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延將其中一個鉆石拿起舉到眼前,“既能被用作石像的雙眼,必然不是簡單的物件。”
蕭痕被他一點(diǎn),頓時產(chǎn)生了個大膽的想法。
“傳言斷情山奇珍異寶數(shù)不勝數(shù),積雪終年不化,多得是世人從未見過的稀罕之物,他們在中原興建廟宇,少不了會置放些自己才獨(dú)有的東西?!?p> 鉆石在歐延手中被來回轉(zhuǎn)了幾圈,又放回絨布中,“我記得,民間一直有傳說——斷情山山腳下生長的一種奇草,能有治療肺癆的奇效,只可惜那么多人前仆后繼地慕名趕去,最后都落得了被凍死的下場。”
蕭痕頗為贊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幾個鉆石……確實(shí)有很大可能出自斷情山。
斷情山自有史料記載起到現(xiàn)在,至少已存在了超過千年的時間,但因?yàn)闅鉁貥O寒的緣故,除了火族外,至今無人踏足。
這世上連火族這種生來不畏寒的種族都有,那斷情山會有什么超出常人理解的物件,也不足為奇了。
“可那綠光又是如何忽然出現(xiàn)的?我們當(dāng)時明明也沒做什么,最多……就是碰過石壁,還有石像的底座……”
蕭痕一愣,“會不會是碰底座的時候不小心觸發(fā)了什么機(jī)關(guān)?”
“應(yīng)該就是類似的緣故了。”
他們掌握的信息太少,這般沒有依據(jù)的猜測只是白費(fèi)功夫,歐延默默將絨布蓋上,“先收起來吧,還有就是石壁上的文字,如果拼的回來,也盡量破解。”
蕭痕領(lǐng)命,剛上前將東西拿起,就聽外面來報(bào)——
“莊主,沈小姐求見?!?p> 蕭痕聞言忙低頭讓開,匆匆告辭。
歐延本來還有話要交代,可見他這生怕擾了自己的模樣,一時間竟是氣笑了。
倒也沒喊他回來,只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
沒一會兒就聽到腳步聲,沈傾城由貼身的侍女扶著走了進(jìn)來。
“七哥?!?p> 歐延抬眼,見她今日穿了身淺藍(lán)色的小襖,脖子上圍著還未來得及取下的裘皮圍脖,一張臉被包裹的越發(fā)小巧起來,因?yàn)槔涞木壒剩羌膺€有些紅。
“怎么過來了?今天剛下了雨,最是寒氣重的時候,你身子本就弱,有什么事,叫人過來給我傳個信就好?!?p> 歐延起身,繞過書桌,吩咐下人將房里的門窗都關(guān)好,又給沈傾城重新?lián)Q了個暖爐抱著。
他這些話都說得極自然,且不失仔細(xì),儼然一副兄長的姿態(tài),絲毫看不出什么不對。
沈傾城在座位上坐下,有些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七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歐延坐在她旁邊,二人中間隔了張桌子,他正親手泡著茶。
聞言抬頭,面上沒什么變化,手上動作繼續(xù),“為何這么說?”
“我那天……說了不該說的話……”
沈傾城沒敢看他,手揉著裙角,一雙眼微泛紅,“你又這么多日沒來看過我,我……”
如果能重來,她肯定不會在那日對他說出那樣的話。
……
沈傾城想起前幾日也是在這里,他因?yàn)樯蚴蠝玳T一事專程派人接她過來指認(rèn)幾樣有可能作為證據(jù)的物件,后來不知怎么,就說到了父親生前對自己人生大事的囑托。
父親一向中意歐延,也曾問過她對歐延是否有意。
她腦子一熱,那句話便脫口而出了。
可也不是什么沖動之言,實(shí)是道出了心中憋了許久的心里話。
她是真的愿意嫁給他的。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她對他的仰慕,并非一朝一夕。
只是那話說完,再看歐延的反應(yīng),她的心便涼了一半。
她才知道,歐延是真的只將她當(dāng)作妹妹看的。
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xiàn)在。
所以他當(dāng)時的回應(yīng)是前所未有的直白,直白到……她連一處想用來欺騙自己的含糊之詞都找不到。
她剛經(jīng)歷過巨大的變故,最是經(jīng)受不住打擊的時候,像這樣忽然將二人之間隔著的這層紙?zhí)羝?,何況還是她心中積蓄已久的,自然打擊頗大。
她冷靜了幾日,也是明事理的,想到出事后歐延對自己的照顧,深覺不應(yīng)在這時因?yàn)檫@種事讓二人就此疏遠(yuǎn)了去,更何況歐延已連著好幾日沒來看過自己,沒忍住,就自作主張來了。
只是有些感情一旦挑明,再面對時就很難像以前一樣了。
……
“這有什么好生氣的?”
哪料歐延坦然地打斷了她說到一半的話,帶著淡淡笑意,絲毫不見她預(yù)想的不耐,“我還是那句話,我是最不想看到你難過的,可有些事,若我無意間不可控地傷害到了你,我只能道歉?!?p> “而且,其實(shí)有時太過于關(guān)注一處,往往就會忽略了背后的風(fēng)景,我這話的意思,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p> 歐延忽然與她打起了啞謎,只是話中深意,讓沈傾城不禁一僵。
“我記住了……”
她指尖微顫,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
歐延看出她神情中的躲閃,心知她應(yīng)是明白了自己的話,就未再多言,將泡好的熱茶放到她面前的桌上,起身走到書架前拿起一個折子打開,“上次給你看到的那幾個物件,目前看來還是都不太對?!?p> 他說的是行兇者可能在沈府中留下的東西。
沈氏滅門一案,除了上京宮中宗人府外,棠鈺莊也專門派了大量暗衛(wèi)前往調(diào)查。
此事已過了大半月,沈傾城如今已能清醒地面對了,只是聞言還是無法控制地白了臉。
“傾城,你再好好回憶一下,沈伯父,究竟有沒有私底下與楚清懷或者肅王府有過什么來往?”
歐延頓了一會兒,雖然知道這樣問太過唐突,但案情拖到現(xiàn)在,已許久沒有進(jìn)展,這也當(dāng)真是無奈之舉。
沈傾城抿唇,正思索著,目光卻不知怎么忽然瞟到了歐延腰間掛著的一個物件上。
那是一個香囊,雖然顏色和圖案有些區(qū)別,可形狀、材質(zhì)……
一眼便能看出與她這幾日掛在床頭的兩個具有助眠之效的香囊出自一處。
……
她目光忽然發(fā)直地盯著自己腰間看,歐延不難察覺,就問她怎么了。
沈傾城一陣晃神,滿眼都是那水藍(lán)色的香囊,下意識便道:“這是墨姐姐繡的香囊?”
歐延這才了然地看了眼,點(diǎn)頭,“那日你不是也在,聽說她給你繡了幾個,頗有效果,我便也討要了個。”
想了想,又補(bǔ)充了句,“倒是沒有你的做得精致。”
望著他坦然的模樣,沈傾城有一瞬真的很想直接問,那不過是用于助眠的香囊罷了,不至于隨身佩戴的吧?
甚至,北國素有男女以錦囊定情之意,他這般明顯地動作,是她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沈傾城腦中閃過自打到棠鈺莊后的所見,心中越發(fā)薄涼。