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要走,石像卻忽然又有異像,這一回卻是直接讓三人當(dāng)場呆立住。
只見黑暗中,石像的雙眼與額頭上那塊飾品如鬼魅般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像在黑暗中點亮的燭火,先是細(xì)微而幾乎不可查,隨之逐漸光亮變強(qiáng)、變大,直到其上覆蓋的厚厚灰塵與表面的瑕疵也完全遮擋不住——
暗綠色的三點光亮仿佛將石像激活了般,原本沉靜的容貌也因此多了幾分滲人的詭異感,隨著石像晃動,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即將沖破而出。
歐延說得沒錯,石像的眼睛和額前飾品,是專門由綠色的鉆石制成的。
其目的……就是為了表明這是火族與生俱來的綠瞳特征!
景年傻了一般,怔怔望著眼前的三道綠光,仿佛陷進(jìn)去一般,在歐延拽住自己的手臂準(zhǔn)備往外走時,忽然雙眼一陣刺痛。
耳邊是蕭痕與歐延商量對策的聲音,她卻恍若未聞,眼中一陣針扎似的刺痛,讓她忍不住低頭,下意識便伸手揉起來。
再睜眼,卻發(fā)覺眼前比方才暗了許多,那種刺痛而灼熱的感覺依舊未褪,可來不及多想,耳邊猛地咔嚓一道脆響,隨即便是巨物落地的凌亂悶響聲。
竟是那石像忽然從底部開始裂出一道口子,以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的速度直直向上延伸而去,轉(zhuǎn)眼便到了石像面部,隨著越發(fā)劇烈的晃動,像是在等待什么爆發(fā)一般,平靜了幾秒,哐一聲整個全部裂開!
石像再也維持不住平衡,以那道極長的裂痕為中線,向兩邊碎裂下去。
隨著整個倒塌,石像也徹底斷成無數(shù)塊,轟隆隆四散著落地。
景年眼前一片模糊,只聽到耳邊巨大的響聲,大小石塊砸向地面,揚(yáng)起一片混沌的灰塵,嗆的人忍不住咳嗽起來。
眼看一塊石頭朝景年掉落下來,她卻低著頭毫無反應(yīng),歐延眼疾手快地一把拉過她,險險避開。
“莊主!快出來,這廟可能要塌了!”
蕭痕已先一步到門口,對著二人大喊。
歐延索性一把將景年橫抱起,施展輕功快步鉆出了洞。
三人剛在外面的一塊石頭上站定,就聽背后轟一聲,果然,整座石廟在一陣劇烈的抖動下再也支撐不住,像被抽走了脊柱一般,從上至下徹底散了架。
巨大的轟鳴聲許久才停下,這一下動靜著實不小,連帶著長久棲息在石廟周圍的各種植物也被牽連,有一棵樹因為有大量枝葉與石廟外壁長在一起,連根都被扯的拔出了大半。
灰塵煙霧繚繞,久久不散。
……
許久,蕭痕才從這忽然的變故中回過神。
他與歐延這么多年什么險境沒遇到過,但今日還是叫他頗為驚訝。
實在是這廟塌的太過于……莫名其妙。
“我們……”
他正想問下一步該怎么辦,抬眼卻見歐延正蹙眉低頭望著景年。
而景年兩手握拳抵于胸前,頭微低,一動不動地望著前方某一個點,臉色竟是少見的慘白。
“怎么了?”
歐延低聲問。
景年抬了一下頭,又眨了兩下眼,好半天才聽到她顫聲道:“我們……我們現(xiàn)在在哪兒?”
這個問題太過奇怪,歐延立時沉了面色,蕭痕也是一臉疑惑,不等他們再問,景年又開了口,聲音依舊顫得厲害,“怎么會這么黑?我……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陣長久而令人窒息的沉默。
歐延和蕭痕都沒馬上回應(yīng)。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震的二人當(dāng)即僵住。
景年沒聽到他們回答,本就涼了大半的心頓時沉入谷底,眼睛還依舊隱隱作痛,每一下都在提醒著自己——
是她失明了,不是別人的問題,是她自己。
那一瞬間,就仿佛天塌了一般,她腿一軟,面上再無一絲血色,微晃了一下,差點就要摔倒。
歐延猛地清醒,一把將她扶住,低沉的聲音中帶了絲啞,“別慌,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了石廟,你先說說是怎么回事?是忽然發(fā)現(xiàn)看不到的嗎?”
景年墨綠色的眸子還是同往常一樣,沒有絲毫異常,唯一的不同,便是少了絲神采,很是渙散。
“剛才在廟里……石像的眼睛亮起來的時候,忽然覺得眼睛疼,就揉了幾下……后面就感覺有點不對勁,然后現(xiàn)在就發(fā)現(xiàn)看不到了……”
她語無倫次的,許是這沖擊太大,整個人都在輕輕的抖。
歐延與蕭痕交換了個眼神。
景年的手腕忽然被握住,她似乎是被這個動作嚇到,猛地一激靈。
“別怕,是我?!?p> 歐延的聲音依舊低低的,帶著安撫,“把手松開,讓蕭痕給你探個脈?!?p> 景年腦子里一片混亂,像受了驚的幼崽,聞言只能乖乖照做。
蕭痕一探之下,眉頭緊皺,沒說話,只對著歐延直搖頭。
沒有異樣,探不出問題。
“姑娘現(xiàn)在可有什么不適?”
“眼睛……眼睛還有點疼……”
“什么樣的疼?”蕭痕追問。
“刺刺的,針扎一樣?!?p> 景年的聲音越來越低。
“沒事,我們先回去。你別怕,肯定能恢復(fù)的,嗯?”
歐延沒拖延,直接將景年橫抱起,抬步就往山下走,邊走邊溫聲安慰。
他的聲音低低縈繞在耳邊,景年被他的氣息包圍,冰涼的雙手無意間碰到他的皮膚,溫?zé)岬母杏X,一閃而過。
這回到達(dá)來時下馬的位置,只用了半盞茶的功夫,歐延二話未說,直接抱著景年上了馬,自然地讓她坐到前面。
景年后背貼著他,在馬奔跑的顛簸中漸漸找回了幾分理智,但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氣般,失魂落魄,渾渾噩噩的恍若一絲游魂。
“呼吸——”
耳邊傳來歐延的聲音。
她眸子動了動,這才驚覺自己竟無知無覺地憋了一口氣,半天沒松。
他駕著馬,卻仔細(xì)注意著她的狀態(tài)。
景年顫抖著呼出一口氣。
“你人在棠鈺莊,又有蕭痕這個天下第一神醫(yī),沒有什么疑難雜癥是解決不了的。”
他說話時胸口微微震動,傳到景年后背。
她聞言沒什么反應(yīng),一直僵著的身子卻是一路漸漸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