫著要不要一起。
“你不是有事找我?”
歐延坐在原位,正在侍者的服侍下漱口,看都沒看她,卻將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涼涼道。
景年一口氣吸到一半,頓時不敢動了,正襟危坐。
侍者有條不紊地將桌上的碗筷撤走,擦凈桌子。
整個過程,兩人對立而坐,都沒說話。
歐延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她先開口,也不放人,慢條斯理地喝著新盛上來的茶。
……
“是我不對!——”
景年在腦里過了無數(shù)種辦法,最終還是決定再次主動承認錯誤。
閉上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歐延凝著她這般壯士斷腕的神情,過了一會兒,終究是自己先笑了。
木子與微
男主好人卡暴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